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胆敢在背后嚼舌 ,说本郡主和离过,不守妇道,难道不能教训?”跪在地上的丫鬟被帕子堵了嘴,面上 是惊恐之 ,拼命摇头,却只能发出呜呜声,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二人虽为丫鬟,却是小曲氏准备开了脸送到世子身边伺候的,要是不明不白处置了,姨娘那边该怎么 代? 见管家 脸犹豫,周清缓缓开口,“只凭郡主一句话就将人赶出侯府,确有不妥。”丫鬟们双目暴亮,心底涌起无尽的期冀,以为这妇人要替她们说情,但接下来的话一出口,便将她们打入到十八层地狱中。 “不如将人送到诏狱,好生审问一番,胆敢诬蔑郡主,说不定还能做出更过分的事情,其中是不是有人唆使,也未可知......” 管家脑门上渗出大滴大滴的冷汗,神情也变得惊恐慌 。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诏狱是什么地方,竖着进去横着出来,要是走上一遭的话,哪还能有命在?莫不如将人赶出府去,也好过带累了侯府。 “还请郡主赎罪,奴才立即将人发卖出去,此等不规矩的丫鬟,万万不能继续留着。” 威远侯府的人乌泱乌泱跪了一地,曲夫人心里甭提有多痛快了,自打成郡王与婉琰的婚事不了了之,侯爷不止没有安抚她们母女,反而转头就为庶子求旨。身为正 ,曲夫人深恨自己无能软弱,却还是被姨娘狠狠 了一头, 本无法翻身。 昭禾目不斜视的往前走,等到了卧房门口,房门将将推开,就有一股苦涩的药味儿翻涌而出。 屋里光线十分昏暗,空气既污浊又憋闷,隐隐还夹杂着女人的咳嗽声。 就算周清不通医理,但她没吃过猪 也见过猪跑,知道这样的环境肯定不适合养病。昭禾同样想到了此点,她神 明显有些 郁,亲自将窗扇打开,轻声道,“胡小姐的病症一直没有痊愈,我让雁回请太医过来,好生诊治一番。” 曲夫人千恩万谢,她就胡婉琰一个女儿,眼见她病了这么长时 ,心中有多焦灼自不必提,太医的医术是京城最好的,肯定能让她恢复健康。 胡婉琰倚靠在软垫上,苍白面庞 是 ,她很清楚自己与昭禾并未见过几面,郡主之所以会出手相助,完全是因为先前那桩没头没尾的亲事。 “多谢郡主。” “胡小姐不必客气,你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还这么年轻,若是终 呆在房中憋闷着,未免有些可惜。” 胡婉琰柔柔道谢,等昭禾周清离开后,她让房中的奴才退下去, 角勾起一丝笑意,“母亲,女儿当真没有白白受苦,先有成郡王送信安抚,后有郡主登门探视,比之前强多了。” “我的儿,你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为娘没用, 不住曲姨娘,才让你受了委屈。”曲夫人掩面痛哭。 胡婉琰笑着摇头,“没什么委屈的,成郡王因为愧疚,愿意娶女儿当正妃,让先前的传言成真,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母女俩正说着,太医恰好赶到侯府,他仔细给胡婉琰把脉,开了方子才离开。 第80章 汤水 断骨花产自西域, 见过此种香料的人极少, 就算是京中颇有名望的调香大师, 也只有寥寥数人听说过此物。 谢崇身为明仁帝的心腹, 自然不会隐瞒这种大事, 他直接去到御前,面 凝重的拱手禀报, 既没有夸大,也未曾隐瞒。 得知自己最疼 的儿子被人谋害, 皇帝 然大怒, 派遣镇抚司的人彻查此事,只可惜十几年前的痕迹早就被一一抹除,锦衣卫只找到了有嫌疑的 娘, 将人带回诏狱好生审问,但 娘也是被收买的, 并不知道幕后主使究竟是谁, 线索就这么断了。 不过虽无痕迹, 谢崇却产生了几分怀疑。 当年掌管北镇抚司的还是老指挥使, 他听叔叔提过, 中的齐贵妃一双素手极擅调香, 情温柔,从不争宠, 仿佛下凡的仙子一般, 淡然如水。但既然如此淡泊名利, 超凡 俗, 为何非要入 ,与诸位妃嫔争抢陛下? 知人知面不知心,在破案之前,谁的嫌疑都不能洗去。 