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氏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狠狠瞪了李氏所居住的云夏轩,啐了一口,“又是个不安分的蹄子!若不是发现得早……”此刻,纳喇氏心中有些后怕了,本以为是纳了个不会生养的石女,没想到是个如此处心积虑之辈! 陶嬷嬷悄然近前,低声道:“夫人,老奴还查到,这几个月李氏一直喝十三太保保胎,那药……正是江姨娘进来的。” “这个江氏!”纳喇氏脸黑了几分,这个江淑景这么多年一直小动作不断! 陶嬷嬷低声道:“要不要给她点教训?” 纳喇氏冷笑道:“既然她如此关心李氏,就让他去云夏轩陪李氏作伴吧!” “是,老奴明白了。” 府中资历最是年久的姨娘沈氏看着隔壁小院的江姨娘被两个膀大圆的婆妇给押走了,任凭江姨娘如何哭嚎都无济于事。 沈姨娘叹了口气,她喃喃自语:“这又是何必呢……江妹妹,我知你不甘,可再不甘,做这些又有何益呢?一次次,最后还不是彻底惹恼了太太?” 旁边的丫头撇嘴道:“就算那李姨娘生下小公子,将来还能给江姨娘养老送终不成?!顶多也就是给太太堵罢了!” 沈姨娘笑了:“她可不就是想看到太太不痛快吗?可她就不想想,太太真不痛快了,能有她的好?她下半辈子只怕要陪着李氏幽到死了。” 沈姨娘笑过之后,那已见苍老的脸上出苦,她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福薄的孩子,在她肚子里才两个月就没了……她难道就不恨?可恨有什么用?她全家都是公府的奴才,她若任而为,跑去报复太太,不止自己落不得善终,连家人也会被连累,所以……她做不到江姨娘那般。 “罢了,我这辈子也不过如此了。左右,也短不了我一口吃的。” …… 盈玥猫在房门外头偷听阿玛额娘的谈话,纳喇氏是惊讶的语气:“魏清泰当真只是因为贪了些银子?!” 傅恒点了点头:“除了这个,魏清泰并无别的罪过。” 纳喇氏皱眉,“只是贪污而已,皇上犯不着如此雷霆震怒吧?” “此番由魏家首当其冲,不少内务府家族也都跟着下狱的下狱、砍头的砍头,上三旗包衣已然风声鹤唳了。连和亲王都吃了挂落,被皇上削了职位,闭门思过。” 纳喇氏道:“和亲王这个内务府总管不过是挂个虚名……” 傅恒点头:“是啊,和亲王只是虚有其位都遭了连累,可见皇上此番是要真的要下狠手整顿内务府了。” 纳喇氏一脸惶惑,“怎么皇上突然要整顿内务府了?这事儿来得也太突然了些,提前一点苗头都没有。” 傅恒轻轻敲击着案几,“这样也好,内务府藏污纳垢,贪污之风横行,早该整顿了!哼!” 傅恒也瞧不上内务府那一堆烂污毯子,皇上有心雷厉风行整治,反倒是好事。 纳喇氏低声询问:“那令妃……咱们还有出手帮她吗?” 傅恒立刻摇头:“魏清泰是死是活咱们都不必理会,反正令妃怀着龙胎,顶多也就是足一下,也不会伤筋动骨。” 盈玥暗暗咂摸,魏清泰只是贪污而已……她突然想起了在翠竹楼那与十一阿哥的谈话,翠竹楼一个荷包蛋四文钱,内务府的蛋四两银子一只。 贪污的确看似不是十分大的罪过,可若是把四文钱的蛋卖给皇帝四两银子——这分明是把皇帝当傻子!皇帝如何能忍? 十一阿哥……这事儿肯定是他挑出来的! 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乾隆虽然还未下旨处置魏清泰,但魏家已然是岌岌可危,令妃肚子里的十五阿哥,还能当太子,继承大统吗? 这一切富察家都已经决定作壁上观了,内务府以魏氏为首的几大家族纷纷倒台,一片哀鸣。在这片哀鸣中,里不知有多少位娘娘拍手称快。 