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珏笙笑着收回手,漫不经心地解释,“包了纱布后,手指不灵活,雕得不好!” “这倒也是!”谢良媛神郁郁地点点头。 小屋里陷入短暂的沉静,少顷,她又开了口,语声幽幽:“骆骆,你说,我会不会手术失败。” “你不开心,是么?”骆珏笙放下手中的刻刀,少年瞳孔微凝看着她,表情柔软,“阿惜姐,你想了几天,想到了死的结果,却不曾想问问皇上,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你心里有疑问,你可以直接问皇上,皇上他会告诉你答案。” “骆骆,你怎么?”心中的隐痛被少年一语道出,谢良媛不由得诧异失声,“你如何知道这些?” 少年微微扬起的线,柔声道:“皇上昨晚来了,他说他捕周以晴,倒把你给吓坏了,所以,你想卷包袱逃。若非是为了谢家,此刻,怕是你连病也不治,把自已藏起来了。” 骆珏笙绝对相信谢良媛是这样的人,当年,夏家一夜覆巢,可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竟会拒绝纪思远的收养,独自避入泯山,除了心里有长远的计划外,未偿不是小姑娘遇到未知的东西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自己找一个无人知道的安全地方,以自己可掌控的方式生存下去。 “我问了,皇上真会说么?”谢良媛立即垂落眼帘,如在回忆般,少顷,小脸泛起一抹赧然嫣红,微微苦笑:“我不敢问!” 谢良媛的声音开始隐隐发颤,只觉口中吐出来的每一字,都化成一绵绵细针,刺进心脏时,不见得血,倾刻间,却疼得麻木! 如果说武元忠被捕,她和兰天赐之间尚达不到深入勾通的程度,但她以为,自她与兰天赐亲密无间开始,他就不应该以谢家为棋盘,摆下一道惊天的棋局。 因为这世上,没有百分之百能掌控的事,万一兰天赐失败,谢家将无人能生存下来。 这样的谋算,让她钦佩之余,更多的是害怕! 对未不可知的那种力量的害怕。 可笑的是,她也在这棋局上,自以为是执棋者,上窜下跳,到后来方知,她也不过是颗微不足道的棋子。 只是她运气好,帝王没舍得让她涉险,最后,还陪着她回到谢家中,可同时,新的疑问又来了,她凭什么值得一国帝王如此倾心相待? 从两人肌肤相亲以来,她一直不愿去深想的,为什么兰天赐如此怜惜她、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他口口声声的“阿惜姐姐”,甚至在御书房时,兰天赐那句“阿惜,朕才是你的亲人”,让她到心惊跳。 她和兰天赐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她想静静思考。 “只要你问,朕都会一一回答!”月光下,那人一身墨袍,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题外话------ 这几天卡得很厉害,倒不是不知道情节如何写,而是暂无法决定接下来大局的走向,怕写歪一步,影响整个书的布局,所以,这几章会少更些,亲们请耐心对月,你们回看月的两个完结文,情节剧情都是贯穿整个文的,而不是零零散散,想写什么就想什么。又不想凑字,很多可以写个几千的剧情,月一般让你们自己脑补,因为写了也没什么看头,比如蔡氏死了,女儿哭哭啼啼的局面,地窖灌水,引起奴才们恐慌,这些,纯属凑字! ☆、115 对你是如此着 兰天赐似是伫立极久,只是小屋内的弱光照得不远,她看不清他的神情,许是他的声音太温暖,明明置身简单至极的农家小舍,却让人心生一种身在桃林深处,暖风吹过,落花缤纷的良辰美景中,甚至,鼻息间都传来了淡淡的清香。 骆珏笙挑一笑,站起身,收拾好桌面上的璞玉及雕刻器具,转身走到小厨边,打开厨门,取了个食盒,小心翼翼地开了盖子,里面出一个紫砂盅,轻放在桌面上,对站在屋外的兰天赐道:“这时辰,皇上一定未用膳,这是今晨炖的晚鹿汤,皇上和媛儿一起吃,冬里补补身子,对你们身子有好处。快进来喝了吧,这食盒的隔层里搁着碎火碳,汤还是热的。” 