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天赐尚未近玉泉池,耳畔便传来兰君小世子声气地歌声:“可怜青雀子,飞入皇城里,作窠犹未成,举头失乡里,寄书与父母,好看新妇子……” 兰天赐脚底一滑,差点被玉阶绊了一脚。 什么七八糟,肯定是兰缜平这小人教的。 歌词之意把谢良媛比喻成一只失了窠的小燕子,接而劝兰天赐以后好好看好自已的新妇。 显然,这歌是昨晚新教的,小孩子记忆好,第二天就能显摆地唱上了。 走进玉泉池中,水雾漫,天青的薄纱将四周的青石玉壁隔开,六个白玉龙头的嘴里不停地出温泉,水声清扬,却盖不住孩童快的笑声。 六个婢着简单的抹,两个侍候小兰君沐浴,四个正用刷帮着小狐狸母子洗澡。 看到皇帝突然出现,身着亵衣,随随便便披了件外袍,脸一抹异样的深红,小女们脸皆起了慌意,纷纷跪下给兰天赐请安。 兰天赐只冷漠地皱了皱眉,并没有言语,浴池里的热气让他身体更加燥热,腮边一缕汗缓缓延着双颊淌下来,若浴池里只有兰君一人,兰天赐倒不介意与他共浴,可一看到那几只全身漉漉的松鼠,四脚朝天享受着人梳理发,水面是清晰可见地浮着几银,兰天赐只能轻叹一声,行离去。 “哥哥,我的小宝宝都长大了,哥哥来看看,漂亮漂亮。”小兰君看到兰天赐,乐了,光着股,手脚并用地爬出浴池,全身挂泡泡,小家伙很聪明,只挑防滑的雨花石径跑,小肥的一颤一颤,跟小肥鹅似地扎了过来,抱住兰天赐的大腿,地嗓音里有着明显卖宝,“哥哥,小宝宝们都很喜这儿呢,它们都夸哥哥这儿好玩。” 小崽子们长得快,才短短不到二十天,已长出金黄的皮,和小狐狸纯白有很明显的差距,显然是遗传了父亲。 小兰君殿有自已的浴池,也是引了温泉水,池较浅,是兰亭专为兰缜平所建,兰缜平大了后,自然就用不了,刚好小兰君入,便专给小兰君使用。 谁知了这几只小崽后,小兰君就喜霸占承义殿的浴池,一则地方宽敞,池底由浅至深,既可以让他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中,又可以让小松鼠们在深处游泳。 所以,每天早上,小兰君早早起,得意洋洋地领着一群小崽们去巡逻他的小草园,除除杂草,浇浇水后,便来到这里沐浴游玩。 “皇上恕罪。”女们跪在地上,脸苍白,强抑住内心的慌张,请罪道:“皇上,奴婢劝过兰君小世子,别把松鼠带进来。” 她们自然拗不过世子爷,所以,也就带了些许侥幸,帝王一般是睡前沐浴,清晨时要赶着上朝,多数不会来此,便想着,等小世子玩够了,她们把这里清洗干净,不留一的松鼠便是。 若是平常,兰天赐怎么也会抱起小兰君,可今天,他身体卷着一股火,急浇灭,可眼前的两个池,一冷一热,全给一堆小松鼠打过滚,他哪里跳得下去。 “哥哥,来,一起洗洗……。洗洗泡泡。”小兰君兴致抱着兰天赐的大腿将他往里拖,脸灿烂。 他哪里会知道兰天赐的想法,他觉得,小狐狸是世间最可的宝宝,与小狐狸共浴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既然是如此美妙的事,自然要与最喜的哥哥分享。 兰天赐双手一叉宝宝的腋下,一提,便将他放在一旁半人高的青玉石台上,扔下一句,“好好侍候小世子。”语声未落,人已出了浴池。 离承义殿最近的便是兰天赐的御书房,那里也有浴池。 