“止血的和清毒的?”梁烨略微一闻,就闻了出来,“跟李步偷学的?” 王滇的呼微微发抖,“嗯。” “多亏了有你,若只我一人——”梁烨说着,突然被他打断了话。 “梁烨。”王滇跪在地上抱着他,低头吻住了他血迹未干的嘴。 哪怕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梁烨照样来者不拒,美滋滋地接受了这个热情又突兀的吻,除了一口气没倒上来险些昏过去,自我觉依旧良好。 王滇赤红着眼睛盯着他脸上的笑,“你……要不要喝点水?” 梁烨虚弱地点了点头,王滇将过滤之后又煮沸的温水递到了他嘴边,慢慢地喂他喝了下去。 梁烨觉得他神情不对,喝完水之后使劲抓住了他的手,“王滇,我没死。” “嗯。”王滇仓促地应了一声,将盛水的竹筒放在了地上,“我去给你找些吃的。” “王滇,回来!”梁烨想起身,扯得伤口一痛,脸顿时白了几分,然而不等王滇伸手,他就自己坐了起来。 王滇脸一变,扶了他一把,让人靠在了山的石壁上。 “你现在不是在做梦。”梁烨看着他空的眼神,皱起了眉,“朕可以证明给你看。” 王滇嘴动了动,艰难地问出了声:“……怎么证明?” 他几乎本能地接受了即将醒来的恐惧,开始怀疑,梦境就会坍塌。 梁烨抓住他的一只手在自己面前摊开,认真问道:“之前你说我们的掌纹都一模一样,你记住了吗?” 王滇摇了摇头。 “朕记住了。”梁烨舔了舔干涩的嘴,闭上眼睛得意洋洋道:“你看最中间那道掌纹的末端,是不是分了三个叉?” 王滇看了一眼掌心,“是。” “再说一个你不知道的。”梁烨睁开眼睛,使劲捏了捏他的手指,笑得一脸暧昧,“我现在真的快要疼死了,哥哥,你对我上点心吧,坏了就艹不动你了。” “…………”王滇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梦里的梁烨的确做不到这么——不要脸。 他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梁烨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刚升起来的那点开心彻底烟消云散。 就算他妈的不是梦,梁烨这个吐法也命不久矣。 梁烨接过他递来的清水漱了漱口,面目狰狞地躺在他怀里,“不用担心,毒不死我。” 王滇沉默着不说话。 “朕八岁那年被灌了一整瓶鹤顶红,师父给我救回来之后百毒不侵……咳咳咳!”梁烨眉梢眼角都是得意,胡地抹了把嘴上的血,“顶多……多吐两口污血……咳咳!” 他说得轻描淡写,王滇却恨不得将他碎了拥进怀里,呼沉重又绝望。 一滴水珠落在了他敷着草药的手背上。 梁烨垂眸盯着那颗水珠良久,缓缓敛起了笑意,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莫名的委屈和难过,他喉结滚动了几遭,咽下那点不该出现的酸涩,“没事,都过去了,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梁烨。”王滇沙哑着嗓子喊他的名字。 “哎。”梁烨抬手了鼻子。 “这皇帝我们不当了好不好?”王滇抱着他,声音温和又平静,“救下充恒,我带你们走。” 梁烨伤痕累累的手抓住了他颤抖的手,笑了笑,“就算我应了,你信吗?” 事到如今,又岂能他们想走就能走得了的。 梁烨吃力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故作轻松道:“看来这次将你吓狠了,都没心思算计朕了。” 王滇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梁烨说不清心里是何种滋味,看着面前王滇赤红着眼睛小心翼翼的模样,好似从前对王滇的千般算计和百般征服在瞬间都失去了兴趣,他既不高兴也不痛快,甚至有些难过和烦躁,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 彻底掌控王滇这个想法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他现在只想抱住人,拍拍他的背,让他看起来不要这么……让人心疼。 他这样想着,于是也这样做了。 王滇小心地同他保持着距离,接受了这个拥抱,单纯得不像话,跟以往霸道的、烈的、暧昧的那些拥抱比起来,因为梁烨的伤,甚至看起来还要疏离许多。 但却让他那紧绷到快要断掉的神经,试探地、极其缓慢地松弛了下来。 那些混嘈杂、光怪陆离的梦境和幻觉好像也不过如此。 如果虚幻中有梁烨,那他就可以义无反顾当做自己的真实。 第149章 装模 梁烨的身体素质好到有些离谱, 就算遍体鳞伤肚子被捅了个对穿,醒来之后还津津有味地啃了大半只烤。 有些发焦的翅被他啃得嘎嘣脆,他狐疑地盯着火堆旁边的那些模样古怪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王滇将布条用沸水烫了两遍, 待温度降下来才给他擦身上那些浅显但有毒的伤口, 将干透的草药慢慢擦掉,“大学的时候学过野外急救求生。” 那布条还是有些烫, 梁烨夸张的“嘶”了一声, 王滇攥住了他的手腕,“疼?” “嗯。”梁烨严肃地点点头,一口咬掉了半腿,挑三拣四道:“可惜没什么味道, 真难吃。” “……”王滇想把布条糊他脸上。 梁烨很享受王滇这种无微不至的照料, 自从遇到了王滇,他才知道受伤生病是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可以肆无忌惮地“命令”王滇。 “肚子疼。”他吃了大半只没滋没味的烤,喝了许多水, 开始变得弱不风起来, 靠在王滇身上打了个嗝, 哼哼唧唧地动弹,好像要把之前没经历过的痛苦都背诵一变, “头晕, 冷……恶心, 难受。” 王滇给他的伤口上重新敷好了简陋的药草糊, 检查了一下腹部的伤, “你再吃了剩下的烤更恶心。” 梁烨舔了舔嘴, 十分大度道:“给你留的。” “我不饿。”王滇半分胃口都没有, 擦了擦手上的草药,给梁烨穿上了里衣,将外袍披在了他身上,将人小心地抱在怀里。 梁烨拿着他的手玩了一会儿,呼就变得均匀起来。 