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拦着广昌侯,不许他去顺天府,「侯爷,您要去救小姑子,就休了妾身吧。」 方恬雪在一旁,眼眶红红。 「父亲,小姑她们做下如此之事,女儿哪里还有脸见人。」 广昌侯何尝不知事情严重,可是他是长兄,若是不 面说不过去?他低声求着,广昌侯夫人就是不让。 这时,方老夫人柱着拐杖赶来,一看儿媳拦着儿子,不让儿子去救小女儿,气不打一处出,「儿媳妇,你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眼睁睁看着她们死在牢里吗?」 「娘,并非女儿不通情达理,实在是小姑行事令人发指。儿媳可不是想着自己,而是我们整个侯府的名声,以及所有女子的名声。」 「什么名声?她是被人陷害的,你们当哥嫂的不去救,替她申冤,那我这把老骨头明天就进 去求太后娘娘。」 方老夫人搬出方太后,广昌侯夫人只觉得两眼发黑。婆母的为人,她是清楚的,若不然也养不出那样的女儿。 可惜她的大姐儿,一出生就被婆母抱走,养得 慕虚荣,极为自负。就算现在贵为帝妃,也是极不得宠的。 若不是陛下是亲表哥,大姐儿育有二皇子,只怕早就失了帝心,被冷落深 。 婆母眼皮子浅,小户做派,只想攀附富贵。教养出来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眼皮子浅,偏不自知,还以为自己聪明。 小女儿出生后,婆母还想抱走,她死拦着不放。僵持数 ,婆母才悻悻做罢。此后,不待见恬雪,反倒对小姑子所出的霜清极为宠 。 「娘,儿媳相信,太后娘娘也不可能眼看着咱们侯府的名声毁于一旦。您不为别人着想,也要想想方家的子孙。若是家里有那样的姑 和表姑娘,世子如何说亲?恬雪还怎么嫁人?」 方老夫人有些动摇,只因提到了世子方实光。 「你们当大哥大嫂的,小姑子出事居然袖手旁观,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广昌侯夫人见婆母态度有些松动,软了语气,「娘,媳妇没有说不管。只是侯爷不宜出面,那女牢是什么地方,怎是他一个大男人该去的?媳妇已经安排好,让人去打点牢卒,必不会让她们受苦。至于其它的,媳妇相信自有太后和陛下做主。」 「没错,娘,是这个理。」广昌侯附和着,不想被自家老娘瞪了一眼。 方老夫人眼神 鸷,心知儿媳妇说得有理,可自己有些下不了台。见儿子似乎是站在儿媳一边,气得连顿几下拐杖,怒气冲冲地走了。 广昌侯府忙跟上去,扶着自己的母亲。 「娘,祖母好像真生气了,太后娘娘会不会责怪您?」 方恬雪替自己的母亲担忧,广昌侯夫人 怜地抚着她的发,「不会的,太后娘娘在 里多年,能在成太后的手下讨活路,她自是比你祖母有心机。」 广昌侯夫人是在安 自己的女儿,方太后会怎么做,她其实心里并没有底。无论是太后还是小姑子,甚至是大姐儿,都被婆母养得差不多。一样的心高气傲,一样的贪慕富贵。 世子还好些,毕竟男儿不常呆在内宅。可是婆母宠 长孙,世子的 子也有些不稳重,幸好她还有懂事的小女儿伴在身边。 她现在只希望大姑子当了多年的方太后,能顾全大局。 方太后在 中浸染多年,看问题自是比方老夫人要透彻。面对着哭红了眼的良妃,她大声地喝斥着。 「哭什么?成天哭哭啼啼的,一遇到事情就哭,怪不得陛下不 去你的屋子。」 良妃被她喝得呆愣住,一时间连哭都忘记了。反应过来后更想哭,还得生生忍着,不停 噎着。她的脑子里完全忘记了方氏母女的事,仅余下方太后刚才怒斥她留不住陛下的话。 「姑母,您说我该怎么办?陛下就是不愿去我那里…」 方太后怒其不争,若不是自己押着,恐怕陛下几个月都不会踏进 华 。这个侄女儿怎么就不像自己? 自己那时候孤身一人,家世又不好,还不是入了先帝的眼。虽说是个嫔,可是先帝一个月还会去她那里一两回。 程家势大,难以撼动。皇后有太子和韩王,地位不可动摇。 还有成家,安妃一入 就备受帝宠,贤王年纪虽小,但陛下很是喜 。 这两家都是方氏的劲敌,若是侄女还不得陛下的心。百年之后,她去见了先帝,只怕方家的富贵就要到头了。 不行! 儿子是她生的,凭什么最后的富贵都便宜别人。 她们现在只差一个固宠的人,若是方家再有一个姑娘能笼住陛下的心,加上有自己在旁边推波助澜,她就不信,自己一个当婆婆的,还抓不住程氏的错处。 到时候… 「姑母?」 良妃见方太后半天没有说话,小声地唤着。 方太后被她唤得心烦,挥了两下手,「你先回去,容哀家再想想法子。」 良妃无法,只得告退。 且说牢中还等着人前去相救的方氏,等来等去,只等到孟大人。孟大人拿着写好的罪词,让她们画押。她们被人押着,在上面印了红泥指印。 「孟大人,凡事不能做得太绝,你就能肯定妾身没有翻身之 吗?」 孟大人正 道:「本官秉公办事,不敢有违天地良心。