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顾姑娘待他,倒是一往情深。他何德何能,有她待他如此? 听闻有客人,罗员外夫妇赶忙出来,见景王气度非凡,呆了一呆,有些手足无措。 景王瞧瞧顾九九,知道这是她现在身体的父母。他这才意识到不妥来,颇为歉然。他自称姓姬,是顾九九的故人。 姬是国姓,罗员外夫妇一听,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两人局促不安,连忙磕头行礼,被景王拦住。 景王知道他待在此地,只会让他们拘束,便也没有久留,坐了一会儿,就要告辞离去。 临走时,顾九九依依不舍。罗员外送景王出了九里巷,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大人,你们什么时候接她回去啊?她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大好。” 景王讶然:“接回哪里?”她现下不是他们的女儿吗? “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是皇上儿子的媳妇儿。怎么好一直留在这儿受委屈?” 景王愣了愣,略一沉,答道:“老丈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原本的顾小姐早就回去了,现在好端端地在家里待着呢。” 他下意识回避了罗员外那句“皇上儿子的媳妇儿。”他和顾九九的婚约,自然是不能作数的。 不再理会罗员外,他大步离开。 正文 103|10.7 然而罗员外却一迭声喊道:“王爷大人,王爷大人,你等一等。” 他拦在景王面前:“什么叫原本的顾小姐回去了?谁是原本的顾小姐?回去了?回哪里了?” 他心头茫然一片,原本的顾小姐不是他现在的女儿么? 景王皱眉,不大喜罗员外的无礼,却还是很好脾气地回答道:“原本的顾小姐跟现在这位令千金颇有渊源。令千金不是在她身体里待了两年么?顾小姐漂泊两年后已魂魄归位,自然是好生生地在家里待着啊。” 他拂袖走,却见罗员外嘴抖动,脸煞白,似是在喃喃自语。 景王心中奇怪,罗员外这般动做什么?他的女儿不是已经死掉了么?又不像顾小姐那般还有生还的可能。 他走出好远,不经意回头,仍然看见罗员外呆呆地站在原地。 罗员外心绪复杂,景王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女儿骗了他们。 不,那不是他们的女儿。 按说他不该因为王爷的一句话而怀疑她的,但平疑点太多,多到他们夫妇数次起疑。是以,王爷的话直接摧毁了他对“女儿”的信任。 什么顾家小姐?假的,顾家小姐好端端的。那她是谁?跟顾小姐颇有渊源,顾小姐在两年后才回到自己身体…… 罗员外仿佛猜到了什么,只是不敢肯定。听那个王爷的意思,顾小姐是在被人占了身体两年后回到体内的,那是不是说他的女儿碧玉也可以做到? 碧玉也许还活着,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许她也能像那个顾小姐那样回来呢。 罗员外心头狂喜,他快步回到家里,顾九九正站在檐下,目光悠远望着前方,看见了他,微微一笑,冲他点了点头。 罗员外心里一咯噔,脊背发冷,莫名生出一丝惧意来。他扯了扯嘴角,机械地点头,从她身边越过。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说着:“把她赶走,把碧玉找回来……” 顾小姐能回来,他女儿肯定也能。得想法子问问顾小姐,她是怎么回来的。——罗员外不去想女儿已经不在人世的可能,他坚信他的女儿也还活着。——至于现在这个,管她去哪里,只要把他女儿还回来就行。 ——初时罗员外并不觉罗碧玉有多好,但是当她身体里换了个魂儿后,他才渐渐意识到,别人和自己女儿的不同。身体容貌都一样,但是她跟他们离了心。 顾九九忽然觉得身上一凉,刚才罗员外投过来的目光,怎么泛着寒意?她摇摇头,赶走这古怪的念头。 罗员外将自己的猜测透给了子听,现在这个“女儿”曾经说过,她本是顾家小姐,一次意外,才变成了罗家女。罗员外甚至推测,或许再让她出次意外,她就能再换个身份,他们的女儿就能回来。 夫妇俩抱头哭了好一会儿,颇为心动,恨不能立刻去换了女儿回来。但是万一只是猜测呢?若是没成功,他们老两口岂不是杀了人?老天哪里还会再给他们一个女儿?——这一年多,他们可是拿这个当亲生女儿疼的。——不,比当初对碧玉还要再好上一些。 不能因为那个景王大人的一句话,就寒了她的心。 再试一试吧。 次罗太太委婉问起顾九九,都要过年了,顾家怎么没人来接她没人来看她。 顾九九闻言笑容微敛,神情黯淡。 罗太太便道:“我那去上香,见了顾家小姐,跟你一般年纪,她……” 顾九九瞧了她一眼,眼眸微垂,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不是她。我不是她啊,我只是做了一场长达两年的梦,辛辛苦苦,勤勤恳恳,到头来……” 罗太太用帕子掩住了嘴,没让自己尖叫出声。她说了,说她不是顾小姐,两年,她真的在顾小姐身体里两年! 顾九九黯然神伤,罗太太却悄悄退了出去,直接去了同在九里巷孙家。她不敢教旁人知道,只唤了孙二出来,将近来的事情说了,想向他讨个主意。 孙二大惊,勉强镇定下来,先暂时安抚了姨母,说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切记,不要在那个姑娘面前出什么风声来,只管像以前一样就好。 罗太太点头,思忖着等过了年,就去慈恩寺求见弘明法师,请他来瞧一瞧,她的女儿是不是还会回来。 一想到她的碧玉孩儿,罗太太口一热,泪水打了眼眶。讨好顾九九的心思,也渐渐淡了些。 或者他们也可以去见见那位顾小姐。 …… 除夕,皇帝下了赐婚的旨意,震惊朝野。正在准备过年的大臣们听闻,都疑心自己听错了。先前虽有传言,但没几个人当真。直到圣旨到了顾家,大家都不敢相信。 太子的婚事,拖了好久,都以为他要孤独一生了,谁知道皇帝竟来了这么一出。这是在打太子的脸还是在打景王的脸?皇帝的心思,一时倒教人看不懂了。 皇帝本以为会有臣子反对,岂料反对之声寥寥。他正失落,他最重的儿子姬然求见。皇帝挥了挥手,教儿子进来。他知道景王心情不快,却假作不知,只和姬然说一些闲话,末了才道:“你大哥的婚事定了。” 景王“嗯”了一声,他忍了好久,终是没忍住问父皇缘由。父皇口口声声说最疼他,这就是最疼?将他原本的未婚许给大哥,教他站在大哥的对立面?让天下的百姓看他的笑话?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