王滇垂下眼睛,盯着梁烨苍白的脸,理智告诉他现在应该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他和梁烨失踪外面指不定会成什么样子,但眼皮却越来越沉重,他抗拒困意,却无力抵挡,最终还是听着柴火噼啪的声音,陷入了浓稠的黑暗。 是被活活憋醒的。 王滇被外的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睛,嘴上温热润的触让他迟钝的脑子有些发懵,他茫然的息了两声,又被汹涌的吻湮没,梁烨身上的血腥味和草药味萦绕在鼻间,他僵直着胳膊不敢碰,最后只能紧紧抓住了梁烨身上滑落下来的外袍下摆。 曲起的手指用力的抓紧了黑的布料,骨节因为用力泛起苍冷的青白,伤痕斑驳的手背紧绷,山外的光斜斜照在了淡青的血管上。 梁烨半垂着眼睛,津津有味地欣赏着他隐忍又茫然的神情,看人憋得眼尾都开始泛红,才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王滇狠狠了口气,润的眼睫微微颤抖,照进来的几缕光里尘埃飞舞,梁烨伸手穿过他眼前的那缕光,指腹擦过了他薄薄的眼皮,声音餍足又愉悦:“醒了吗?” 身后的石壁抵得背发疼,他呼不稳地盯着梁烨,看他十分潇洒帅气半跪在地上的姿势,太突突得疼了起来,哑声道:“梁子煜,你是生怕自己死不了。” 昨天晚上还虚弱得口气都费劲,睡了一觉就又觉得自己能上天了。 梁烨咧嘴一笑,十分骄傲道:“朕身体好。” 大概是看王滇的脸实在难看,勉为其难补充道:“当然主要是你照顾得好,若只有朕一人,这般严重的伤来不及调息,就真没命了。” 王滇的脸顿时更难看了,眼神看起来好像要吃人,梁烨眯起眼睛思索了片刻,慢地捂住了自己腹部的伤口,试探道:“啊,好疼。” 说完起眼皮小心地觑王滇的脸。 “……”王滇头疼地叹了口气。 艹他妈的神经病。 眼瞅着再不搭理他,这厮就能现场表演个重伤攀岩,王滇抓住他的手腕让他坐好,“我去外面找些吃的回来。” “我今天早上钓了两条大鱼,看。”梁烨嘚瑟地指了指地上惨死的两具鱼尸,上面的柳叶刀穿了鱼腹,断魂丝成一团都没理顺,自觉体贴极了,一副赶紧夸我的表情,“你只需要串起来烤就行。” 很好,他管这叫“钓”。 王滇被气得顾不上纠结现在到底是不是梦,只想把梁烨这傻跟鱼一块给烤了。 凹陷进去的石锅里盛着清水,王滇沉着脸拿柳叶刀将两条鱼开膛破肚,扔了进去,盯着水逐渐沸腾。 梁烨老老实实坐在旁边看,没话找话道:“这是你做的?” “在附近捡的。”王滇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哦。”梁烨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又摸了摸鼻子。 事实上从昨晚梁烨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别扭,本能的警惕戒备忽然消弭无形,这让他到不安,可又无法抗拒,总想着……跟王滇挨在一起。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紧紧挨在一起就能让他到舒服。 占有和掌控的心思被驱逐到了边缘,取而代之的是想更加亲近。 于是他亲了王滇,却觉得不够,但他想要的也不是鱼水之,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渴望,偏偏没办法通过手段和算计得到,毕竟他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这让梁烨到烦躁。 王滇往火了加了把柴,看他盘着腿神情凝重地坐在旁边盯着鱼汤,一副饿急了眼的模样,忍不住又扔了两木头,“再等等。” 梁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咽了咽口水,“王滇。” “嗯?”王滇在用水冲柳叶刀上的鱼鳞,被腥得皱了皱眉,打定主意不会碰那鱼汤一口。 他等了半晌没等到梁烨的下一句话,将刀片涮干净擦好,拿过去还给梁烨,“怎么了?” 梁烨接过来捏了捏冰凉的刀身,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没什么。” 王滇起袍子坐在了他旁边,梁烨眉梢微动,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将被他洗干净的刀片喜滋滋地放回了身上,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直到两个人的小腿紧紧贴在一起才罢休。 “别动。”王滇伸手按在他的大腿上,准确地避开了上面的伤口,“既然能在山附近捡到石锅,说明有人在这里活动过,此处水平稳,往下说不定能找到聚集的村庄或者城镇,届时就能联系上外界。” 梁烨盯着他覆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虽然王滇的手掌微凉,但被他碰到的那块皮肤却仿佛被火烤着,又又烫,他神严肃道:“王滇,拿开。” 王滇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将手挪开,疑惑道:“你脸怎么红了?难受?” 他怕梁烨发烧,伸手搭在了他的后颈上,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的确是微微发烫,心脏霎时一沉,“伤口染了?” 王滇身上的味道扑面而来,梁烨呼一紧,别扭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焦躁地皱了皱眉,恶声恶气道:“没有,朕好得很。” 王滇见他这般紧绷,只当他难受极了,伸手去解他的衣服,“我看看。” 梁烨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动了些内力将升腾而起的燥热强行了下去,若无其事道:“没事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