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愈急,腹下的燥火升腾得愈快,至御书房时,兰天赐的气息已紊,仿似张嘴都能出火舌来。 “皇儿,怎么不多睡一会?” 银烛和夜明珠的淡淡光芒下,兰亭着一身玄身长袍,繁复一层一层袖襟在御椅上拂散开,美的五官如神砥,既使过了而立,脸上却找不到岁月的痕迹。 兰天赐听出父皇语调中隐含了什么,沉默不语,冷眼巡了一下四周,待燕青等暗卫纷纷施礼后,冷然开口,“目前有没有发现呼道染例子?” 燕青地嗅出一股不寻常的之味,心头好奇,脸上却一本正经道:“暂时没有,有几个狱卒和宋子昂的家奴与珞明生前有接触的,都已隔离到城南外三十里,派了五个御医在那里观察,截止今晨卯时,暂没有发生病发迹象。”眼角,却不着痕迹地将兰天赐全身搜了个遍,最后,心底干笑出声。 看着自家儿子双颊如火,伫立时,双腿微微的不自然,明明一副火焚身的模样,可那神情却依旧如殉道者,不食人间烟。 “皇儿,此事有父皇处理。”兰亭凤眸眯起,嘴角挑了抹似笑非笑之意,指了指一个方向,“去吧,池边玉匣里有父皇给你的礼物。” 兰天赐离去,燕青这才摸着下巴,憋了半天,忍不住明知故问地开口,“太上皇,皇上发烧了?这脸怎么红成这般?”心下却暗自想:怎么看上去象是吃了兰雪楼那啥药似的。 兰亭但笑不语,今晨醒来时,沈千染告诉他有关儿子的事,他便估摸着,儿子既然把人家小姑娘拐到了龙榻上,今肯定不会早起。 但昨荣华街的情况不容拖延,兰亭马上招集暗卫,亲自过问是否有人被染。 同时,兰亭考虑到谢家的小姑娘身体跟寻常人不同,忌情忌,忌大悲大喜,遂,又做了另一种安排,果然,派上了用场。 燕青敛了脸上不正经的神,谨声道:“太上皇,陶清郡主一行人昨夜子时进入皇城,并未下榻礼部为她们安排的驿馆,而是停在了谢府侧门,暗卫回报,陶清郡主下令,在谢府侧门道边直接过夜,等候谢晋城的车驾。” 兰亭嘴角泛起一丝冷淡的笑意,“果然目标是直向谢府,这陶清郡主行动倒是不避讳。” 二十多天前,陶清郡主带着南醉墨签发的通关文碟进入西凌后,暗卫便对这个郡主做了一番调查。 所查到的东西极为有限,因为这陶清郡主并非真正皇家血统,而是南醉墨的胞妹南初彤的义女。 据暗卫所查,此女来历颇为神秘,有迹可查的,只是三年前,此女在东越皇城开了一家“丽人妆”,专卖女子的胭脂水粉,并教授女子如何画出最美的妆容。 不到半年,此女凭着一手好技艺,在东越皇城一炮而红,并得到了南初彤的欣赏,成为公主私人的美颜师。 在初彤公主的帮助下,丽人妆很快风靡整个东越,分号越开越多,到了今年,在初彤公主的促成下,此女成为东越皇商,并拜在了初彤的膝下为义女,御赐为“陶清郡主”。 最后让暗卫查出陶清公主身份,是因为陶清公主此行,多了一对同伴,女的是丽人妆的掌柜之一,亦是东越女商,男的竟是谢老夫人的第二个儿子谢晋成,专门负责谢家在东越的生意。 由此线索铺展开,暗卫很快查出,这陶清公主竟是谢家的旧人,是谢家的长媳钟氏的养女周以晴。 “陶清此行,确定带了多少死士?” “八人,全部是女子,作为贴身丫鬟侍候郡主在侧。” 兰亭沉片刻道:“把谢府的暗卫先撤了,这次陶清郡主来西凌,带了南醉墨的亲授的通关文碟,既然他们按着两国邦之礼前来,那西凌的暗卫就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们进行监视。” “是!”