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渐妈挂了电话后,一脸松心地转脸对司令员说:“好了,黄鹰抓住了鹞子的脚,两个都扣了环了!” 司令员笑道:“那你这下心可以放到肚子里了吧?” “嗯!给你记一大功!” 次,两人开着晓芙陪嫁来的那辆红新君威去了军区大院,司机是鸿渐。晓芙也有驾照,但开车上路过两回,就被人骂了两回,此后就有了严重的心理障碍,不再开车。 而且晓芙也不喜这个陪嫁,是她妈一眼相中的,说:“红多喜兴啊!”晓芙脸不乐意,当着别克4s店销售人员的面就说:“黑的多气派!我不要红,待会儿人家准以为我是小三!”她妈立刻说:“那你倒不用烦,小三开的都是宝马!” 经过大院废弃的老剧场,晓芙惊喜道:“呀,老剧院还在啊?” 鸿渐问:“你进去过?” “啊,小时候在这儿演过童话剧的。” “哦?演什么?” “森林大会。” “我是问你演什么?” “刺猬。” “您肯定是史上最大的一只刺猬吧?” 晓芙也不顾他正在开车,上手就给他一拳。 到了婆家的营房外,司令员夫妇俩早出来了,晓芙张口就叫“拜拜,阿姨”。 司令员笑说:“嗳,要改口了吧?” 晓芙立刻大方一笑,喊“爸,妈”。鸿渐的脸红了,他是为大泡芙的皮厚而羞。 “嗳,这就对了嘛!慢慢就习惯了!我现在就在外头说,我平白拣了一个闺女,这闺女看刘亚洲!”司令员拉着晓芙一只手笑道。 “晓芙啊,你爸特地延迟回下面的子,就为等你们!”鸿渐妈拉着晓芙另一只手笑道。 鸿渐在一旁冷眼看着。 晓芙照例和司令员大侃了一阵古今军事,鸿渐爸居然还送了晓芙一套装的《三国演义》,说:“晓芙,你知道我最佩服三国里头的哪个女的?” 晓芙转转眼珠子:“小乔?” “嗳,不对,小乔是用来仰慕的。我最佩服的是孙尚香!知道是谁吗?” “孙权的妹妹,刘备的老婆嘛!”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欣赏她吗?” “不会是因为她的绣房里有兵器吧?” 司令员大笑着拿手点着儿媳妇,对太太和儿子说:“你看看,就没她不知道的事!” 鸿渐猛然发现,大泡芙的缺心眼在长辈眼里特别有市场。 吃饭的时候,鸿渐妈要把荤腥挪到晓芙面前,晓芙笑道:“我不挑食的!什么都吃!” 鸿渐爸妈立刻用一种让鸿渐麻的欣赏的眼神笼罩着大泡芙。 所以回去的时候,他就寸她:“千穿万穿,马不穿!擒贼先擒王!张晓芙同志,这些道理你参悟得很透啊!” “你什么意思?”晓芙瞅着他。 “张口闭口就刘亚洲将军,刘亚洲将军。你带来的那些书我都检阅过啦,刘亚洲的影子我都没找到!张晓芙,我跟你说,你这个人假的都没边了你!” “我怎么假的没边了?刘亚洲的文章我确实看过几篇,都是在网上看的!” “唉!我何德何能,何其荣幸,娶了个军事家,思想家,还是三好学生!不挑食的!” “我本来就不挑食嘛!不信你问我妈去!” “你说到这个,我就想起来了,你妈以前是不是老带着你相亲啊?你好像对这种场合特别能生巧嘛!我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男人没事业不要紧,千万别做婆!你嘴这么能,关键时候怎么就用不上了?一个九零后的小丫头片子你都搞不定!喊你一声吴哥哥脸就红得跟抹了血似的!还有脸说我!” 一提这事鸿渐就哑口无言,只能干瞪眼。 以后就靠女婿了 三天回门。 一进屋,眉开眼笑的晓芙妈就在鸿渐身上又拍又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是真的,鸿渐脸又红了。