谢良媛低着头,不怎么敢看兰天赐,嘴里嘟喃,“骆骆,你偏心,晚膳时怎不见你亮出来。” 骆珏笙一边盛碗,一边淡淡地数落,“你有胃口么?光一碗不需要嚼的米面你都了快一个时辰。” 谢良媛心事被点破,脸上红一片,脸上的罕见的乖巧。 少顷,身旁一阵轻风,觉到兰天赐在她的身边坐下,谢良媛不由分头,舀了一勺汤便放进嘴里,一股淡淡的香,不油不腻滋润着,那种久远的、悉的味道让她纷的心沉静了下来。 兰天赐亦不发一言,安安静静地吃着。 待谢良媛吃完后,发现,小屋里早已不见骆珏笙的踪影,想来,是让给他们好好说话。 屋里的空间很小,油灯昏暗不明,空气中敛着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氛。 许是兰天赐察觉到她的局促,不由分手,牵了她的手,将她带出屋外。 夜风吹来,一下吹走她脸上的燥意,抬首看见一轮皎白,心旷神明了起来,可是她不想说话! 夜下,兰天赐突然伸出手,掌住她的后背,将她按在自己前,另一手自顾自的捋着她鬓角的发丝,“阿惜,尽管你一声不吭,但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阿惜姐姐这个称谓,我一擒一纵周以晴,置周以苏于秘室,我相信,你已经猜到七成,所余三成,我本来希望你能主动开口问,料不到,你竟心生怯退之心,看来,我在你心中,还是缺了归属之意!”兰天赐扳过她的肩膀,俯视着她,语气很平静。 谢良媛心下惊滔骇浪,以致脸上强撑的平静亦破开了一丝碎颜,但,她确实不能否认,对于她与兰天赐之间的情,她到温暖、短,甚至依赖,但确实没有达到归属的地步! “若从策划女娲玉舞人拍卖谈起,你计划让连城带走你的身子,我无从置喙,毕竟在你的记忆中,夏凌惜与连城是旧识。但自你我亲之后,你与郦海瑶、周以晴之间的暗战,你一直把我撇开,包括你母亲失踪,你明明近乎崩溃,你依旧习惯单打独斗。” 他看到她眼中的不以为然,续道:“一直以来,我所筹谋的,从不曾想过瞒着你,对于你所做的,我一直在尽量成全,并相应调整策略,这一切,我从不曾瞒过你,比如你项上的麒麟玉从何得来,以你的聪明,本一看就猜到九分,你却不曾开口详问,这不是你的格,唯一的解释是,你并不想知道。阿惜,你太聪明,你一直在刻意躲避着一些让你到控不住的事,因此,我一直放任你这种畏惧,本以为,待周以晴之事了结后,你放宽了心,会开口问我,料不到,你竟然心生退意。” 谢良媛听到此,不住哑然失笑,这真是世间最可笑的颠倒是非。 明明是他对一切事情了如指掌,然后,在她所策划的谋算之上,暗一笔又一笔的算计,而她,至始自终一无所知,到头来,换得他一句:你一直把我撇开! 她真想问,那你从抓了武元忠后,开始策划揭开周以晴背后势力的人时,你告诉我了么? “阿惜,阿惜……。”他仿似知道她心里所想般,连连带着轻叹地唤了她两声,微微一挑眉,致的五官上没有多余的情绪,翠的瞳仁里如一潭无波的碧湖,“双缘拍卖行那,我在你醒来时,几次唤你这名字,你心底震惊,却不肯深问,我就知道你在逃避,或许,应称之为放弃,你放弃了夏凌惜这个身份!” 以谢良媛的聪明,兰天赐唤她为夏凌惜,倒没什么,以兰天赐的能力,要查出她真正的身份并不难,但那一句“阿惜姐姐”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甚至隐含了一段故事,谢良媛怎可能不追究底? 不过是不愿罢了! 兰天赐轻叹一声,“我无从考究,你与谢卿书之间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让你连夏的姓氏也宁愿放弃。你让我从此唤你为媛儿,表明阿惜从此死去时,我……。如剜心!” 想是天生上位者的身份,便是用了“剜心”这样的词,兰天赐的神情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在诉说与自己无关的一场风花雪月之事。 只是那一双璃琉眸望着她的脸时,象碎了的玉般,让她的心揪了起来。 原来,两人的沟通并不是在同一条线上,他以为,她不愿回忆过去,因为情伤,她彻底放弃了夏凌惜的身份。 