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玥莞尔道:“我这个孩子,倒是极乖,一点都不闹腾。”她微笑着看着冯氏,道:“冯夫人与尊夫恩,一定很快也有会有孩子的。” 冯氏脸上带着温柔的期许,她柔声道:“那就多谢你吉言了。”说着,冯氏又笑着道:“你也不必这样见外,我闺名唤作霁雯,我大约是痴长你些许,若不嫌弃便叫我声姐姐吧。” 瘟??盈玥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这个词儿,暗暗有些囧,她连忙笑着唤道:“那冯姐姐叫我月娘就好了。” 冯氏欣然点头,便拉着她的手,开始喋喋不休与她说起孕中的各种忌讳,妈耶,一个没生过娃的少妇居然如此通孕中护理,可见是想当妈想了很久了。 说着说着,冯氏竟然还问及她孕前吃过什么补品之类,仿佛想要从她身上找出怀孕的秘诀。 盈玥险些绝倒! 终于,一家之主的善保老爷姗姗归来,听得门子禀报有一位姓傅的年轻公子来归还数年前寄存古画的时候,善保心里便咯噔了一下,二话不说便直冲着正房而去,结果在房门外便听见里头有女人说笑之声。 他夫人霁雯唤对方“月娘妹妹”,而这位“月娘妹妹”管他夫人叫“冯姐姐”。 善保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月娘——这可是十一福晋的小名儿啊! 看样子是没跑了! 十一福晋离家出走,居然还跑到他这里!! 善保有些承受不住,他该怎么办啊! 他若是禀报十一爷,只怕是要得罪狠了十一福晋……可若不禀报,十一爷知道了,只怕要拆了他这把骨头! 今生不同了,十一阿哥有了先知先觉,还保住了傅恒、福灵安父子,储位益在望,若是有朝一登上九五…… 善保一脸苦涩,这对夫,他谁也得罪不起啊!! 十一福晋啊,这个姑,您离家出走就出走呗,干嘛跑我这儿来,这不是为难我么! “老爷?”刘全一脸不解,“您这是怎么了?” 刘全这一出声,屋里的冯霁雯听在耳中,急忙便了出来,笑盈盈道:“夫君回来了!” 善保看着自己温柔得体的子,他特别想哭。 一身男子装束的盈玥也笑眯眯走了出来,她挥了挥手:“嗨!好久不见。” 善保哭无泪,他真盼着永远不见! 可是人都已经来了,他给放走了,后十一爷知道,肯定也是饶不了,如今也只得暂且将这位离家出走的皇家福晋给挽留住了。 善保忙拱了供手:“傅夫人,久违了。” 盈玥笑着说:“你当初让我保存的那副画,我特意给你送来了。” 善保:原来十一福晋是为了还画才来的……合着是他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啊!o(╥﹏╥)o 冯氏笑着道:“这画作太贵贵重,我一个人可不敢做主,所以留了月娘妹妹,等你回来做主。” 善保险些哭出来,他真巴不得霁雯做主收下,趁着他不在,十一福晋若是离开了,便与他无干了! “夫君怎么了?”冯氏惶惑地看着丈夫这古怪的表情,有些不安。 善保叹了口气,“没事。” 盈玥笑着道:“画既已归还,那我就……” 善保见状,忙微笑着道:“傅夫人怀着身孕,不知要往哪儿去?” 盈玥一愣,有些纠结:“我还没决定好呢,本来想去苏杭的,担忧想着接下来只怕越来越热了,所以……” 善保笑容和煦:“既然傅夫人还未曾做好决定,又何必急着离开,受舟车劳顿之苦?恕我直言,傅夫人月份尚浅,最好是找个安静怡人的地方,养好了胎才是最要紧的。” 善保这话,着实切中了盈玥心中要紧之处,是啊,她怀着孩子,世界窜的确不太好。 “可是,这昌平……”昌平县距离京中未免太近了点。 善保笑了:“傅夫人难道不知‘灯下黑’?” 盈玥一愣,是啊,永瑆哪里能想到,她离开京中多,竟然没有走远,竟然留在了昌平县?只要她别瞎溜达,别暴的行踪,永瑆应该找不到她的。 