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点水。”有人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徐宜舟木木地接过,手指被烫了下,才忽然觉得自己冷极了。 “谢谢。” 一开口,声音是连她自己都惊讶的沙哑。 那人坐到她旁边,叨叨地说着话,徐宜舟没听进去,只剩下些破碎的尾音附和着。 诊室的布帘被医生拉开,萧嘉树坐在上正在活动着手臂,除了旧患被到以外,他还扭伤了手腕,已经上了药包好,并无大碍。 医生向急诊室外的人说明了情况,萧嘉树留院观察一晚,明早就可以出院。 徐宜舟这才和警察及剧组的负责人一起进了急诊室。 “萧先生,麻烦你将今晚发生的事情详细地说一遍。”警察照例开始给他做笔录。 萧嘉树一边描述着刚才的情况,一边不断地望向徐宜舟。 他有很多话想和她说,但显然今天什么都说不了了。 徐宜舟默不作声地倒了杯热水,递到他手中。萧嘉树趁机握了下她的手,发现冷得像冰块,那冷度让他的心跟着冰掉,他径直抓起了边的外套往她身上盖去,顺便想把她拉进怀里。 岂料徐宜舟退了一小步,躲开了他的动作。 萧嘉树动作一僵,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她的抗拒。 “你当时有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或者是异常的现象呢?”警察低着头不停在小本子上写着,却忽然发现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一抬头才发现萧嘉树的视线已经凝在了别的地方,“萧先生?萧先生?麻烦你配合一些,早点做完笔录,你也可以早点休息。” “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萧嘉树这才转回视线。 当时他的视线也和现在一样,全在徐宜舟身上,哪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徐宜舟退到旁边,沉默地低了头,从手袋里拿了手机出来,点开了微博。 她的微博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爆炸了。 各种艾特、评论,来势汹汹的程度比起上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人点赞,有人吐槽,有人骂她,也有人祝福…… 徐宜舟扫了两眼就又关掉了,她看不过来,而且眼前一阵阵晕眩,让她无法再把视线集中在小小的手机屏上。 “好了,暂时先这样吧,谢谢你的配合,如果有需要我们会再找你。” “不客气。”萧嘉树冲着警察点点头。 “我先出去了。”他收了记录,转身离开。 旁边的剧组负责人见状马上过来,岂料萧嘉树沉了声音开口:“你们能先出去吗?我没事,你们有话明天再跟我说吧。” 他眼里的霜很重,语气并不客气,带了愠怒。 剧组的几个人见状,也觉得不好再吵他,便随意叮嘱了两句,离开了诊室。 一时间,诊室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萧嘉树立刻跳下走到徐宜舟身边,拾了外套不容分说就披到她身上,然后用手在她身前将衣领抓紧,另一手环上她的。 “徐宜舟,不要任。你要生气,想发,都随便,我只求你把衣服穿好!” 徐宜舟嗅到衣服上他的气息,觉得疲累至极,恍惚着开口:“我已经让黎歌给我送衣服了。” “怎么?我的衣服你不能穿?”萧嘉树的手用了点力,霸道地把她到自己前,眼里有些不乐意,“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了?” 徐宜舟没作声。 萧嘉树低头看去。她折腾了一夜,又为了保持清醒用冷水洗了脸,这会脸上的妆容早就化没了,出了一直被掩盖着的惨白如纸的脸颊和浅淡干枯的,就连眼神也有些涣散。 她不是不想说话,也不是不会生气,只不过没有力气了而已。 “徐宜舟!”萧嘉树的心一悬,抬手就要覆上她的额。 他们背后的布帘忽然被人重重扯落,一阵杂无章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的声音尖锐刺耳。 “我不要,我不要呆在这里,他就在这附近,在这附近……”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地冲过来,身后是被她撞得七八糟的医疗器械,其中还包括被扯倒的点滴瓶,而点滴的针头还在那个人的手背之上。 两个急诊室之间是用布帘隔开的,这个人冲了过来,径直冲开了徐宜舟和萧嘉树。 “嘉树,帮我好吗?