尽管他父母再三叮嘱他,要喊岳父岳母“爸妈”,他还是喊不出口,他没大泡芙皮厚。 晓芙留心到,自己的房间整洁得可以当故居供人参观了。可以想象,婚礼那天她前脚让她叔背下楼,她妈肯定后脚就把眼泪一抹,去收拾她的房间了。 “叔叔不在?”鸿渐在几个房间探头。 “出去早锻炼了,没想到你们俩这么早来!以为你们要睡到中午呢!” 晓芙爸不论夏秋冬,每天早上都要到老城墙下面跑步打太极。 “鸿渐喝茶吧?晓芙,给鸿渐泡茶!鸿渐你坐!”晓芙妈对女儿女婿完全是两种口吻。 晓芙一边抓茶叶一边翻白眼。 “叔叔这个习惯好!” “他呀,怕长啤酒肚!” “那也是为了健康考虑嘛!” “健康?他就是臭美!哪天出门之前不在厕所镜子前照个五分钟?!” 晓芙忍不住替他爸说了一句:“为人师表嘛!手榴弹还知道在小孩子面前把领口往上拽拽呢!” 晓芙妈说:“父女俩一个鼻孔出气,我以后就靠女婿了!” 晓芙听了不由浑身一灵,差点把手里的茶洒了。浑身皮疙瘩暴起。她妈十三点兮兮起来也让人够受的! 一身运动衣的晓芙爸很快就拎着早点回来了,鸿渐赶紧起来招呼,一眼就发现岳父身上的阿迪达斯是假的,因为三角形商标的方向反了。好在晓芙爸风度翩翩,一身假阿迪也让他穿得跟真的似的,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晓芙爸是远近闻名的老帅哥,偏向于小白脸那一类,但晓芙妈却老损他,说他长得像唱黄梅戏的,不洋气! 岳父没一会儿就把女婿领到书房去参观他的藏书。鸿渐凑近柜子上的一排外语书,瞪大了眼:“这是俄语吧?叔叔您真厉害!还懂俄语呢!” 晓芙爸悠悠自得地点着头:“略通一二!略通一二!只可惜我这一柜子书晓芙翻都不翻,我只能寄希望于外孙身上了!” 外间陪她妈折菜的晓芙听到后大声嘴:“那俄语字母一个个长得跟码似的,谁看得下去啊?” 晓芙嘴是因为不想听她妈说话,因为她妈正在教育她:“成了家的人了,不要还跟小孩子一样。以后和手榴弹说话的时候长点心眼,别有点什么都告诉她!毕竟都是一个大院的!” “你什么意思?我和手榴弹那可是青梅竹马,光股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有什么事,我瞒你也不会瞒她!” “没心数的样儿!我是让你防她吗?我是让你防着她妈,她妈那张嘴就是辆敞篷车。我跟她住一个大院二十来年了,我比谁都清楚!” 你俩也正好渡渡月 婚后的子对晓芙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周一到周五,鸿渐在郊区部队,晓芙下班后,捧杯热茶坐在落地窗边本小书翻翻,偶尔抬眼,半个城市的景都尽收眼底,说不出有多惬意!周末两人就军区大院和信息工程大学两头串串,混吃混喝,家里基本不开伙。四表婶隔三差五地来打扫一次卫生。 手榴弹婚礼那天,晓芙把新娘子拉到一边,提议两对新婚夫妇一起去欧洲度月。手榴弹说:“你痴人说梦啊!他们两个都是军人,除非是单位派出去公干,因私出境很难批下来的。就算你批下来了,到国外入境的时候还是很麻烦的!” “靠!老娘这下亏大了!”晓芙的心情立刻晦暗到了谷底。 如果不是手榴弹的好子,她就要哭了。她把楼兰路八号小区各个角落走了个遍,看着那些黄红卷长的异族孩童蹦蹦跳跳,听着他们叽哩哇啦说着鸟语,自己骗自己:“我去了欧洲了!住这儿就是去了欧洲了!” 手榴弹提议去三亚,包两间海景房,晓芙没兴趣:“不去!马上晒得跟驴蛋一样,回来怎么见人?国内又不行美黑!”结果手榴弹把晓芙准备在黄金海岸穿的一套豹纹比基尼借走了。 