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赫连晟睡的很沉。自打从木家离开那天起,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可是到了夜里,因为伤口太深,失血过多,真的发起高烧来了。 何安跟吴青忙着熬药,给主子服下,希望能替主子减轻痛苦。 但是作用不大,赫连晟烧的嘴都白了。这其中的原因,也跟他在雪地里奔波了几个时辰有关。 木香是被何安跟吴青的争吵声惊醒的,虽然他们吵的很小声,可她还是听见了。 披衣下炕,拉开房门,走到对面屋子外面,隔着门,就听见何安略带哭腔的声音。 “不行,主子的情况不能再等,非得请在大夫不可,你要不去,我自己去!”这是何安的声音,听的出,他很急,急的快火上房了。 紧接着,便是吴青的声音,“别冲动,他的人说不定已经潜入镇子上,你现在去,无疑是自投罗网,会给主子带来麻烦的。” “那你说要怎么办,就看着主子烧昏过去吗?” “我……我……”吴青说不出话来,似又疑惑不解,“其实这样的伤,主子受过很多,但是这一次好像特别严重,会不会……” 后面的话,吴青没说下去,可是何安却猜到了,“你是说,主子中了毒?” 两人同时倒了口凉气。如果真的是中毒,可就麻烦了。主子伤口出的血,并没有异样,可想而知,这毒会有多么棘手。 吴青的声音又传出来,“我去通知唐门的人,让他们尽快赶来。” 如果真是中毒,镇上的江湖郎中,肯定指望不上。 何安默不作声,两人似乎有商量了什么。 木香那个窝火啊,折腾大半夜了,刚睡下,这又闹腾上了,他们到底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不是她心肠硬,没同情心。 关键问题是,这几个人跟她半钱关系都没有,不仅没有关系,还很有可能给她带来麻烦。 想想看,陈美娥她们就住在隔壁,要是被她听见什么风吹草动,指不定又得闹出什么事来。 木香深口气,猛的推开碍眼的门,迈步冲进去,愤愤的视线在吴青跟何安惊愕的脸上扫过,最终落在炕上,面透着不正常红光的男人身上。 何安咽了口唾沫,冒着被木香大骂一通的危险,支支吾吾的道:“那个,木,木姑娘,你还是回去……” “回你个头,你们吵成这样,我能睡着吗?都给我闭嘴,把我吵醒就算了,别我把弟弟妹妹再吵醒,否则别怪我轰你们出去,”木香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 搞什么,她够仁慈的了。收留他们,又替他们家主子处理了伤口,还不够好啊? 她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生活,不小心着点,能行吗? 木香不再理他们,走到赫连晟身边。先是摸了摸他的头,接着给他把了脉,翻了翻眼皮,连舌苔都看了,身上的肋骨也按了一遍,确定他没有内伤。 前世学的医术,忘的也差不多了,但简单的望闻问切,多多少少还是记得一点。 现代的医疗水平,搁在古代,哪怕只有十分之一,那也是绝世医术了。 何安看着她把主子翻来覆去的折腾,起初也跟吴青一样心里没底。 怎么看,木姑娘也不像有学问的人,更甚者,她可能连大字都不识几个。这样的人,又怎能懂得医术呢? “木姑娘,这……” 就在何安正说什么时,木香站了起来,“他没中毒,死不了,之所以高烧不退,是小病积的太久,这回都赶上来凑热闹,不过他底子好,能扛过去。” 何安抹了把汗,不太相信她说的话,“木姑娘,我相信你说的,只是主子再这么烧下去,再好的人,也得烧坏啊!” 吴青也道:“不能等了,我现在就去通知唐门的人。”他是不太相信木香,他印象里的木香,就是个拿锅铲的厨娘,咋一转身,就成了大夫? 木香并不拦他,只是淡笑的看着他,“你说的那个,呃,唐门是吧?请问他们多久能到?” “这!”吴青说不出话了。 何安倒是老实的回答,竖起一手指,“最快最近的唐门中人,也得一天时间才能到!” “哦……”木香故意拖长了尾音,“一天啊,只怕等他们的人到了,你家主子也烧了。” 笑话,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脑子,现在当务之急,不是找人,而是给他降温好不好? 木香也懒得跟他们废话,卷高了袖子,动手要剥赫连晟的衣服。 这个动作,可把那两人看呆了。 太生猛了,太暴力了。 赫连晟已经陷入半昏状态,神志时而清醒,时而糊。 木香刚进来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可是这会,也不知是潜意识还是无意识。忽然就失了知觉,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看的木香一阵纠结。 可她一个人本挪不动他,没办法,又见着那两人站着不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俩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哦,来了来了!” 何安被她吼的心颤颤,连质疑都忘了。吴青对木香也有了新的认识,就冲她这份冷静,他也选择相信她。 三个人合力之下,将赫连晟了光,只留下一条短,相当于内了。 何安下意识的看向木香,想看看她是个什么反应。 可惜,木香本没空理会这些。进屋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多了几坛酒,也也不用去问这酒从哪来了,有的用就好。 “何安,用布浸上酒,给他擦身,帮他降温,记着,要重点擦在腋下……”她将需要擦拭的部位,讲给何安听。 虽然她也可以代劳,可是毕竟是古代,她能主张把赫连晟的衣服了,面对他光果果的身子,就已经很大胆了。 何安一遍一遍的给主子擦身子,按着木香教的法子擦拭。同时,又让吴青到外面去捧了雪,和上冷水,给赫连晟敷在额头。 整整折腾了半个时辰,除了吴青因为受伤,体力不支,木香让他去休息了之外,她跟何安一直守到赫连晟退烧。 