有人倒霉,便有人得意。 值此之际,富察家却来君恩,乾隆下旨将参将傅谦之女富察容许配六贝勒永瑢为嫡福晋,婚事已经在紧锣密鼓筹备中了。 得闻此讯,纳喇氏携女盈玥前去参将府贺喜。盈玥见额娘与八伯母郭尔罗特氏详谈甚换,便自行去了容的闺阁。 如今圣旨才刚下达,里的嬷嬷便已经来了,幸而盈玥只是个半大格格,若是男子……哪怕是自家兄弟再想进容的闺房,也难了。 容今梳了一个端庄华美的架子头,头华丽的金玉珠翠,倒是与她平里那副清淡雅致的装束相距甚远了。 那一头的首饰似乎也得她有些不堪负重,脸蛋上微苦恼之。 盈玥上前执着她的手,行了个拉手礼,“容姐当真是大喜了,我听说钦天监连子都选好了呢!” 容脸颊瞬间绯红,“怎的连你也来打趣我!” 盈玥嘻嘻笑了。 容叹着气道:“幸好如今只是嫁去贝勒府,不是嫁进中阿哥所,否则这礼仪必定更加繁琐。”饶是如此,如今已经有四个里嬷嬷夜盯着,教导她大婚的规矩礼仪,真是一刻也不得轻松。 容又低声道:“多亏你来了,我才能歇息片刻。” 盈玥暗自咋舌,嫁进皇家也真不容易啊,容的规矩礼仪已经学得够好的了,还是如此烦累,可见这规矩是何等繁琐。 好在她六年后才需要参加选秀。 盈玥又问:“容留的子可曾见到纯贵妃了?” 容轻轻点了点头:“只见过一次,不过纯贵妃她……病得实在不轻。”说着,容不叹了口气,出几分担忧之,若纯贵妃有个万一……这婚事可就…… “放心吧,没事的。”此时此刻,盈玥也只得如此安了。 容强撑着笑了笑,“纯贵妃也是心急之人。”她真不想现在就嫁给六阿哥,就算能赶得及给纯贵妃奉这碗媳妇茶,可纯贵妃也撑不了多久了,倒时候一成婚便有丧事……唉…… 盈玥倒觉得未必是坏事,纯贵妃一旦去世,六阿哥哪怕出继了,出于人子之心,也是必定要守孝三年的。容的年纪实在不是适合孕育之龄,而三年后便十八了,相对身子骨也差不多长全了。 盈玥低了声音道:“这‘与更三年丧’可是一份功勋呢。” 容立刻嗔了盈玥一眼,“浑说什么呢!这话若是让外人听见如何是好?” 盈玥嘿嘿笑了。 第六十二章、怼啊怼 容婚事很是急促,四月十七便是“亲”之。 那是个极热闹的子,十里红妆送嫁,漫天锣鼓喧嚣,虽仓促,却不失隆重。 六阿哥大喜,据说连里的卧病纯贵妃神都见好了些,因此六阿哥今方才能喜气盈盈来亲。 哆哆哆,三支羽箭正中轿子。 盈玥脚下踩着高凳,趴在墙头看热闹。 “六哥心情似乎蛮不错的……”底下传来一个悉的声音。 卧槽!是十一阿哥!盈玥一惊,身子一晃,脚踩到了凳子的边缘,一瞬间便失去了平衡。 哐!!倒栽葱般摔了下来。 但她没有摔在地上,一股坐在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上, 一声闷哼,一声暴怒:“你——找死啊!!” 盈玥条件反窜了起来,低头瞅了一眼被自己一股坐倒的十一阿哥,不免有些心虚,“谁叫你突然冒出来的?要不是你吓了我一跳,我也不会掉下来。” 永瑆一身锦缎华服此刻已经是泥污,他一脸痛楚的表情,手扶着自己险些被坐断了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合着还是爷的错儿了?!” 盈玥一脸讪讪。 永瑆强撑着爬了起来,眼睛扫了盈玥一眼,“你也太重了些!”——肠子都要被她坐出来了!! 凸!盈玥额头暴起一青筋,重?重你个儿嘴儿!这些个皇子阿哥,嘴巴一个比一个损! “我说,你怎么会跑到参将府来?”盈玥强下怒火问。 永瑆似乎痛楚已经缓解了,直起了身,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淡淡道:“今是我六哥大喜之,我为什么不能来?” 