而她以为,她成了他棋局上的一步障眼法,蒙了周以晴的眼,所以,蠃得如此彻底! 想来,唯一明白的,就是骆珏笙! “皇上,不是因为和谢卿书之间的情,而是,我一生孤苦,从不曾享受过父母亲人那种贴心的宠,便是如祖父在世时,也多是迫着我不停地雕刻,练习,十一岁时,泯山岁月,若不是骆骆相伴,我真不知道,我会不会回到人群中,恐怕是连话的技能都会失去。所以,我贪恋的是谢家的那份温暖,但谢家这的这份亲情,只会给谢良媛,夏凌惜于她们不过是家谱上的一个名字。” “所以,我才屡次唤你阿惜姐姐,我是想让你知道,这世上,夏凌惜并非孤单,你就从不曾设想过,相比谢家,我与你的过去,更值得你去寻回?” “寻回?”谢良媛心里刮起惊涛骇浪,怦怦跳,近乎自言自语道:“我……。没有失忆。” 谢良媛蓦地转身,脸煞白,不由然地,就想起自己诡异的重生,这是她掌控不了的东西,但至少它在她的记忆中,那还有什么东西,她连记忆都被抹去。 这个问题,其实从双缘拍卖行开始,就如幽灵般住进了她的心里。 兰天赐他说得并没有错,她一直刻意去匆略这个问题。 他扳过她的身子,牵了她的小手,带着她,缓缓散步于狭小的药田中,偶尔俯身,捡去粘在她裙裾上的一枝枯叶。 她瞧出他是在思忖该如何用最恰不的词汇让她理解并明白,便颤着一颗心静静跟随。 “阿惜,你心中的疑惑,其实,我无法给你全部的答案,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我曾是夫。”兰天赐带她走到井边,手指抚过那绳,缓缓道:“我与你在泯山上,至少一起生活过两年,在你十五岁到十七岁时。” “可是,那些年我明明与骆骆……。”谢良媛口气有些虚弱,她心底清楚,从兰天赐嘴里说出来的话,恐怕比她所拥有的记忆还真实。 “那是被人篡改过的。”兰天赐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两手一上一下箍住她的后背,带着安抚人心的一吻落在她的眉间,没有给她逃避的时间,直视于她,“西凌百姓心中所知道的,七年前,太子失踪半年,事实上,是一段篡改过的历史,真实的轨迹里,我最少失踪两年以上,从我十二岁至十四岁,都在泯山,与你一起渡过,那时,你的生命中,没有骆骆,更没有谢卿书。” “皇上,既然被篡改,时光回溯,那您又如何知道它的存在?”谢良媛摇摇首,一时心思纷如,如此近乎神话的谜底摊在她面前,让她到相信都是一种疯狂。 “因为骆骆,他的前世,是朕的外祖父沈越山!”兰天赐毫不隐瞒,将沈越山的转世告诉谢良媛,并将骆珏笙为寻找失踪的兰天赐两次进入东越泯山,及在未篡改的时光里,骆珏笙亲眼看到那一块雌雄玉雕。 “所以,你的雕术是我所授!”其实,有关兰天赐的雕刻之术,谢良媛早就发觉到,兰天赐的技艺出自夏家的独传,只是,一直以来,她不敢去深入触碰。 在十一岁那年,经历了灭门之祸,又在泯山盗采玉石那些子,得时时刻刻提防被东越官差捉拿的岁月中,早已练就出她对危险特有的嗅觉。 兰天赐双手捧着她的面颊,目视着她,眉眼展开冰绡之笑,“如果朕没猜错,雌雄玉雕人,男子是以朕的原型,而女子就是你。” “既便一起渡过,又怎能说明皇上和我是夫,你那么小,才十二岁,我怎么可能……。”谢良媛嘴角微微搐,视线躲闪,不淡定了,十二岁的男童,她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阿惜姐姐,不知你是否注意到,雌雄玉雕人,男的比女的身量高,也就是说,十四岁的朕身量已高出你近一个头,所以,应该是朕……”兰天赐挑了她的下颔,亲吻少女粉红瓣,声线中隐着淡淡的喜,“宠幸了你!” 宠幸,多么美好又霸道的词语!亦是,多么人的词汇,让他的全身气血开始沸腾起来。 这样的月夜,这样无人的小农舍,在陈旧简陋的木上,抵死比起促膝相谈显然让他更向往。 月华如水从薄云间,洒落在帝王致炫丽的五官上,挥洒出出莹莹皎白,当他脉脉含情时,她仿若被催了眠般,回望,但见,那一双琉璃眸里,是另一双的深情对望! 就在她失怔间,兰天赐微凉的双再次落到了她的眉梢,一路延下,至角,停留片刻后延至她的耳垂,语气带了明显的望,少顷,了一口冷气,与她保持了些距离。 