盈玥深深看了善保一眼:“你不会出卖我吧?” 善保的笑容温润:“当然不会,傅夫人只管安心住下便是。”他眼中带着真诚,给人一种谦谦君子值得信赖的觉。 第四一八章、昌平养胎(上) “那好吧。”为了肚子里孩子的健康考虑,盈玥终于点了点头。 善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急忙吩咐身旁褐短打的仆人:“刘全,立刻把这正房重新洒扫一遍,单被褥一应换上的新的。” 听到这话,盈玥如何不明白,善保这是要腾出他们夫居住的正房给她呀!这样喧宾夺主之事,她如何能接受?何况,她既已离开了永瑆,便不再是十一福晋,她有什么立场,占居昌平县令私宅的正房? 不过……刘全??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 盈玥正要开口拒绝,冯氏已经蹙眉道:“夫君……”很显然,善保这样过于隆重的厚待,让冯氏觉得很是不对劲。平白无故来了一个旧人,还是个怀有身孕的年轻漂亮女子,虽说这女子自称是丧夫,冯氏原本信了,但此刻又不免再度怀疑起来,眼神都酸酸的了。 盈玥急忙道:“不必麻烦了,借我个厢房住几既可。” 善保俊秀的双眉一蹙,“这……实在过于失礼了。” 盈玥笑了笑,“我如今已不是从前了,我如今只是个丧夫的女人。” 善保愕然,丧夫?!竟说得这般绝情,十一爷和十一福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幸好他没有把十一福晋的行踪立即禀报十一爷。 善保终于没有再坚持,指派了个叫芮兰的丫头,去拾掇东厢房了。 盈玥看着冯氏的目光不住地在她与善保之间徘徊,不由叹了口气,便道:“我先去歇息了,若冯姐姐肯保密,你不妨告诉她,免得夫生了嫌隙。” 善保一愣,忙看向自己的子,他这才察觉霁雯那脸的醋意,不由苦笑不得。他哪有那份胆子?便点头道:“我明白了。傅夫人舟车劳顿而来,只管先去歇息吧,晚膳我会叫人芮兰送去你房中的。” 盈玥点了点头,说了声“告辞”,便兀自去了东厢房。 这东厢房是个面阔三间的屋子,深进略有些小,加之房屋矮小,难免给人一种狭窄的觉。这三间屋子,正中的是正间,两侧是次间,正间作为客厅还算稍微宽敞点,两个次间就着实狭窄了些。 不过屋子拾掇得倒是干净雅致,清一榉木的桌椅屏几,临窗的一对花几上还摆着兰草盆景。 盈玥点了点头,便去次间换下了身上的这套男装,她在望玥殿里倒是随手搁了不少常服。便选了一套素净的浅水绿云锦旗服,然后躺在了望玥殿柔软舒适的大上,开始思考以后怎么办。 如今倒是可以在善保这里借助几,只要跟冯氏解释清楚,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虽说这厢房窄小了些,卧室的也小,但是她夜里完全可以来望玥殿安睡,倒是不至于觉得不舒坦。 她如此想着,正房的小夫俩对视一眼,善保便屏退了左右,关上了房门。 冯氏终于忍不住问:“夫君,她到底是什么人?” 善保叹了口气,低声道:“傅夫人,就是十一福晋富察氏。” 冯氏点了点头,“哦”了一声,然后……她脖子僵硬住了,眼珠子瞪得几凸出来,口便是惊呼:“什么?!十一……唔!” 善保急忙出手,捂住了冯氏的嘴巴,“小声儿点!” 冯氏飞快点头,急忙低了声音,是不可置信地问:“十一福晋?十一阿哥的嫡福晋?忠勇公的女儿?!” 善保苦笑了笑,“可不是么。” 冯氏一脸不可思议:“十一福晋怎么会来昌平?她怎么会说自己是丧夫之人?!” 善保了眉心,“我也很想知道,她与十一爷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可以肯定,绝对不只是闹小脾气那么简单。” 