瑞王是明仁帝最疼 、也是最看重的儿子,如今被发现体内带毒,整个太医院都忙碌起来,彻夜不眠地寻找断骨花的解药,好在此种香料不会断人 命,只是有碍子嗣罢了,倒也无需太过心急。 这几 谢崇一直奔忙,周清看在眼里,不免有些心疼,恰巧菜农送来塘里的甲鱼,她将甲鱼清洗干净,装入砂锅中,又加了些骨碎补、山药等物,炖煮了整整一 ,这才将 泽醇厚、香气四溢的汤水盛放在瓷盅里,送到书房门前。 守门的侍卫一看到她,赶忙抱拳行礼,先前指挥使 代过,夫人可以随意进出书房,他们不得阻拦。 听到推门的动静,谢崇黑眸微抬,眼底似有柔意闪过,哑声问道,“清儿怎么来了?” “妾身炖了汤,给指挥使补补身子,就算事态紧急,您也不能太过劳累,万一髓海的病症再复发了,该如何是好?”边说着她边将瓷盅放在案几上,几步走到木柜前,踮起脚尖,想要将放在最上层的宣炉取出来。 谢崇身量比正常男子要高出些许,木柜对他来说并不算高,但周清想要取出宣炉便有些犯难了,她费力踮起脚尖,才将将碰到光滑冰凉的炉身。 今 穿在身上的衣衫虽然宽松,但在她浑身紧绷的情况下,竟牢牢贴在身上,勾勒出丰盈有致的身形。 谢崇坐在案几后面,定定注视着这副画面,因为诸事冗杂的缘故,他已经连着好几 未能与清儿亲热了。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儿一旦尝到,便再也戒不掉,更何况眼前这小妇人是他明媒正娶的 子,是他儿子的亲生母亲,完完全全属于他。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他脑海中便不断浮现出那些疯狂 的画面,暖玉般的肌肤,泼墨般的黑发,一切的一切在眼前旋转,让他呼 急促。 此刻周清已经拿到了宣炉,她将传家宝抱在怀里,走到谢崇身边,扫见动也未动的瓷盅,有些诧异问道,“指挥使为何不喝?可是汤水味道不佳?” 谢崇 本不在乎什么味道,只要是清儿亲手做的,就算是毒.药他也能面不改 的吃进肚。 伸手将瓷盅往前推了推,他沉声道,“清儿喂我。” 周清 情偏淡,通常不愿与人争执,也不会跟别人太过亲近,前世里她跟罗豫当了数年夫 ,几乎没有越矩的举动,其中固然有天阉的缘故,但和秉 也 不开关系。 不过谢崇跟罗豫不同,起码他的真心自己能 受的一清二楚,此处又没有外人,稍稍纵着几分也无大碍。 两指掀开瓷盖,周清盛了些汤水出来,舀了一勺轻轻吹气,等到没那么烫了才送到谢崇 边,男人动也未动,就着她的手慢慢喝着。 他二人挨得近,清浅的兰香慢慢逸散开来,涌入鼻间,渗入肺腑,那种甘甜的芬芳令人 醉不已。 一盅甲鱼汤喝的底都不剩,谢崇闭了闭眼,觉得这汤水味道有些特别,便随口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汤?” “菜农新送了些鲜活的甲鱼,炖汤能滋 壮 、强身健体,这段时 大人瘦了不少,补一补也是好的。”周清一本正经的说道,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在她看来,甲鱼只是一种食材,但在谢崇眼中,“滋 壮 ”四个字,仿佛酿了许久的老陈醋,让他内里酸涩异常,甭提有多难受了。 热 在体内缓缓涌动,男人俊美的面庞略微泛红,眼神也变得越发危险。一把将人捞入怀中,在低呼声中吻住了粉润的 瓣,因太过急切的缘故,谢崇的力道用的稍大了些,直将那块软 □□的娇 滴。 周清脑海中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身处书房,她伸手抵着坚实的 膛,岂料这点挣扎对于武人而言,无异于螳臂当车,几乎能忽略不计。 被 倒在软榻上时,她神智恍惚,只听男人不住冷笑,“呵,甲鱼汤?壮 ?” “为夫用不用壮 ?” “清儿为何不开口?” “怎么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 薄 将粉腮上挂着的泪珠儿一一吻去,周清眼圈儿泛红,白生生的小脸儿也似抹了胭脂,又细又 ,透着丝丝缕缕的香味儿,细腻指尖攥着身下的锦垫,时紧时松, 的人难以自持,只希望能得到更多...... 