他知道,这时候,只能表现出清心寡,先扫除眼前少女心中的疑虑。 他敛住念,淡淡道:“在知道这些时,我确实也没有把你我关系往夫方面想,但我的母后,将我和你的生辰八字到元清大师手里,元清大师批出你我的命格,在你十七岁那年辰月红鸾星动,而我,则是在十四岁辰月红鸾星动,也就是说,那年天,我与你结合成了夫。”兰天赐之所以能笃定这一点,是因为骆骆的回忆告诉他,在未篡改的轨迹中,骆骆寻到兰天赐与凤南天斗法时,是在那年夏天,也就是在他和夏凌惜完婚三个月后。 谢良媛震惊得久久无法回神,簇升起的疑问太多太多,一时间,甚至理不清该先问哪一个。 “在你十七岁夏天那年,我目前尚不知究竟发生何事,致历史被人为术法退回到你十五岁那年,之后,你与我擦肩而过,骆骆走进了你的领域。” 谢良媛失怔良久,方喃喃开口,“既然已篡改,那你如何能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却一无所知。” “关于这一点,我一直在寻找答案,从我十二岁被父皇找到后,我一直在做一个同样的梦,这个梦,困扰了七年之久,令我无法安枕,醒后却遗忘一切,我的母后,曾无数次想用催眠之术知道我究竟梦到了什么,可皆无果,直到你入。我与你相识后,在梦中,唤出了‘阿惜姐姐’,随后,母后在我发梦时,用催眠之术记录下了我在梦中所见,梦中,我看到玉窖里,你被一丝线住,有一双手,执笔,在你身上刷着一层透明的胶质状的东西,后来,玉窖烧起,我一直唤着‘阿惜姐姐,阿惜姐姐’。” 谢良媛再次到惊骇,兰天赐竟在七年前就梦见了夏凌惜的死,也就是说,她生命的轨迹在被篡改后,便注定了死亡。 那重生后的她呢,谢良媛的命运又在哪里? 那是一种被地狱灵盯上的觉,谢良媛一阵阵轻颤,后背沁出冷汗,纵是在他的怀中,她亦到对这一切的未知到恐惧! “别怕,有我在,我会找到这个答案。”他将她拦抱起,走进小屋,将她放在桌上,关上了门,将渐起的冷风挡在门外,坐到了她身边的椅子上。 因为桌子的原因,她以低着头的视觉看他,那种居高临下看着帝王的觉,没来由地让她到身心舒畅,连同口气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有没有为我过泪?” 她的问题极突兀,但他听明白,她是在问,在梦中,看到她的惨死,他哭了么? “有!”简单短洁的一个字,让小屋里变得温暖,亦扫去了,她心头的恐惧! 她笑了笑,指尖带着教训的意味点在帝王的眉间,“我明白了,想来,皇上后来频频招我入,并亲自为我诊病,是因为皇上想从我身上找到答案。” 他回望她,眸中深处隐隐泛起涟漪,柔声道:“这一点,我并不想否定我的初衷,阿惜,这是一个人的本能,探究真相。人的情不可能在一朝一夕间落定,也不可能是由一个困扰的梦从此将你我缚住一生,靠近你,仅仅是开始。我和你能走到今天,我不可否认,你是如此地引我的目光。你亦不可否认,我喜你,已不单单是你我被篡改的过去,而是,现在的你,让我如此着!” 这是兰天赐第一次剖析了他的情,或许,他和谢良媛之间达不到他父皇和母后之间的刻骨铭心! 但—— 这世间, 因为有了眼前这个让他如此心动的少女,让他到,一个人是如此美好! 谢良媛缓缓颔首,“皇上,您说你在找这个答案,现在,您了解到哪一个程度?” 兰天赐的嘴角微不可见地挑起,“那就从武元忠开始,朕告诉你一切的详情,其间,你有什么不明白,尽可开口问,朕会一一给你答案!” “好!”她笑了,眉眼弯弯,两手指放肆地捏住他的鼻子,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 在泯山的岁月中,她常常如此欺负比她小了好多的骆骆,她想,如果岁月被有被篡改,七年前,她和他共守泯山守月时,她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欺负他! ------题外话------ 快月底了,有月票的妞,支持一下月。接下来几章全是情戏,并将之前读者心中的疑虑慢慢展开写出来。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