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那天子会说那样的话。 若仅是监视,他又何必差遣怀霜。监视人容易,八面玲珑的本事却难有。 顾昭觉面颊微微发烫,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还没等她想到该如何补救,就听外面响起小女的通传,说是天子的赏赐送了来。 顾昭连忙起身去着。 这一次来人不是张卓英,他去了长公主的殿中,顾昭的赏赐则是由永寿的人带到的。 怀霜面上始终都带着亲切温和的笑,给来人送了装着碎银子的荷包,将她哄得高高兴兴的,两人到院中说起了话。 顾昭轻轻打开了刻着山水诗文的檀木匣子,只见里面放着厚厚一沓子开化纸、数支毫、一块歙砚、一盒子徽墨。 除此之外,最下面还有一本字帖。 顾昭取出来翻看了后,很快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天子还记得自己练的是赵体。 在别庄时,虽是他骗了自己,可他待自己却也真的如自家小辈一般,也曾关照了自己一段时,对于天下人都要仰望的九五之尊来说,称得上纾尊降贵了。 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她只要继续装作跟天子不,就是最好的回报了罢? 顾昭暗暗下定了决心。 *** 景和。 “娘娘,奴婢见到那位顾姑娘了。”杏回来后直接去给德妃回话。“传言非虚,顾姑娘果然生得极为貌美。” 德妃闻言脸微变,追问道:“比叶修仪如何?” 中的叶修仪是上一次选秀进的,算是中位份高的妃里最为年轻貌美的之人。 “奴婢瞧着,若只论容貌,顾姑娘是胜过叶修仪的。”杏知道这个回答会让自己主子不悦,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果然她话音未落,德妃的脸就不大好看了。 “娘娘,皇上给太后问了安就离开了。”杏见状立刻道:“若皇上真的瞧上了顾姑娘,起码也会多留片刻罢?” 天子身边从不缺美人,只看他想不想要罢了。 “您千万别自阵脚。”见德妃似是有所触动,杏又道:“从知道顾姑娘入的消息后,淑妃和贤妃都没什么动静,表面上是为您马首是瞻……” “您的资历可比她们都深,她们巴不得您出错。” 德妃顿时警醒起来。 自从大皇子被天子训斥过,她便开始患得患失极为不安。她有些优势,却不够明显,皇上没封贵妃,三人地位相差不大。 皇后之位她们一时不敢妄想,自天子登基,后位便空缺着,这个位置只会属于太子之母。 “你说的有理,即便太后想给人,皇上未必会点头。”德妃长长的出了口气,道:“眼下最要紧的,是个衡儿选个正妃。” 皇子们出开府后,才能渐渐立起来。 当初皇上亦是在成婚有了子嗣后,才去了边关征战,自此扬名,得先帝看重。 “过些子便是太后的寿辰了,皇亲们进贺寿,免不了会提些子孙堂的吉利话。”德妃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 到时候安排人提起皇子们的亲事,便水到渠成了。 “后就是去给太后请安的子,到时本倒要亲自看看,这位顾姑娘有多美。”德妃暂时放下了对顾昭的敌意,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再准备上一份见面礼。” 杏松了口气,恭维道:“娘娘有大智慧,奴婢受教了,这就去办。” **** 顾昭不知因她的到来险些起了一场风波,等到近申时长公主的人来请,立刻赶了过去。 “昭昭,你来啦。”长公主了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午膳后要喝一味补药,容易让人困倦。今因着顾昭在,她才勉强爬了起来。 “母后说明咱们才上课。”她好歹恢复了些神,才道:“等会出去玩罢?” 顾昭本就是给她当伴读来的,自然痛快应下。 “殿下,花房里您最喜的那株兰花开了,您可要去看看?”长公主身边的侍女荷衣提议道。 长公主有些迟疑。 去花房就要离开永寿,她是不大喜去外头的。 顾昭见状,也猜到了一些。这怕是周太后的授意,长期闷在房中不利于长公主病情的恢复,这才变着法哄她出去走走。 “殿下喜的兰花?”顾昭故作好奇的接了句话:“那一定很漂亮罢?” 听到顾昭兴趣,长公主迟疑了片刻,到底还是点了头。 从人的言语中得知,花房在御花园的东南角,离永寿不算远。平里很少有各主子们过去,还算清静,适合让长公主慢慢与人接触。 两人由人引着出了永寿,顾昭想起李翾的话,出门时带上了怀霜。 “原来殿下最擅长翻花绳。”长公主提到自己平时喜做的事,顾昭认真的听着,旋即浅笑道:“我原先也会些的,若到时候生疏了,殿下不要笑我。” 