就算是成亲那夜,谢崇也没有这般孟浪。此时此刻,周清只觉得浑身发软,如同狂风骤雨下的小舟,飘飘摇摇, 本得不到安稳。 等到一切都结束以后,她累的低低 息,缓了许久才将衣裳穿好,也顾不得调香,狠狠白了男人一眼,才脚步虚浮的离开了。 夫 两个新婚燕尔,在书房里呆了整整一个时辰, 本瞒不住人。 侯氏听说此事,对周清的观 更差。谢崇没成亲前,身边连一个妾室通房也无,用“不近女 ”四个字来形容极为贴切。哪想到一娶了周氏,便忘了规矩, 与她厮混在一起, 本不顾谢府的脸面,当真是胡闹。 眼见侯氏面 郁,宁玉芜眼神连连闪烁,边将茶盏奉上,边 油加醋道,“谢府也算是高门大户,堂兄又是堂堂的三品大员,若正 不庄重的话,恐怕会让咱家颜面扫地,届时耽搁了夫君,怕是有些不妥......” 寡妇的儿子与命 子相差不多,侯氏对谢岭简直疼 到了骨子里,闻得此言,她眉头紧皱,颇为不快的道,“就算周氏上不得台面,也是陛下赐的婚, 本不可能将她休了。” 宁玉芜对周清极为厌恶,她想方设法也没得到的男人,竟然对一个不守妇道的商户女情 深种,只要想到此点,她心口好似扎了无数 细针,难受至极。 “虽不能休弃,但您身为长辈,敲打敲打周氏也在情理之中,她带着野种来了谢家,还将周铮改了姓,让他姓谢,堂兄把他当作亲生儿子抚养,瞧着这般态度,是要将谢府的基业都给了那个野种,这怎么得了?” “他敢!”侯氏死死咬牙,额角青筋鼓 ,显然是被宁玉芜描述的情景气的心火旺盛。 和畅院的奴才见主子发怒,一个两个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恨不得钻进地 里。 侯氏心如 麻,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她望着儿媳妇,急声问,“玉芜,你说该怎么办?你现在是岭儿的 子,咱们亲上加亲,可不能让外人占了便宜。” 时至今 ,宁玉芜早就不是高高在上的大家小姐,自然清楚钱财与权势有多重要。谢岭就是一团扶不上墙的烂泥,但谢崇却积攒了不少财富,若能将那笔金银拿到手,她下半辈子也就不愁了。 “堂兄 重周氏,按说也跟咱们三房无关,但夫君是堂堂正正的谢家人,身份清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一个野种 下去。咱们不如将族长请来,由他做个见证,让堂兄立下字据,保证不将家财 给谢铮,您说这样可好?”她语气中带着急切,指节都泛起青白。 侯氏点了点头,觉得宁玉芜说的在理。 “的确如此,谢崇就算再胡来,也不能让外人继承谢府,如今谢铮没有入到族谱,还能分清内外;要是真入了,从小养在家里,过了十几二十年,谁又记得野种的真实身份?” 见婆婆同意此事,宁玉芜得意一笑。 就算谢崇掌控着北镇抚司又如何?明仁帝赏赐下来的那些东西,还不是要给谢岭?他一个人 本不能违拗整个宗族,否则就是不孝不悌,就是丧尽天良,那种犯了十恶的罪人,陛下也不会信任。 已经做下决定,侯氏也不打算继续耽搁下去,修书一封让奴才送到京郊老家,希望族长明 就带人过来,狠狠教训谢崇一番,也省得他不敬尊长、不识礼数。 第81章 畏惧 周清离开书房, 谢崇便将窗扇打开, 散了散屋里的味道。过了小半个时辰, 刘百户走入房中, 抱拳禀报道, “指挥使,先前老夫人派奴才给族长送信了。” 谢崇面 不变, 眸中却划过一丝暗芒。许久之前他便看清了这位婶娘的本 ,贪财好利、汲汲营营, 恨不得把整个谢府都给了谢岭。 说实话,谢崇完全不在意叔父留下的财帛, 也没有半点兴趣。偏偏侯氏与宁玉芜不这么想,她二人 狈为 ,将本就不多的情分消磨的一干二净。当初叔父临死前, 只让他保住谢岭一条命,却没说护他一世荣华。谢崇愿意信守承诺, 留住三房的骨血, 毕竟让一个人活在世上 本算不得什么难事。 “不必管他, 你去跟刑部打声招呼, 让他们将谢福生押入大牢, 好生审问。” 谢福生是族长的独子,平 里仗着镇抚司的大名,没少干鱼 乡里的恶事, 屡教不改。谢崇本就对族里厌恶至极, 哪里会容忍他?