鸿渐的心境比较平淡。他只是常常一个人悄悄地坐在电脑前,看着兰兰的照片做成的屏保像幻灯片一样变换着在屏幕上出现,消失;出现,消失…… 以前每年腊月二十九一大早,晓芙都要和爸妈动身去安徽农村,看望她和太,并给去世的爷爷上坟。 现在晓芙嫁人了,理应留在婆家过年。 谁知道腊月二十六一早,晓芙爸去城墙下倒行跑的时候,不小心在冰上滑倒,脑震加大腿骨折,打了石膏在医院里躺着。晓芙妈一边给他擦身子一边数落:“该!让你发神经啊!跟你讲,张海涛啊,外头化雪结冰啊,今天别去啦,在家里挥两拳意思意思算啦,你不听!这年啊,你就躺着过吧!”晓芙的外公外婆姨妈舅舅来医院探看,晓芙妈把这番话重新数落一遍。晓芙爸同事来医院探看,晓芙妈又把这番话重新数落一遍。 晓芙受不了了,皱眉道:“妈,你怎么比祥林嫂还啰嗦?烦不烦?”晓芙爸难得冲女儿竖了一个大拇哥。晓芙妈先驳斥女儿:“他但凡听我啰嗦一句,至于这样吗?”然后对晓芙爸说:“你再竖一个我看看!再竖我把你这指头也给你撅折了!”晓芙爸不敢竖了。 司令员夫妇带着鸿渐坐着小奥迪也来了,司令员说:“老张,你今年过年回不成老家咯!” 一句话说到了晓芙爸心坎里,晓芙爸就拿手拍着没打石膏的那条腿长吁短叹:“老祖母今年九十,生正好就是大年初一,大孙子大孙媳回不去,老人家一定难受。” 司令员当即就说:“那让大重孙女儿代回去,也让老人家瞅瞅大重孙女婿。” 众人皆怔住。 晓芙爸忙说:“这不好吧,这结婚头一年,该去看看鸿渐的爷爷。” 司令员大手一挥:“鸿渐爷爷还硬朗着呢,以后有的是机会。这事就这么定了!” 说着,又转向儿子媳妇,很狗血地提议了一句:“你俩正好也渡渡月!” 他们走的时候,晓芙没跟着,留在医院陪她爸。隔壁病的老太笑道:“这家人真给你们丫头遇上了!”晓芙爸妈就笑。 晓芙心里也对司令员公公敬佩得一塌糊涂,可是很不乐意:“妈,我不想去我家!上个厕所蹲得我腿都酸!” 她妈安她:“没事,你叔前两天打电话给我,就怕你蹲坑洗澡不习惯不愿意回去,年前就安了水马桶跟太能热水器,特为你安的!” 就剩下一家三口的时候,鸿渐妈才说:“我就一个儿子,虽说在一个城市,但儿子平时在郊区,回来又有自己的小家,我一个礼拜见不着他两回,这大过年的你还给我走了!” 鸿渐爸笑道:“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人生能有几个九十啊?老人家活一年少一年的!” 鸿渐也说:“爸,她家的人我认识谁是谁呀!” “什么她家她家的,晓芙的也是你的!□□还知道孝顺他老岳母呢!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以后这种不识大体的话少挂在嘴边!” 父亲少有的严肃,鸿渐不敢言声了。 阿福姐和阿贵哥 腊月二十九一大早,司令员让警卫员开着“奥迪”把儿子媳妇送去了安徽。新闻上说高速公路上结的全是冰,出了好多起车祸,夫妇俩都不放心儿子媳妇自己开车。鸿渐妈把“奥迪”的后备箱里填了礼品,嘱咐儿子:“到那儿别搭架子!该喊人喊人!乡下有时候比城里规矩还大!” 晓芙妈给女儿带上七千块钱,叮嘱:“两千给寿星老太,三千给你,过年费。侄男侄女见到了,一人也撒点,毕竟下一代人了!你长辈也要有个长辈的样子!”晓芙妈也给准备了三大包东西,打开的后备箱一看,对鸿渐笑道:“你妈真有心了! “应该的,阿姨!”鸿渐忙笑道,一面帮着岳母把三个大包放在车后座上。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