长公主大度的摆摆手,笑眯眯的说自己可以教她。 眼看就要到花房时,忽然不远处有一行人也正要过来。 “殿下、顾姑娘,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荷衣最先看清来人,立刻低声禀告道。 顾昭想起在家中时,舅舅怕她不知中情况,若有失礼冲撞贵人就不好了,将自己所知都告诉了她。 天子膝下有三位皇子,皇长子李泓衡是德妃所出,二皇子李泓翊是淑妃所出,五皇子李泓谨是贤妃所出。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领过差事,五皇子因身子骨弱些,未独立办过事。 听说大皇子品行上有些疏失,曾被天子足责罚过;二皇子为人稳重,只是能力上差些。 躲是躲不掉了,顾昭只得摒除杂念,站在长公主身边。 “见过福安姑姑。”不多时,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见到了她们,过来给长公主见礼。 两人和长公主同岁,却并没有同龄人之间的稔,长公主好像还有点怕见到他们似的。 难道他们有人曾欺负过长公主?顾昭在心中暗暗的猜测着。 “民女顾昭见过大殿下、二殿下。”等到长公主轻轻点头后,顾昭站了出来,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 这就是皇祖母给他们小姑姑选的伴读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打量目光同时落在顾昭身上,当看清她的容貌时,大皇子眼底闪过一抹惊之。 好漂亮的小姑娘! 父皇倒是自律、少近女,只是苦了他这个做儿子的,在德妃的耳提面命下还要装装样子。连养个美人儿都要偷偷摸摸的,不敢被父皇发现。 因怕他被分了心,德妃放在他房中的女姿仅是中上,子久了他早就觉得乏味。 眼前的小姑娘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顾姑娘不必多礼。”大皇子藏起了自己那见不得人的心,彬彬有礼的道:“既然你是福安姑姑的伴读,大家就都认识了。” 他的和气并没有让顾昭掉以轻心,仍是步骤不差的行了礼。 方才趁着说话的功夫,她已经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容貌看清。 若单论容貌,二皇子与天子生得更像一些,大皇子肖似天子的地方有限。 天子俊美的面容突然浮现在顾昭脑海,若父子三人真的站到一处,只怕更像兄弟而不是父?子—— 若不是今天子传召,大皇子必然还要多盘桓一会儿。在二皇子李泓翊的提醒下,他才跟两人道别分开。 福宁殿。 见天子批完了折子,张卓英才上前道:“皇上,大皇子和二皇子已经在外头候着了。” 李翾放下笔,道:“让他们进来。” 他从书案的另一侧取出两篇策论,第一篇才看时他就皱起了眉,第二篇才好些。 “儿臣给父皇请安。”二人上前行礼。 李翾淡淡的应了一声,抬眼看向他们。 作为皇长子,李泓衡自是众星捧月,气势非凡。可到了他们父皇面前,便格外底气不足。 尤其是当天子那双冷淡锐利的墨眸望过来时,他下意识把近来做过的事都在心中过一遍,曾经翻过的错也全想了起来。 “朕查了你们的课业。”李翾拿起李泓衡所做策论,语气平淡道:“大皇子,这就是你跟着张则的所学成果?” 李泓衡冷汗直冒,心虚极了。 他于策论上确实不擅长,父皇给他指了张大学士为师,他却也没太上心。本以为父皇近来忙没工夫关注这些,他才敷衍了事的。 天子毫不留情的道:“言之无物。” 李泓衡不敢吭声。 轮到二皇子李泓翊时,天子的态度缓和了些,淡声道:“过于保守了,到底是缺乏历练。” 李泓翊恭声应是,垂首听训。 “父皇,儿臣知错。”李泓衡不愿在弟弟面前落了下风,把心一横,站出来道:“儿臣想到您十六时便已立下赫赫战功,心中钦佩不已,在兵法武艺上多花了些时候……” 他此话一出,李泓翊在心中长叹,皇兄怎么就是不长记? “哦?”天子闻言似是来了兴趣,他角微勾,道:“有何成果,说给朕听听?” 李泓衡硬着头皮道:“儿臣于猎上颇有些心得。” 天子最不喜有人在自己跟前敷衍糊,他淡淡的道:“朕批了半折子也乏了。正好看看你长进了多少。” 李泓衡心中一惊,顿时有了悔意。 他就不该为了找补夸下海口! 本该去演武场,只是天子半个时辰后还有朝臣觐见,就近去了御花园考验大皇子的箭。 “也不必立靶子,取了弓箭来。”天子吩咐道:“大皇子既是能自夸,必然已有百步穿杨的本事。” 听了他们父皇的话,李泓衡简直悔青了肠子。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