以前未曾发作只是在等待时机, 如今族长不见棺材不下泪,可就怨不得他了。 侯氏与族长并不 稔,毕竟她也算出身高门,谢家却是一水儿的泥腿子,要不是前后出了两任指挥使, 本没人理会这些土里刨食儿的庄稼汉。 等了足足一天,族长跟谢老四终于到了。侯氏嫌弃这帮人脚程太慢,明明老宅就在京郊,非要磨叽到第二 才来,拖拖拉拉实在不像话。 即使心底腹诽了无数次,侯氏面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宁玉芜就站在她身畔,只要一想到库房里的赏赐全都要归谢岭所有,这对婆媳无比 动,面 涨红如血,缓了好半晌才平复下来。 将谢家人 到正堂,丫鬟端茶奉水,态度好不殷勤。 “弟妹,你找我们所为何事?”族长似模似样的喝了一口茶,问道。 侯氏叹息着摇头,“大哥有所不知,我是崇儿的亲生伯母,亲眼看着他长大,偏偏这孩子鬼 了心窍,娶了个和离过的妇人,甚至还将那野种改了姓,眼见着谢府偌大的基业就要落到外人手中,我心里难受的很,却毫无办法,只能将大哥四弟请过来,好生商议一番。” 族长挑了挑眉,神情略显 沉,“崇儿 情倔强,当年的事情本就是他娘做错了,这才酿成惨祸,偏他想不明白,仗着自己的身份,将那个 人的牌位放入祠堂中,受香火祭拜,早就引起了族人的不 ,如今又要将谢家的东西 给外人,真是越做越过。” 大概是说的太投入,族长 本没注意侯氏突变的面 ,坐在一旁的谢老四心觉不对,偏头往门口的方向扫了眼,待看到缓步走来的年轻男女,脸庞瞬间扭曲起来。 嫁给谢崇后,周清除了侯氏母子以外,从来没有见到过别的谢家人。此刻瞧见坐在对面的族长与谢老四,这两兄弟五官生的相似,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只是眼底时不时有贪婪闪过,让她觉得很是别扭。 族长仔细打量着周氏,随后又看了这侄儿一眼,没想到谢崇都成了指挥使,眼皮子竟然还这么浅,为了一副美 的皮囊,连自己的名声都不顾了,凭着他的身份,想要怎样的天姿国 不到手?非要娶一个失贞的妇人,委实糊涂。 冰冷的眼神落在身上,周清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毒蛇盯上了。她微微皱眉,看了回去,面上不带丝毫怯意。 “看来族长对我积怨颇深,既然如此,当初又何必妥协,还不如分家,也能保全谢氏的脸面。”谢崇坐在八仙椅上,声音冰冷道。 这话如同惊雷一般在耳畔炸响,族长只觉得自己听错了,分家!怎么可能分家?谢崇是谢家唯一出息的男丁,要是没了他指挥使的身份,族人的 子还怎么过?难道要像三十年前那样,指望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吗? “一笔写不出两个谢字,分家这种话怎能轻易说出口?是不是这女人鼓动的?”谢老四死死瞪着周清,像是要生撕了她一般。 侯氏也唬了一跳,没想到谢崇竟如此心狠。谢孟冬身为指挥使,活着的时候不知结了多少仇家,若真分家的话,府邸的门槛都得让讨债的给踏破了,岭儿也没有什么前程可言。 越想越是惊惧,侯氏不由有些后悔,只觉得自己出手太急躁了些,要是稍微忍一忍,不将族长请来,只凭老爷对谢崇的恩情,绝对不会闹到这种地步。 “崇儿,你莫要误会,婶娘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你考虑。”侯氏声调提高了些。 黑眸中划过一丝讥诮,谢崇冷笑道,“为了我?” “铮儿是周氏带来的孩子,与你并无半点瓜葛,要是将谢府的一切都 给他,十几二十年后,他认祖归宗,成了罗家人,这不是养出了只白眼 吗?”她急声辩驳。 心底涌起无尽怒火,谢崇真想告诉所有人,铮儿是他儿子,是亲生的,跟罗豫没有半点瓜葛!偏偏为了清儿的名声,此事不宜宣扬。 握着女人冰凉的指尖,他斩钉截铁道,“多谢婶娘挂怀,铮儿既然改了姓,就是我的亲子,这一点永远都不会改变。”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