冯氏脸都是不能理解:“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也不能离家出走啊。何况十一福晋腹中还怀着皇孙呢!” 善保叹了口气:“腹中还怀着十一爷的孩子,却声称丧夫离开京城……分明是不打算再回去了。” 冯氏愕然:“这怎么能行?!她、她脑子里是怎么想的?她若不回去,腹中的孩子便等同失去皇孙的身份,身为人母,岂能如此任?!” 说着冯氏急忙道:“爷,十一福晋再咱们这里,这件事难道你不打算禀告十一阿哥吗?” 善保只觉得头疼至极,“霁雯,此事暂且不要声张。我先查查再说。” 冯氏点了点头:“好吧。” 善保又叮嘱道:“你也不要贸然劝十一福晋回去,她既说出丧夫这种话,可见与十一阿哥的关系是何等……”善保叹了口气。 冯氏柔声道:“嗯,我听夫君的。” 夫二人有仔细商量了一下如何招待东厢房中这位贵客,刘全在外头敲了敲门,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了。 冯氏忙道:“晚膳还是我亲自送过去吧。” 善保点头,又道:“若她不反对,你可以陪她一起用晚膳。” 冯氏听了这话,不有些踟蹰,“那可是十一福晋,我、我……”冯氏的祖父虽然是内务府总管,但还不曾见过皇家福晋这个层面人物呢,实在怕失了礼数。 善保笑了笑:“放心吧,你也瞧见了,十一福晋没什么架子。如今又是要撇弃身份,你就只当她是来咱们家做客的亲眷既可。” 冯氏嗔道:“若是不晓得她身份,我还能只当是来了个远亲。如今既晓得她是堂堂皇子福晋,我都不晓得该怎么应对了。” 善保只一味笑着,冯氏无奈,只得亲自端了晚膳,一步三回头地,总算踱到了东厢房这边。 冯氏轻手轻脚将晚膳搁在正间的榉木八仙桌上,瞅了瞅旁边的侍女芮兰,便朝着内室轻声道:“月娘妹妹,晚膳我给你送来了。” 盈玥此刻虽在小世界中,但还留了一缕意识在东厢房中,此刻听到冯氏的声音,便急忙闪了出来,抚了抚刚刚梳就的小两把头,便走了出来。 她的发髻上并没有佩戴什么首饰,只不过盘小两把头扁方是一支质地上乘的碧玉镂雕福字扁方,在乌漆黑的在发间出一抹盈盈翠,甚是清润显眼。 冯氏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咋舌,那可是和田碧玉,这样一支扁方,价值只怕要上千两。她浑身的行头加起来,都不及这半扁方! 盈玥看了一眼桌上的晚膳,一碟饽饽卷子、一碗冒着热气的红豆粥、一盘凉拌银耳、两盘清炒的素菜,瞧着虽然略简单了些,但还算致。 冯氏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也来不及准备,这饭食实在过于清减了些……我又想着您娘家的老太太才去了没多久,故而也没端荤菜来。” 盈玥忙笑着说:“冯姐姐如此拘谨,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她的身份,若不告诉冯氏,只怕冯氏要多心,若告诉了,唉,便是要拘谨了。 第四一九章、昌平养胎(中) 冯氏有些讪讪,忙打发了芮兰去小厨房煲莲子百合汤,冯氏这才叹着气道:“我哪里能想到,你竟然是十一福晋!” 盈玥淡淡道:“从前是,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冯氏忍不住要开口相劝,却忽的想起了丈夫的叮咛,便忙把话给咽了过去,微笑着道:“快用膳吧,凉了可就不好了。” 盈玥莞尔一笑,“冯姐姐若不急着回去陪伴姐夫,不妨留下咱们一块用吧。” 冯氏欣然点头,但落了座,还是多少有些拘谨,秉承着食不言的习惯,用膳期间,冯氏没有多嘴。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