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没有吃几口就被打断,一整晚的消耗和此刻的饥饿,让她的心情坏了透,干脆破罐破摔,撕破他们俩之间的那层体面, “你在我的位置上,也会等下去的,一个异国他乡的公主,没有权势,像草一样的命运,却拥有一个耀眼的,人人 羡的未婚夫,”殿下短促的笑了一声,讽刺她自己, “当然要等,以为等到了,就可以共享你的自由,你的优越,你的特权,和你的快乐。” 她的目光有些悲哀, “你还是过得太好了,斐迪南。” 她笑了一下,自嘲一般, “所以你不知道, 有多难得。” 他们同处一个阵营,实在不该把话说的过分难听,希雅低下头,打算离开,再去找一些点心安抚自己濒临崩溃的肠胃。 斐迪南的声音让她停下来, “我为什么不能 动?” 殿下茫然回头,仔细想来,小公爵哪怕在威 利 的时候,在她面前也一派含笑和气,从来没有这样带着情绪同她说话,希雅皱了皱眉,被他眼睛里的火焰晃了神,踌躇地握住自己的裙摆。 她克制自己想要转身的冲动。 年轻的贵族被她不再遮掩的轻蔑刺伤,他们是两个在假面舞会耽搁太久的人,好不容易捱到了真面目示人,竟然是同样的气急败坏,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憧憬过这个婚约吗?” 他冷笑了一声,如果聚光灯只偏 在希雅·克罗斯的独洛戏,那么旁人的 伤,好像都格外可笑。 “还是你以为,如果不是六年前看到你和兰泽尔在维斯敦广场,我会放弃吗?” 时光倒 到她第一次入维斯敦为质,分别的时候,他抓她的马尾,也不外乎, 不要忘记我。 等待下一次的见面。 斐迪南的面容有些冷,说不清楚是因为愤怒还是悲伤, “别总觉得自己什么都懂,克洛斯。” 他像是被刺伤了要自我防卫的动物,毫不留情把自己隐忍下来的过往都丢回去,并不理会对方眼里的不可置信,小公爵上前了一步,看到殿下下意识地后退,又停止了。 年轻男人碧绿的眸子里,火苗降息将灭, “我只是晚了那么一点。” 过度的药物让他失去了正常的情绪,在和希雅相处的 子里,仇恨和责任让他变成最 妙的演员,然后用他表演出来的 ,送给她许多失望。 但不代表,他会忘记在街头,有人愿意为他捂住耳朵。 也不代表,他听到别人或戏谑或同情地诉说希雅·克洛斯的那六年,心里可以没有丝毫波澜。 此刻坚持婚约的小公爵,和从前在殿下面前叛教的小公爵,也许并没有那么大的不同。 然而,可是。 那是和希雅·克罗斯的婚约,一段永远在理智的那一端被算计,?被计量,被放弃,被妥协的利益关系。 一个和斐迪南·威伦的失控、放纵、沉沦、离经叛道的所有瞬间,都没有关系的女人。 现在他要她相信,她追逐半生的东西,是拥有过的。 她也曾在理智和算计的另一端,停留过。 他也会胆怯吗,他也会卑微吗,他也会一遍一遍鞭打自己的错处,然后自惭形秽深夜痛哭吗? 他也会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片幽暗的路口,只有那一束光,给了自己起 、用餐、同生活厮杀的动力吗? 他也会有无数次的自我怀疑,觉得这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海市蜃楼吗? 也许有,又有多久呢。 在殿下被往事击中,眼角发红的时候,小公爵向她伸出手,希雅茫然地审视他的面容。 里面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人心如此诡谲,他想要的,是西葡亲王的权力,还是希雅·克洛斯的少女心事? 如果是后者,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大约从阿比尔,还是阿芙拉那里知道,她一直在等他伸出的一只手。 小公爵的声音如此柔软,像她梦境里憧憬过的那样,宽容她所有的不完美。 “我不会责怪你和兰泽尔,就像我也有坚持不了的时候,你说的对, 很奢侈。” 殿下的目光落在 光下他的手掌,这样美好,也这样格格不入。 像一个放错了地方的童话,变成对成年人的讽刺。 小公爵长久未见笑容的脸上有一寸的希冀, “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太晚了,是不是不合适,可是我想,如果这样,那就回到一开始,或许是最好的。” 回到一开始。 泪水从殿下的眼角滑落,她望向窗外,无奈地扬起嘴角,像许多次, 叹命运的玩笑, “要怎么回去啊?” 光从玻璃窗外透过,窗栏的 影投过去,隔在两个人之间。 她已见过大海,她已泛过巨浪。 她的人生是一张折纸,时间把她变成纸鹤,变成孤舟,她怀念一开始空白的,充 一切可能的时刻,然而折痕已经在那里,她有了自己的形状。 再没有回头路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