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清楚,那我就直接说了,那孩子生下来,不能姓陈,也不能与你、与萧应颜相认,这你可舍得?” 不能姓陈,不能与我相认? 也就是说,小东西不能认我作爸爸,不能认小颜师妹作妈妈? 尽管有一点儿心里准备,但是当我从尘清真人口中听到这般的话语来时,浑身一僵,仍旧忍不住出口反驳道:“为什么,难道因为我这个父亲,还会影响到小孩儿的身上不成?” 尘清真人似乎早有预料到了我的情绪,平淡地回答道:“难道不会?” 我愣了好一会儿,试图找到点什么理由,结果半天都说不出话儿来,反倒是尘清真人在心平气和地劝我:“小孩子的抵抗力,终归要比大人弱许多,稍微一点儿影响,都会致命。想想英华真人,还是保险一些好。” 沉默了许久,我长叹一口气,对他问道:“那真人打算怎么安排?” 尘清真人回答道:“过段时间,我会给萧应颜安排闭关,避开别人的视线,而等到孩子出生之后,我会给她安排一人家落户,然后由我将其收为徒弟。” 他的安排并没有什么值得挑理的地方,我也知道尘清真人这是在为小颜师妹、小孩儿好,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面总是有些难受。 不过我最终还是接受了尘清真人的安排。 孩子不能姓陈,也不能姓萧,对于这个,尘清真人征询了我的意见,我想了许久,徐徐地吐出一个字:“包。” “啊?” 尘清真人以为这是我母亲,又或者小颜师妹母亲的名字,然而他却并不知道,这只不过是我对于那个孩子,一个小小的祝福。 祝他,或者她,长得像个小包子一样。 茁壮成长。 从尘清长老那儿回来之后,我与小颜师妹过之后,为了避开外人的耳目,并没有在她那儿留宿,而是在清池中找到了一处修行间静坐。 此时的茅山,已经不是我师父掌教之下的茅山。 我谢绝了任何人的来访。 包括此刻的茅山话事人,以及在宗门里与我关系最为亲密的符钧师弟。 理由是身受重伤,不便见客。 有着刑堂长老刘学道的证明,以及携着击杀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威势,没有人会对我说三道四。 事实上,南洋一战之后,我在茅山的地位突然变得超然起来。 多年之前,师父定下的策略,茅山居于江湖之远,而我居于庙堂之高,一内一外,相互呼应,这想法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实现了。 之前的官位,终究不如我在南洋之时,展出来的獠牙管用。 当然,实际上的理由,是我在被剥夺一个父亲身份的这事儿给打击之后,单纯是想找一个地方静一静。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东西,需要研究。 那就是碧罗魂珠。 第三章 秦伯原是魔星 碧罗魂珠是什么? 那是一颗光华溢、滴溜溜圆的碧绿珠子,同时也是小黑天凝练了无数强者灵魂,练就分身的承载体。 这样的东西,即便是在灵气远比这世界更为充沛的灵界。也是极为珍惜之物。 就是凭着这玩意,小黑天凝聚出十八分身,横行一时而无人抵挡,一直等到死亡峡谷深处的真龙遗尸争夺战之时,方才败走麦城,折在了我与努尔等一票兄弟的联手之下。 每一个小黑天分身被消灭,都会留下一颗这般的珠子来。 我们总共凑齐了十二个。被我留给了努尔。 留在那个世界,他比我更需要这玩意,然而努尔却总想着将最好的东西留给我。 这就是兄弟。 我们当时似乎有些争执,不过最后却被闯入其中的黑花夫人给打断了。 我本来都已经遗忘了此事,然而那与康可有决战里萨湖畔,听到它对我讲起如何摆心魔,练就化外分身的手段时,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这东西。 然后我神使鬼差地翻腾了一下八宝囊。 这颗珠子,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某个角落里,不动也不动,而倘若我想不起此事来。或许它就会一直留在这儿,直到我哪天儿闲来无事、整理把包囊的时候,放才能给重现光明。 我真的不记得,这颗珠子是什么时候被我留在八宝囊中的了。 当时的战斗已经烈到了极点,而后我又相继被黑化夫人和小药匣子给坑了,怒急攻心。哪里还会想得起这事儿来。 不过不管它到底是什么来历,关键的一点在于,此时此刻,它的确是出现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灼灼其华。 这玩意既然能给承载着小黑天的化身,肯定也可以装下我的意识。 只不过,到底是如何做呢? 我不懂。 不过这个没有关系,作为一个延续了几千年的顶级道门,茅山关于各类法门和手段的记载却都在藏经殿中放着,我在闭关之前,就已经运用了我议事长老会的身份,从里面借了十几本相关的典籍和前人笔记。悉心研究。 我足足看了三天书。 第一天在大概浏览,将所有书里面的内容做一个大致评测,挑选出有用的内容来。 第二天在删减。 第三天,我终于将所有的内容都印入了脑海里,然后将这些东西在心中融会贯通,剩下的事情,就是悟了。 我单手托着碧落魂珠,苦思冥想,又是三天。 修行当真是一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只要真正静下心来,仔细地受那里面的快乐。就会发现一件事情,那就是时间当真不够用。 