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她大儿子绵悫么,“你今儿怎么没去狩猎?“ “已经连狩了三,也该歇歇了。何况儿子们若不歇息,旁人也不敢表现得太过。”绵悫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少年英俊的脸蛋上难掩难分高贵与自矜。 是啊,绵懋能够拔得头筹,除了他自己确有这份本事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八旗最优秀的子弟都不敢与皇子象征。不说旁人,定亲王绵恩便是骑的一把好手,他若尽力相争,绵懋未必能赢。 “绵恩自小便稳重。”不愧是咏絮老公。先帝的孙辈中,人品才能无有出其右者。 绵悫亦点头:“绵恩堂兄,很好。”不但沉稳干练,更难得是知道进退、懂得分寸。 “悫儿,你弟弟他——”盈玥迟疑地开了口。 绵悫微笑着说:“皇额娘,二弟自炫耀武力,我又不是头一天才晓得他秉。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盈玥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悫儿是个有襟的孩子。 “对了,昨藩王宴上,儿子瞧着扎萨克郡王,似乎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二弟。”绵悫不动声引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盈玥“哦”了一声,”扎萨克郡王的女儿,那个叫乌娜的小格格,倒是个美人坯子。” 绵悫笑容灿烂地道:“看样子皇额娘很中意啊。“ 盈玥笑了,“我没有女儿,瞧见可人的小姑娘,自然都是喜的。只是你汗阿玛不愿要一个蒙古儿媳妇。昨晚还发了好一通脾气呢。” “是么……“绵悫喃喃自语,眼中滑过一丝失望。其实这也是意料中的事儿,只有不得宠的皇子才会娶蒙古格格为嫡福晋,汗阿玛在席上已经表现出不来了。 绵悫幽幽道:“那倒是可惜了。” “其实也没什么可惜的,蒙古格格虽然更加活泼明丽,但那个乌娜小格格连汉语都不会说,语说得也不顺溜。”若是娶了这样的儿媳妇,有点困难啊。 说着,盈玥笑道:“你汗阿玛一大早便去十里画廊那边的校场巡视了。你既然闲着无事,便陪我出去走走吧。” 盈玥今特意穿了一身劲干的正红骑装,肢被束起,显得格外纤细,比起小也差不了多少。 “皇额娘穿上骑服可真美,汗阿玛若是见了,肯定挪不开眼睛。“绵悫笑着道。 盈玥瞪了儿子一眼,“你这油嘴滑舌的调调,是个谁学的?!” 绵悫嘿嘿笑了。 这混不吝的厚脸皮样,还真像极了永瑆。 盈玥虽不打算狩猎,但还是选了一枚祖母绿的扳指戴在纤纤玉指上。 今木兰的天气甚好,天高云淡,只有几片若撕碎了的棉絮般的云彩挂在天边儿,瓦蓝的天空澄澈如洗。果然是没有污染的的时代,天空都如此干净。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冷,玉盏赶忙为她披上了一件厚实的缂丝百鸟朝凤斗篷,盈玥一甩斗篷,威武麻利地爬上了一匹乌珠穆沁白马的马背,这匹马真是极好的,没有一丝杂,雪白无暇,通体遒劲,而且已经被调教地十分温驯。 盈玥点了点头,纯地驭马前行,绵悫健壮,也飞快甩了马鞭子,驱使身下的枣红铁蹄马紧随而上。 盈玥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欣赏一下木兰围场的风光,因此驭马速度不快,绵悫轻易就追了上来。 母子俩骑着马一路小跑儿,很快便到了赛罕湖畔——这是木兰围场最大的一个湖泊。 今微风习习,吹动着湖上的涟漪轻,这湖水清澈至极,一眼便能看到湖底。盈玥见此处风景极佳,便飞身下马,随侍的太监赶忙上前接过缰绳,将马拴在了湖畔的枫树林边儿。 秋寒霜侵袭,湖畔的那片枫林,已经是一片火红,宛若火焰山一般。 “虽说园子里也有枫树,但不及这里的壮观。”盈玥啧啧称赞道。 绵悫遥望着那无边无际的枫林,不叹道:“谁说枫叶荻花秋瑟瑟,儿子瞧见这片枫林,只觉得江山如画,令人陶醉。” “是了,写枫树的诗词,似乎悲伤见多。”