燕青迟疑片刻,问道:“那谢家六小姐那要不要留人?” 兰亭问,“她身边原有一个东西的死士,被武元忠点中死的那丫鬟现在如何?” “已痊愈差不多。” “让她回谢良媛身边,加上之前谢良媛身边就有两个,安全方面不会有大的问题。”兰亭扬手示意众人退下,随后,提笔在纸上落下几个字后,将砚台一,扬长而去。 兰天赐进了浴池,即刻褪了衣袍,一头扎进冷水池中,缓了许久,体内那股燥热方渐渐弥散,想到方才兰亭的吩咐,便游到一旁,伸手进玉匣,掏出来了,一瞧,瓷般的脸瞬时如晶体般碎开。 一本绛紫绢帛画册,上注:《皇教习嬷嬷典册》。 打开,一张小纸条了出来,是兰亭的笔迹:皇儿,女子左侧可致人半昏半醒,知不褪,右侧则相反,皇儿尽可一试。 一抹凉薄带着的笑容渐升,衬着他嫣红的双颊,镶嵌出矛盾的华美,帝王坐在浴池之内,慢悠悠地把整本典册看完。 起身,披上浴袍,走到竹柜旁,拿出干净的衣袍换上,再次步进御书房里,已然是寂静一片。 兰天赐走到御案上,砚台下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依旧是兰亭的笔墨:父皇赠你七天华美之旅,皇儿尽可恣意寻,父皇代你上朝。 兰天赐回到承义殿时,晨已透亮,但晚秋气温低凉,兰天赐心微微一恸,走到殿外,吩咐人搬两盆银碳,并了一柱宁神的龙涎香。 帝王寝殿暖香四溢,兰天赐将五扇窗全部关紧,只留一小扇通风,不多时,香气聚扰,很快弥漫散至寝殿的各个角落。 兰天赐缓步至榻边,勾起帐帘,俯身轻揭蒙在少女脸上的薄衿,只见她红轻启,辅助着呼,小脸因为滞在被褥中太久,闷出一抹嫣。 忍不住,指尖轻轻触着那檀口,受着她瓣扑出来的热气。 她微微缩了一下肩,口中念叨了一句,继续睡。 他静静一笑,伸出手,抚着她睡得有些发红的脸,忍不住将两指轻抵在她的鼻息下,堵住她的呼。 谢良媛嘴巴嘟了一下,似乎有些烦燥地哼哼卿卿一声,瓣张得更大,直接用嘴呼,丁香小舌随着呼一颤一颤。 兰天赐忍住笑意,轻轻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描摩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眸中浮现笑意,带动着眼波漾,醉了时光,醉了岁月! 少顷,他指尖捻起,正往她鼻头处弹去,怀中的人似乎受到身边温暖,本能地蹭了蹭,便往他身子挤去……最后,抱着他的大腿,足地谓叹一声,又睡了过去。 兰天赐浑身一僵,像被瞬间冻住,在那目光直下瞧着膝边的谢良媛。 她睡意正酣的小脸,如水朦雾,一头秀发亮的长发从她修长的颈下婉延而出,盘在了他的膝上,进了他心中。 他机械地坐着一动不敢动,就这样怔怔地瞧着。 呼渐促,眸渐离…… 谢良媛梦中愈发到不适,象是有个顽童拿着狗尾草时不时地触她的鼻子,接着,眉眼皆不肯放过,最后,越来越不规距……。 睁开眼时,一眼就触及半撑伏在她身上的兰天赐,谢良媛蒙地眨了眨眼,低低自语:又做梦了。 复闭了眼,嘴角出甜甜笑意,接着睡。 “又?你成梦见这些?”兰天赐低低一笑,俯下俊颜,炫彩的眸子清清闪光,轻啃了下去。 