我觉得我倘若能给如许多苦修士一般,对壁枯坐大半年,或许能给直接将这碧落魂珠给炼化为分身。 然而此刻却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无数人对我抱着许多期待。 我不能让他们失望。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那就是尽管我不能够名义上成为小颜师妹腹中婴儿的父亲,但还是希望能够见证着他,或者她的出生。 这些事情,使得我不能沉于修炼之中去。 不过我在脑海中却大致地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那就是掐出一段神识来,融入其中,让那碧罗魂珠像婴儿一般,迅速地成长,从而成为另外的一个我。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将心魔给彻底地祛除神识之海。 我将会成为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 而不是牵线木偶。 但是,实现这一切,它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我却等不起,唯有将其作为一个长远的计划来考量。 而经过这些天的参悟,我还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不但碧落魂珠可以承当我的化外分身,像饮血寒光剑这般与我常年一起同息共命的法器,也能给成为灵魂的承载体。 然而当我的手掌摸到它的剑柄之时,却受不到它那天杀了康克由的强大。 魔剑依旧是魔剑,唯一的区别是它似乎比往里更加的沉重。 但它并不会飞,也不会如心魔附体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强烈的杀戮之意,或者说,它此刻依旧不是飞剑。 它有着自己的剑灵和魔,但只有在心魔临体的时候,方才会发挥出它最大的力量来。 我与此间相伴超过二十年,但是却抵不住心魔拿着的那短短几分钟。 臣服强者,并非只有人类才会这般做。 不过尽管如此,在收了康克由化神之体那大部分的华之后,饮血寒光剑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次进化,成为了一件让人觉到心情沉重、望而生畏的魔兵。 我先前去见南南,一件主要的事情,就是想让他帮着做一件可以稍微遮掩凶光的剑鞘。 经过一个多星期的闭关,我已然将南洋一战的收获、悟和得失都得比较透彻了,在没有最快方法将碧落魂珠给炼化的情况下,只有离开了修行室。 门口守着两个小道士,瞧见我出关,朝着我拱手为礼,然后回去通禀。 很快,就有许多人想要来见我。 尽管南洋一战成名,名气直追茅山掌教陶晋鸿,不过我却晓得,在暗处,可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我呢,也不敢有太多的傲气,这些天也是将那些人的热情给搁置凉了,现在却是都见过面,没有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来。 如此浪费了整整一天,然后有道童过来传信,说杨话事人想要拜见我,不知道有没有空。 杨知修坐上话事人的位置,并不算太久,架子也摆得极低,这样的态度让许多人都为之称赞,觉得他是平易近人,然而我却晓得一点,这个整笑眯眯的家伙,并不是什么好鸟。 茅山之上,鱼龙混杂,从来都没有和光同尘过。 或许有,也不过是矛盾掩藏过深而已。 对于杨话事人的亲自拜访,我并没有表现出太动的情绪来,此时此刻的我,混迹官场快三十年了,什么样的场面没有见到过,倒也生不出士为知己者死的那份慷慨来。 双方本来就不是很对付,这是有着历史原因的,此刻脸上挂虚假的笑容,在这里说着客套话,实在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彼此笑盈盈,不过都只是伪装而已,也说不出什么太多营养的东西来。 杨话事人问我事后的打算,是否有留在茅山帮着主持大局的想法,若有,他力邀我与其一起奋斗,希望借重我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经验,振兴茅山。 虽然对方说得情真意切,不过我也知道只是在试探。 而我没有跟他有着太多周旋的心思,直接告诉他,我休息妥当之后,很快就准备回京履职了。 对于这事儿,杨话事人表示了遗憾。 深深的遗憾。 我出关之后,在茅山并没有待好几天,本来想跟小颜师妹好好聚一下,以解相思之情,而在于杨话事人的会面之后,却终究还是搁置了。 我不想因为一时愉,让小颜师妹太受人注意,破坏了尘清真人的计划。 今之茅山,在非以前的茅山了。 离开茅山之后,我去南京与南南会面,领取了一部分成品,包括两幅心炮制的龙鳞甲,以及一副龙蟒犄角制作的剑鞘。 那龙鳞甲且不说,这龙蟒犄角,看着朴实无华,就好像是一枯木所制,不过却是内有乾坤。 也只有此物,方才能给罩得住饮血寒光剑这个时候的凶煞之气。 带着诸般物件,我返回了京都。 从机场的特殊通道出来,我连家都没有回,就叫了出租车,直奔总局,将之前从装备处那儿领取的东西,给还回去,并且回到单位报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