盈玥笑着摘下了一簇秋未干的枫叶,“连纳兰容若都说,西风吹老丹枫树。” 笑着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若是能照下来就好了……“只可惜她的相机早八辈子就坏掉了。 “什么?”绵悫听得小脸懵。 盈玥忙道:“我是说,如果能画下来就好了。” “哦!”绵悫笑着说,“儿子的画还不入,只怕绘不出这枫林的壮阔景致。皇额娘若是有意,可以央求汗阿玛动手一绘。” 第五五八章、手撕萨仁! 盈玥不过是随口一提,能不能点时间帮她画一幅枫林图,没想到永瑆竟真的百忙之中,出时间特意去湖畔写生。一连三,每午后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工笔细细描绘,那么偌大一幅画卷,竟已经快完成了。 可把盈玥给美坏了,于是特特亲手炖了一盅莲子百合汤,送去湖畔。没想到,老远便听见枫林中传出悠扬清澈的歌声,只可惜唱得是什么,她一句也听不懂,想也知道是蒙古语。 虽然听不懂,但是着歌声中分明带着甜腻绵之意,这个声音——她怎么听着有点耳啊?盈玥心中嘀咕。 下一刻盈玥便瞧见,那染红的枫林中走出一个身穿宝蓝蒙古衣袍的女子,那女子明媚儿娇,脖子上挂着一串鲜如红果的珊瑚串珠,衬得她小脸更加娇媚了。 盈玥脑子里划过“卧槽“二字!这不是数前,蒙古藩王宴上献舞的博尔济吉特萨仁吗?!今儿不献舞,倒是献上了好一曲蒙古歌!听着十有八九是情歌儿啊! “皇上~”唱完了蒙古情歌儿的萨仁格格娇滴滴朝着正在作画的永瑆请安行礼,”奴才早就听闻皇上才华横溢,今见皇上作画,才知传言不虚。” 呵呵,嘴巴倒是够甜的! 永瑆攥着玉管毫的手停了下来,他抬眼扫了萨仁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平白无故在枫林高歌,把朕绘画的雅兴都给打断了!因此永瑆出几分不悦之。 萨仁看出了皇帝的不愉,忙欠身赔罪:“奴才打搅皇上了吧?奴才不是故意的。”说着,她出了可怜巴巴的神,“奴才只是太仰慕皇上,所以才不由自主……” 萨仁娇媚的小脸蛋上染上了一层娇红,她媚眼看向那幅半成品的画作,脸都是仰慕:“皇上画的枫林实在是太美了,未成之作便如此美轮美奂,画成之后,毕定是传千古的名画。” 这话着实搔中了永瑆心头处,永瑆的神顿时和缓了,“你也懂画?” 萨仁娇滴滴道:“奴才其实并不太懂书画,不知皇上可否指教奴才一二?”说着,她一脸小女儿家敬慕之,眼波柔柔看向永瑆陛下。 这样眼神,是最能打动那些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了。但是永瑆可忙得很,哪里有闲工夫教导萨仁书画?何况月娘正因萨仁的事儿还儿泛酸呢,朕可不想今晚上不了。 “教了你也不懂!”永瑆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蒙古的格格,能有什么才学?萨仁方才的一通猛夸,本没说出这画到底哪里好,可见是真的不懂书画之辈。 萨仁出了失落之,但却没有放弃,而是近前道:“若是皇上不嫌弃,奴才帮您磨墨吧。” 永瑆蹙眉,磨墨也是需要技艺纯,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磨出上好的墨汁。但萨仁已经主动拿起了那块上好的徽州红墨,纤细白的小手抓着墨锭,红白相称,倒是十分好看。但是……光看这抓墨锭的手法,便知是外行! 永瑆急忙道:“还是不必了!”毁了这块红墨是小事,耽误了作画事大。 萨仁格格身子一僵,出楚楚可怜之态,“皇上……” 永瑆又道:“这方徽州进献的红墨,一旦沾染,数都洗不去。还是让钱平磨墨吧。” 听得这番解释,萨仁一喜,小脸蛋上出娇羞之,“皇上的心意,奴才明白了。”说着,便将那红墨给了旁边侍立的太监钱平。 钱平接了红墨,低声道:“万岁爷,皇后娘娘来了。” “嗯?!”永瑆脸陡然一变,他匆忙回头,果然见两丈外第一株枫树下,月娘的的确确正站在那儿,小脸板得十分僵硬。 永瑆的脸也一瞬间僵住了,“皇后……是什么时候来的。” 钱平叹着气道:“一刻钟前。” “怎么不早禀报?!”永瑆测测问。 