谢良媛又睁开眼,伸出手,疑惑地摸了一下兰天赐的脸,手中触及一片热滑,明明是实实在在的接触,可为什么,这样惊心动魄的场景触及到她的内心时,升不起一丝的波澜? 所以,她稍稍用力拧了一下兰天赐的鼻子,见他只是微微蹙眉,并未避开,所以,更笃信,只是在梦中。 遂,双手果断搂上他的脖子,将他的脸狠狠向自已,并,准无误地在他的上用力一吻,笑容可掬,“别以为梦中只有你可以为所为……。” 说完,幻想自已在梦中滋生出无穷力量,图一个旋身便将他在身上,好好欺负,结果,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兰天赐忍不住轻轻笑出声音,在她耳畔轻语,“傻瓜……。”随之,指尖一触,解开了她右侧处的位,轻叹了一声,下了地,尽管心火簇簇升腾,可这种方式,终究是一种亵玩,既使望短暂抒解,也失了趣。 倒不如,费些心思,早治愈她,该是他的,终究跑不掉。 谢良媛双眸霎时瞪得圆圆地,直直愣了许久,方呐呐地开口,“我想回府看祖母了。皇上离开时,能不能不锁门?” 兰天赐不语,走到书案边,打开屉,拿出一叠银票,递给她。 谢良媛怔怔地接过,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尚未从方才的震惊里清醒过来。 良久,谢良媛方看了一下手上,疑声问,“银票,给我的?” “你别多想!”兰天赐突然觉得,这节骨眼赐了一大笔银子,象是事后付那啥啥资似的,尽管他什么也没做成。 谁知那人一骨鲁就起了身,一脸动地数着,嘴里敷衍地应了他一句,“我没多想,这好的。” 兰天赐眼角凉凉地瞥着她,那人数完后,仰头嘘叹了一声,双眸亮得象是落进星辰般,有一瞬间,兰天赐甚至觉她会发出小兽餐后足长嗷,幸好,谢良媛只是捧着一大叠银票,一脸地问,“皇上,这不会是您国库里的银子吧,这么多。” “母后赏的。” 谢良媛跟宝贝似地紧紧攥着,“是给我的,是不是?” 有了这笔银子,谢家的事可以大体解决,还有数于夏家的矿山,也可以赎回。 在帝王微微的颔首中,谢良媛一脸正气道:“我有银子时,还是会还的。” 谢晋成的马车驶到谢家门口时,已是朝霞天。 谢晋成掀了轿帘,整个车厢内萦绕着一股浓浓散不开的酒味,谢晋成蹙了一下眉,轻轻摇了摇靠着闭目养神的郦海瑶,低声道:“到了,下车吧。” 郦海瑶睁开蒙蒙的双眼,指了指沉睡的谢卿书,轻声问,“那他呢?” 软榻上,谢卿书深邃的五官没有因宿醉后现出一丝的颓废,沉静的脸依旧象一樽冰晶雕塑华美。 “你先下车,我让门口的护院找搭架抬他回去。”放晋成搀了她一把,并扶她下了马车。 郦海瑶一眼看到停靠在谢府侧门的五辆马车,轻轻推了一下谢晋成,笑道:“郡主比我们早到一步了。” 五辆的马车停靠的位置极佳,既不会挡路,又是正门的死角,所以,谢府门口的护院并没有留意到,府门外候了一群人。 “怎么没在客栈里安置一宿,在这等着。”谢晋成急忙整了整束冠,又拉了一下坐出褶皱的长袍,阁步走了过去。 车夫许是太累,早已曲着腿,直接盘在车头睡着,数十个侍卫业已下了马,随意地靠在墙边打着盹。 谢晋成轻轻敲了一下轿身,“殿下,殿下?” 马车内,娇若莺啼之声响起,“二叔不必如此客套,叫我以晴便好。”说话间,纤纤如玉的手指轻揭轿帘,一个青华服的年轻女子步了出来。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