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刘大人应了?”夏飞博一脸无知,转头问徐文思,“是这样么?” 徐文思摊手,“我们不是还没谈?” 夏飞博点点头,“我想也是,我们的报酬都没说呢。” 刘县丞想起请贴上那五个大字,心里忽一下又升了起来,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他现在算是明白过来了,他想先下手为强,以势人,让两个少年人失了方寸,谈事时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结果却被这两个少年了! 这二人以言语挑起自己心内惧意,以致方寸大,失了先机! 谈判时失了先机,优势全无! 以前是两个少年求着他办事,现如今,他得矮下身段,听两个少年讲计了! 真真是失算! 刘县丞深深呼。 “两位真是人间龙凤,打蛇七寸,掐人关节,我在你们这个年纪,可没这份本事。”他脸突然缓和下来,声音和煦,“实不相瞒,我那女儿就是我的命,真真碰不得伤不得,让二位见笑了。二位有何高见,不若坦诚一谈。” 夏飞博徐文思对视一眼,暗自点头,成了! 徐文思朝房间内侍立小厮使了个眼,“把棋盘撤下,让店家上两盘茶点过来。” 小厮应声退下。 “我们先谈正事再用饭,如何?”徐文思问刘县丞。 来都来了,刘县丞定是要得个结果才会回去,“好。” 小厮退出来后,进了隔壁雅间。 纪居昕正带着周大,在那里喝茶。 听小厮说完话,纪居昕角微扬,“知道了,你去吧。”这事进展不错,很顺利。 刘县丞摆出了谈事的态度,夏飞博二人当然也就没那么锋利了。 “其实大人真帮着我们悄悄把人换出来,我们也不怎么愿意的,这次出外游学,我们大大方堂堂正正,为何要避着旁人?实在憋屈,”徐文思笑给刘县丞倒茶,“我们有更好的办法,大人要不要听听?” “此法不但可解您女儿危机,能消除您眼中钉中刺,还能让您升官呢。” 刘县丞呼有些急促,他不信! “不信?”徐文思拉长声音。 “年轻人,口气不要太大。”刘县丞呷了口茶,把心头浮躁下,“青县离府衙甚远,知府知州都难以在短时间内手,县令是此方父母官,说一手遮天也不为过,什么事还能越过他不成?” 他的眼中钉中刺,全青都知道,就是顶头上司,王县令! 徐文思笑眯眯不说话。 夏飞博却轻敲了敲桌面,“听闻本州通判明将来青,由大人您接待。” ☆、第96章 鸣冤 “听闻本州通判明将来青,由大人您接待。”夏飞博眼眸沉静地看着刘县丞,“而大人您,与于通判关系十分不错。” 刘县丞手微顿,借着端茶杯的动作遮掩脸上警惕之,“这话夏少爷从哪里打听来的?我与通判关系好,我怎么不知道?” 徐文思凉凉笑了下,声音冷清中带着笃定,“刚还以为大人坦率,原来大人还是不愿意底啊。” 刘县丞这次是真的惊讶了。 他与本州通判于年的确关系还不错,但他们的情是早年结下的,青地界上并无人知晓。 他如今做县丞正与姓王的打对台,这样不为人知,且比较重要的情,他本不愿意表现出来,全作手里底牌,希望能在要命的时候帮上忙。应他所请,两人在明面上并无来往,此事连姓王的都查不出,这两个少年怎么知道的? 刘县丞两眼微阖,手紧紧握拳,就算此事被猜出来,这种时候他也不想暴。 夏飞博却直直望着他,一双深邃眼睛好似能看穿世事,“大人无需提防我二人,我二人只为救出狱中兄弟,其它事情与我等无干。大人的事,我等无意中发现,此后更不会说,大人可安心。” “刘大人真真不用愁,”徐文思眼角微微扬起,眸内似有笑意转,神秘又自信,“我猜大人不想把这层关系放到明面上,也是为了对付那位,如今我兄弟二人有好计,能扯了那位下台,到时大人与通判好的事也就没有必要瞒了,大人何需犹豫?” 刘县丞双目沉沉,面肃然,久久不语。 这是在考虑。 “大人可是不信我们?”夏飞博形容沉稳,不慌不,周身气度正派光明,给人一种信他准没错的觉。 徐文思则拉长了声音,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今我们请大人来,是揣着诚意的,大人若是不愿相信,怕是……后患无穷啊。” 是提醒,也是淡淡威胁。 刘县丞眉头微皱。 夏飞博此时才开始道明徐文思和林风泉身份,“一年前临清官面大换血,那般凌利快速,想来刘大人也曾听闻。好教大人知晓,我身边这位徐少爷,就是那次官场得意的徐家嫡子,而牢里那位误抓的林少爷,是林家人。” 临清城突然除夕之官场生波,有被抄的,有升官的,打头走鸿运的两家,就是林徐两家,夏家在其中也得了不少好处。但凡官面上的人,尤其同在东昌府内为官的,没有人不知道。 刘县丞自然也听说过,可他万万没想到,那夏林徐三家的少爷,竟然全来了青! 这三家的事,旁人只听得传闻,不知道三家背后站了什么人,但只消心想脑补,就明白此事不平常,三家一定极不好惹! 刘县丞从走进这个雅间开始,随着同二人说话,先是心一分,再是三分,到现在,已是不能再拒绝了! 人家不管是家世背景,还是聪慧程度,怎么看都没有开玩笑的可能,这两位不是什么骄傲自大的公子哥想玩游戏,是正正经经在谋事的! “事情没办成之前,我这关系,不能暴。”