之后何安怎么出去的,木香不知道,只知道赫连晟退烧之后,她累的不想挪窝,而且她坐着的地方,也捂热了,便糊糊窝在那睡着了。 其实赫连晟在擦过白酒之后,就醒了。可是醒了,不代表就得睁眼说话。 他就那样躺着,静静受那无骨又滑的小手,在身上抚过时,起的漾觉。这一刻,他宁愿永远都不要醒,时间就停在此刻。 当一切都结束,他才睁开眼睛,看着趴在自己身边,蜷缩成一团女子。 娇颜如花,美的如开在天的海棠花,脸上因为温暖而泛起的红泽,引着他躁动不安的心。小嘴微翘着,的,如糖。 赫连晟的很认真,可看着看着,就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 对于从未跟女子接触过的赫连公子来说,这种觉太新鲜了,也太令人向往了。 他想伸手抱住沉睡的娇躯,想拥她在怀里,想闻闻她呼间的味道。 “唔……” 木香睡的很,大概是冷了,一双小手很自然的就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顺便还翻了个身。 赫连晟嘴角搐的看着远离自己的棉被,重点不是被子没了,而是在于,他现在没穿衣服啊! 木香往被子里缩了缩,只差没把脑袋也埋进去,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个危险物旁边。 赫连晟偷偷看她睡的小脸蛋,心里的暖意在慢慢升腾。 下了一夜的大雪,到了凌晨时分,雪停了,太升上来。 光是有了,但是并不暖和,老人们常说,下雪不冷,化雪冷。 木香习惯天一亮就起干活,可是她昨晚太累了,即使醒了,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冬天赖最舒服了。 她在被窝里动了动,两只手攥着被角,想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拢。 赫连晟俊脸黑的一塌糊涂,从她夜里睡着开始,这已经是她第五次在拽被子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这丫头圈在怀里,紧紧的搂住,那样就再不用担心她拽走被子了。 可是不行啊,他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她也不是他的夫人。赫连殿下自认,自己还是规矩的人,所以登徒子的事,他不能干。 不能干,但还是可以看看的。 于是乎,从退烧之后,他就再没合过眼,静静的盯着木香睡的可模样。 木香本来睡的好好的,就是老觉着,有什么东西在炙烤着她,热热的,很不舒服的觉。 她懒懒的睁开眼,眨了几下,在适应光线之后,视线慢慢落在近在咫尺的俊颜上。 “呀!什么情况?”她蹭的坐起来,了脑袋,意识慢慢恢复,总算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前面记得,后面忘了。 不过,在看见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之后,也知道昨晚除了睡觉啥也没发生。 木香十分淡定的在赫连晟注视下,整理好衣服,淡定的爬下炕。 她的淡定反在赫连晟眼睛里,太刺眼了,他不能容忍。 一个没出阁的女娃,大清早的从一个男人炕上爬起来,她还能如此淡定,这算什么? 赫连晟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制止她下炕,“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木香看了看被他抓着的手腕,视线慢慢抬高,定格在他一张盛怒的脸上,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没有,我什么都不想说,要是不意在我家待着,随时随地可以走,还有,昨晚是我救了你,一大清早的,你摆个脸子给我看,这叫不叫恩将仇报呢?” 赫连晟看着她坦的小脸,忽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作了,他松开抓着木香的手,“谢谢!” 一句谢谢,在木香看来,理所当然的,可要是换一个人听见,比如何安或者吴青,这两人绝对会惊掉了下巴。 襄王殿下的谢谢,比稀世珍宝还要宝贵。 “你知道谢就好,我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救你也要收取酬劳的,只要你付钱,我会让你好好养伤,一三餐都把你当大爷伺候着,怎么样,这笔买卖是不是很划算?” 要她伺候人,要她收留,可以啊!不过得给银子。天底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 想到可以有大笔的银子赚,木香一双如明眸般的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赫连晟被她眼里的那抹亮光闪到,看的差点舍不得移开视线。 “怎么样啊,你到底是啥意思?”木香见他不说话,还以为他不乐意呢。 赫连晟勾一笑,“都按你的意思来,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他笑的摄人心魂,木香估计他快修练成了,这样的笑容,看在谁眼睛里,都很难拔出来。 不过他刚才说的话,是啥个意思呢? 说的好像,任她胡作非一样。她只是收他的钱,又不是收他的人,有必须说的那么煽情吗? 木香带着肚子的疑惑,去厨房把火点上,开始烧早饭。 算上吴青,加里有两个病号,所以木香早上烧的白米稀罕,虽然清淡了些,可是对于伤患来说,就再好不过了。 除了白粥之外,她又打了几个蛋,用面粉和了,切些碎香葱,摊了几张软乎乎的蛋饼,加上自制的小咸菜,早饭算是很丰盛的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