盈玥无语了,“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在六贝勒府吗?” 永瑆斜眼睨了盈玥一眼,“爷高兴,你管得着吗?!” 盈玥被这话噎了一肚子火,是,我管不着!就算你想上天,姑也懒得管!! 见盈玥吃瘪,永瑆心中的恼火瞬间散尽,如喝了一盏冰水一般清凉舒,他道:“我不过就是来瞧瞧,六哥亲的模样。”——结果到竟看到参将府的墙头上趴着富察盈玥!!所以就进来瞧瞧了,没想到……十一阿哥摸了摸肚子,还是有点疼啊…… 觉到疼痛,永瑆又觉得不了,他冷眼扫了盈玥一眼:“你一个公府格格,趴在墙头偷看,简直像个野小子!!太没规矩了!” 盈玥掐牙怒怼:“姑高兴,你管得着吗?!” 永瑆瞪圆了星眸,这话……有点耳啊! “格格!”青杏从拐角探出小脑袋,“亲的轿子已经走远了,咱们要启程去贝勒府了!夫人正催促呢!” “知道啦!”盈玥一溜小跑儿奔去。 永瑆看着那个快的背影,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嘀咕:“这哪里像是大家闺秀!”——富察竞容便不会如此! 永瑆如此想着,又一怔,是啊,富察竞容从来不会这般情绪外,她的算计永远藏在肚子里。这个富察盈玥虽然不见得良善,起码不虚伪、不做作。 想到此,永瑆嘴角了,爷这是怎么了?居然还欣赏起这个丫头来了? 这个丫头,害起庶出弟妹来,可是一点都不心慈手软。而且害了人之后,居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永瑆又一次皱了皱眉。 六贝勒府,就是从前的慎靖郡王府。 太福晋祖氏,是慎靖郡王允禧的遗孀,如今亲自出面主持六贝勒的婚事——毕竟六贝勒已经出继,算起来便是祖氏太福晋的孙子娶孙媳妇。 慎靖郡王一脉多少年都没有这样大喜之了,祖氏太福晋一脸喜气盈盈,只觉得这后半辈子是有盼头了。祖氏福晋不过才人到中年,看上去哪里像是祖母,反倒像个要做婆婆的母亲。 祖氏太福晋作为高堂,负责在后院设宴接待一众亲贵女客,大福晋伊拉里氏、三福晋博尔济吉特氏、四福晋伊尔觉罗氏、五福晋西林觉罗氏这四位皇家福晋全都到齐了。 大福晋是遗孀,虽然是诸皇子长嫂,却很少说话,三福晋是六贝勒亲兄之,本应是最重要的贵客,然而却属五福晋西林觉罗氏最瞩目,不但穿着最华丽耀眼,连祖氏太福晋也客客气气拉着她说,说了好一通亲热话。 无他,皇帝诸子,二阿哥端慧太子早夭、大阿哥永璜也已经不在人世,三阿哥又遭了皇帝厌弃、还是那样病弱的身子骨,而四阿哥素来闲云野鹤,甚少关注政务,倒是五阿哥近年来颇得皇帝看重,身份自然水涨船高。 五福晋西林觉罗氏是大学士鄂尔泰的孙女、四川总督鄂弼之女,这出身以是远胜大福晋、三福晋,唯有四福晋伊尔觉罗氏能与之媲美。 盈玥耳后传来一声冷笑,“瞧她那副自傲的模样,只怕是把自己当太子妃了!” “嗯?”盈玥回头瞄了一眼,果然又是十一阿哥这个魂不散的臭小子。 “我说,那好歹是你嫂子……”你能不能嘴巴积点德? 永瑆撇嘴,一脸不屑,“不就是个总督之女吗?四嫂还是怡贤亲王的嫡亲外孙女呢!” 怡贤亲王可不就是那位十三爷么!这位十三爷子女不少,但嫡出的女儿只有一位,这唯一的嫡女选了富僧额为额驸,郡主与额驸的独女便是这位四福晋。 如今的第二代怡亲王正是四福晋的亲舅舅。 因此,四福晋和五福晋虽然家族相当,但四福晋人家母族牛叉啊! 不过四贝勒更牛叉,娶了这样厉害背景的福晋,居然不去夺嫡?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