钱平低下头,方才您跟萨仁格格聊得正呢,奴才们哪儿敢打扰啊。 虽隔了足足两丈远,以盈玥道耳力还是听了个真真,妈蛋,你被漂亮小姑娘恭维地很开心啊!!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一步步走上前,“皇上万福!” 萨仁虽不情愿,但不敢失礼,也忙请了个安:“皇后娘娘金安。” 盈玥心里早恨不得把这个小给撕了,却不得不保持皇后的仪态,“萨仁格格可真有心,趁着本不在,便急忙忙跑来伺候皇上了!” 萨仁扬起那张青四溢的小脸蛋:“奴才仰慕皇上已久!” 果然是蒙古女子,被她那么讽刺,居然丝毫不害羞,反倒理直气壮表白了! “咳咳!”永瑆心虚地咳嗽了两声,“皇后不要心急,这幅画朕很快就画完了。” 盈玥凉凉道:“哦,您只管专心画吧。”这可是她要的画,撕小三虽然重要,但不能因小失大。 永瑆忙定了定心神,先把这幅画完美完工才是最要紧的,看在朕这几的辛苦的份儿上,月娘应该会消气三分的。于是永瑆蘸了红墨,聚会神继续画作。 萨仁娇媚一笑,低声对盈玥道:“奴才听说,自古才子多风,皇上既是天子,更是风才子呢。” 盈玥心中冷哼,跟老娘叫板,小妮子你还太了点!于是道:“不过皇上的眼光很挑剔,断断看不上无才无学的平庸女子!” “平庸女子”萨仁一张漂亮的脸蛋嗖地涨红了,红得简直堪比枫叶!她贝齿咬得咯咯作响,旋即却娇羞笑了:“奴才是无才无学,所以很是希望能够得到皇上指教呢。” “皇上理万机,只怕没那么闲工夫指教不相干的人。”盈玥又是会心一击。 “不相干的”萨仁格格气得几乎原地爆炸,“皇后娘娘!” 盈玥嘴角噙着冷笑,跟我斗嘴,你还太了点!她眼睛不由撇了永瑆一眼,永瑆已经全然沉浸在了作画中,耳朵早已听不见任何声音,这幅专注的模样,还真是有点人呢。盈玥抿着嘴角笑了。 看到皇后一脸幸福的笑容,萨仁嫉妒眼睛都红了,“皇上这幅画,画得可真好。” 盈玥立刻出更加幸福的微笑:“是啊,皇上为了本,也算是有心了。” “什么?!”萨仁呆住了,皇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永瑆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他长舒了一口气,在这幅堪称完美的枫林图上印上了“养心殿主”的钤印,然后笑着看向盈玥:“怎么样?皇后可还喜?” 盈玥笑容甜美,点头道:“皇上理万机,还特特出时间为臣妾绘制这幅《木兰枫林图》,臣妾喜不胜。” 萨仁呆滞当场,这幅画,竟然是给皇后的?! 永瑆笑着执着盈玥的手,柔声道:“皇后喜就好。”又道:“来了木兰多,也差不多该回京了。” 盈玥也想回京了,木兰风景虽美,但膈应人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先回帐殿吧。”永瑆定定道。 于是,帝后携手远去,生生撇下萨仁一人。萨仁看着那对琴瑟的背影,眼中是绝望。 第五五九章、仔细别亏了肾 木兰的夜,委实寒冷。 帐殿外,寒风呼啸,殿中却架起了鎏金云纹的紫铜锅子,炙热的红箩炭在锅子底下炙烤着,很快锅子中的山菌汤底儿便咕嘟嘟滚了起来,菌香四溢,光着汤底便足够叫人食指大动的了,更遑论那桌子的各涮、涮菜,足足摆了一整张长条大案,小羊羔、牛、鹿、驴、獐子、狍子,光这些切得薄透的各刷便有十几种,这个时令,反倒是涮菜少些,今儿叫的又是菌菇锅子,故而底下备上了本地特产的各菌子十二品,俱切得厚薄均匀,透着鲜美。 寒夜里吃一顿锅子,的确是再享受不过了。 蘸着微辣的料汁儿,盈玥大快朵颐,这顿饭吃得可比先前那顿蒙古藩王宴来得美味多了。薄如蝉翼的片在滚开的锅子里一烫即,趁热在料汁儿里轻轻一蘸,送入口中,那小羊羔的鲜与菌菇汤底的鲜美汇在一起,轻轻一咬,口鲜香,令人味蕾大动。 盈玥原是不吃带膻腥味的食,但这锅底汤里头特意加了祛膻腥的调味料,再加上这是最鲜的小羊羔的,再加上廷秘旨的特殊料汁儿,到了嘴里,竟一丝膻腥味儿也无,只剩下鲜美了。 当然了,最鲜美的还是自木兰围场松林中采摘的松茸,啧啧!拿松茸涮火锅,想想便觉得奢侈得紧!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