刘县丞很快做出决定,并提出要求。 “自然。”夏飞博点点头,“那接下来,我们就来说说我们的打算。” 徐文思松了口气,挥了挥手,让早前叫了茶点的小厮再退出去。 小厮悄悄退出去,一个转身,又到了隔壁雅间,将事情报与纪居昕知晓。 纪居昕手托着下巴,笑的眉眼弯弯极是意,“知道了,你回去吧。” 他是真的高兴,刘县丞愿意配合了,他们谋的事情就会顺利。 也亏得夏飞博徐文思会哄人,换成他这样没半点气势看着还是个孩子的少年,估计说什么刘县丞都会跳戏,会怀疑,没那么快答应。 不到半个时辰,那边叫了酒菜,再过两柱香,小厮来报,刘县丞走了。 纪居昕起身走过去,夏飞博徐文思齐齐回头看,眼睛亮亮的,“成了!” 所有计划进行都在白,这夜是救不出林风泉的,纪居昕又使周大跑了一趟。 周大回来说,那王少爷开始想方设法折腾林风泉了,饭食是馊的,林少爷吃不下,好在之前他吃的,饿个两顿也没什么,可王少爷还安排隔壁牢房用刑,各种刑轮来,虽然没一样用在林少爷身上,但各种声音,气味,对林少爷来说有很大的神力,王少爷好像还发了话,不让林少爷睡觉。 纪居昕暗叹口气,这姓王的也忒狠了,看着对林风泉没用刑没待,可这样的对待,只要时间长点,只要林风泉胆子小点,毅力差点,造成的伤害是很难恢复的。 夏飞博徐文思气的咬牙,“这孙子,迟早死他!” 第二,青地界上,出现了一场数年难闻的奇事。 午时刚过,县衙前摆着的大鼓被敲响,有人击鼓鸣冤。 敲鼓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布衣裳,裹着小脚,目凄哀,头上一件首饰都无,只用木钗挽发,看着便知她子过的一定辛苦非常。 可这妇人一双脚的极小,举止步姿都不像农妇,面上虽有些风霜,眉眼却秀致俗,皮肤也不似这个年纪的妇人那般黄,想是以前过的好,保养极佳,底子没被毁完。 这么一看,又不像穷人了。 这样的妇人击鼓鸣冤,自是引眼球,很多人听着声音就围了过来。 妇人心中似是极恨,一下下的击着鼓,明明有皂隶过来说可以了,还一直不停,秀美双眸中眼泪不停地尚,令人见之唏嘘。 直到围观的人多了,妇人手累地直抖,才放下鼓捶道:她有冤要诉,要告的不是别人,就是此间县令! 众人哗然,转而眼神怜悯。 这妇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状告一县父母官! 官字两张口,世人皆知,但凡当官的,没有谁完完全全干净的,就说这王县令,做过什么事么,呵呵,百姓都有眼睛。但他干不干净,百姓说了不算。 一般人受了当官的为难,十有十忍着,因为民告官,难比登天,若不是有大气运,告了也白告! 这妇人怎么敢! 民告官可是有规矩的,敢往上递状子,这头一条,得挨板子! 至少数量二十的杀威,这荏弱妇人可能经得起! 皂隶连问三次,是否确定要告,妇人皆神肃然:告! 周围有人提醒她,如此是要挨板子的。 妇人微微一笑:若是能与先夫申冤,她便是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 外头闹的这么厉害,县衙不可能没反应。 王县令气的差点拍碎桌子,让人把衙前事先分明后,请来了王师爷。 王师爷眯着三角眼,自信,“不过是个不知礼的疯婆子,大人安坐就好,属下即刻去处理此事。” 王师爷走到前头,正好听到妇人说那句,若是能与先夫申冤,她便是死在这里,也心甘情愿的话。 “好志气!”王师爷走到妇人面前,声音隐含威胁,“你这冤情如若属实也便罢了,如果是栽赃攀污,你可知道有何有下场!” “不劳大人心,小妇人此来,句句属实,有一个字不实,不消大人罚我,我必下十八层地狱,受油锅拔舌之苦!” “好!”王师父眯着眼抚掌,身体微倾,声音森寒,“你一庶民,状告朝廷命官,有什么规矩,你当知道吧。” “自然!”妇人上前一步,目光坚毅,“若是怕小妇人本不必来!” 王师爷没多话,直接让皂隶拿了板子长凳,招手使两人按住妇人,手向前一划:打! ‘扑扑扑’,板子重重举起,重重落下,打在上闷响,所有人都听的真真的。 听这声音就知道有多疼,妇人却一声没哼,愣是咬牙着! 渐渐有血水渗出衣衫,妇人额冷汗,衣发皆,惨不忍睹。众人看着心哀,有人开始相劝,妇人却闭着眼睛不理。 直到二十板子打完,妇人奄奄一息瘫在地上,撑着一口气,从怀里拿出状纸,“小妇人状告青县令,财害命,我夫家上下十三口命,连带我那才五岁的儿子,都被他下手杀害!此方状纸,上记详情,另有人证物证,请青天伸冤!” 王师爷心底暗骂妇人命大,装模做样的拿过状纸,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看,“按律,你状告县令,县令当避嫌,应有上级官员接任此状,调查取证。然青离州府甚远,需要时间,我这便帮你把状子递上去,你先回家休养,敬候佳音吧。” 他这话一出,妇人还没说话,围观众人已嘘声一片,这是明显的包庇推诿吧!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