带我离开这里!”陆文栩死死抓了萧嘉树的手,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徐宜舟被她挤到了一边,脚步踉跄一下,高跟鞋踩到裙摆,“砰”一声撞在了旁边救命用的监护仪器上。 “舟!”萧嘉树急怒至极,一把扯下陆文栩的手。 她倒下去之前他接住了她。 她的身体跟冰块似的,只有额头烫得像火,也不知道烧了多久。 而他竟然一无所觉。他说自己要宠她一生,可到头来连最简单的关心都没做到。 徐宜舟脑中一团,已经很难清当下的情况,全身冷得就连撞上坚硬的桌台她都没什么觉,无边的疲倦袭来,她甚至不愿去想萧嘉树和陆文栩,不愿去猜关于替身的事。 她累得就想睡觉。 也许睡一觉醒来,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再普通不过的小作家,而他也还是那个说会宠她一生的男人。 她已经没有再多的情可以消耗了。她让自己尽量的宽容宽容再宽容,不要像自己的父母那样陷入永无止境的争吵之中;她让自己尽量的温柔温柔再温柔,以防止记忆里噩梦般的死亡再度上演…… 可是这样的宽容和温柔,在生活中似乎并不被眷顾。 而在昏之前,她不知道自己的心,原来已经抑着疼了一整天。 萧嘉树……若是伤害,那他带给她的必然会是最致命的打击。 她竟不知,自己原来已经得这么深。 …… 等到意识再清晰,已不知过了多久。 她睁开眼,四周是片浅浅的蓝,她一个人躺在寂寞的病房里,手里还在挂着水。 病房看着高档,就一个位,旁边是组小沙发,窗前摆了绿萝,窗帘拉了一半,光线照进来,原来已经是白天了。 她的脑袋不晕了,只是身体虚软着,这让她花了一些力气才勉强撑起了身体。 坐起来的时候,门口正有个人推门而出,她看不清是谁,只是从高度判断那不是萧嘉树。 徐宜舟觉得心空落落的。 视线一转,她忽看到尾的桌上放了个手机。 那手机不是她的,也不是萧嘉树的。 大概是刚才进来看她的人落下的? 徐宜舟想叫,却发现喉咙哑得出不了声,她便下,一手推了吊瓶杆,一手抓起手机,跟出了病房。 因为她的动作慢了一步,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了拐角处。 她只好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只是,才过了拐角,她看到的却是…… 走在自己前面的女人身形晃了晃,似乎马上要摔倒,恰逢电梯门开,有个男人冲出来,不由分说将她搂进了怀里。 “你没事吧?怎么一醒就跑。”萧嘉树的声音传来,是带着温柔和关切的责骂。 然而他说话的对象并不是徐宜舟。 被萧嘉树抱住的人,是陆文栩。 一瞬间,徐宜舟发现自己什么觉都没有,心像突然被涂白似的,连痛都找不到。 陆文栩缓缓抬头,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萧嘉树身后的人。 萧嘉树似触电一样的松了手。 “怎么是你?” “嘉树……我和她,是不是很像,很像,像到连你都会认错?”陆文栩素白的脸上,是嘲而悲哀的笑。 他以为是徐宜舟。 她们的背影,真的很像,又都穿着一样的病号服,差别就在于一个长发,一个及肩短发。只是陆文栩的头发都收在了衣领里,从后面望去就像是垂到前似的,乍看之下,太难分辨。 “……”萧嘉树沉默起来。 “你确定你眼里的她,真的是她吗?”陆文栩又笑笑,“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放心,你让我别再烦你,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了。” 她说着,转身离去,背影孱弱。 萧嘉树站在原地,手里提着粥和小菜。徐宜舟说人生病的时候适合吃清淡的白粥,所以他趁着她睡着时去外面买了粥回来备着。 “等等,陆文栩,这是你的手机吗?” 徐宜舟听到自己的声音,像干涸的河,只剩下砂砾碎石。 她佩服自己竟还能沉静得开口。 陆文栩惊讶地回头,像从未发现过她的存在一样。 “舟舟……”萧嘉树眼神陡然沉去,心脏像被针扎似的一缩。 他看到了,不同以往的徐宜舟。 她眼里的尖锐清冷,有别于以往的任何一次愤怒。 ☆、第60章 整个空间像凝固般静止着。 陆文栩瞪大了眼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不知所措地开口:“是我的。我刚才去看你,可你没醒,我就离开了,手机估计落下了。舟舟,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将她撞倒,还是对不起让她成了代替品?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