郁将军已将你休弃,你好自为之吧。」 方氏再听到自己被休的事情,已经很平静。出了这样的事情,将军不可能会容她。只可惜她前半生的谋划,全部化为乌有,实在不甘。 「孟大人,你既然处理公允,可否替妾身带个话,妾身想见广昌侯。」 「实不相瞒,你一下到牢中,本官就派人通知了广昌侯府。直到此刻,侯府没有一人 面,你还不明白吗?」 说完,孟大人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怪只怪方氏胃口太大,心太贪。若真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安分贤慧,哪有今 之事? 夫家反目,娘家至始至终都没有 面,方氏的心都凉了。事到如今,她还能指望谁?为什么,大哥和大嫂会坐视不理? 他们难道忘记自己以前对娘家的贴补吗? 「孟大人,您可否让史家大公子来见我?」 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不会要求见史表哥,可是史表哥眼下是她唯一能求的人。 「方氏,本官可以告诉你。事到如今你求谁都没有用,更何况史大公子是你的 夫。你结局如何,端看上意。」 孟大人话里有话,方氏很快就听明白了。 她道了一声谢,重新坐下。 孟大人收起证词,心下 慨。方氏神 镇定,确实是有心机之人,难怪这么多年稳坐将军夫人的宝座,将郁亮玩 于股掌间。 他因到后衙,略一思索,整装去了司马府。程世万原就准备派人去请他,见他疾行而来,有些 意。 「舅父。」 「走,路上细说。」 程世万和他一起,上了马车,朝皇 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孟大人将今 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无一隐瞒。程世万听得认真,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若是搁在旁人的身上,这案子就此也就了结了。但方氏是方太后的亲妹妹,又是陛下的亲姨,他们不敢随意处置。 圣心难测,不能大意。 正康帝召见了他们,待他们离开后,他独自坐在大殿中。脸沉沉的,不怒自威,眼眸深晦,难辩情绪。 张东海缩着身子立在他的后面,头低着,眼皮耷拉。 大殿外,有小太监唱报,说是太后驾到。 这个太后,不用说是方太后无疑。 方太后在 里多年,心机自是练出一些。她并未着凤袍,而是简单的 装,一副将要就寝被人唤起的模样,外面罩着深紫描金的薄锦斗篷。 「陛下,哀家刚刚听说郁夫人出了事?」 正康帝微点头,把孟大人带进 的画押证词递给她。她接过,快速看完,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那个幼妹,从小就是机灵的,怎么最近越发的胡涂。先是把成氏死鬼的嫁妆首饰送给良妃,害得良妃丢丑。 现在连谋害亲夫的事情都能做出,还有她养的那个女儿,胆子大到没边,竟然敢弑父。更可气的是,她们失败了,还承认了。 「陛下,这…会不会是屈打成招?」 正康帝眼神倏然变冷,方氏是他的亲姨,谁敢屈打成招?坏就坏在方氏当堂认罪,许多人都听到了。 他摇摇头,「万无可能。」 方太后心沉得厉害,证据确凿,她们只图自己痛快,若是事成还罢,偏偏事败,被人揭穿。如此一来,不说是她们名声尽毁,就是整个方氏女,都跟着受牵连。 「陛下,您是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哀家是方氏女,所以方家的名声不能败啊!」 关于这点,正康帝和方太后的意见难得一致。不管他私下如何看不上外祖家,面子上都会给方家至高的体面。 「那母后说怎么办?」 方氏母女已认罪,他就算是有心包庇,总不能当天下人是傻子。何况审理此案的是孟义,孟义是国丈的亲外甥。 他们那一关,就过不去。 方太后何尝不知,心里不止气方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恼上了程家。偏偏国丈不光位高,而且权重。 「陛下,您是君,程家再功高,亦是臣。臣者,说得难听些,不过是奴才。您做什么决定,难不成要看一个奴才的脸 ?」 正康帝眸光一凝,犀利地看了方太后一眼。 方太后打了一个突,她真是好 子过顺了,居然忘记儿子虽是她的,却是姓成的给养大的。陛下自来不与她亲近,方才的话有后 干政之嫌。 「陛下,哀家情急,说话一时没多加思量。广昌侯这些年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虽无大才,却忠心耿耿。您忍心看他一生劳苦,却被别人连累,落得天下人 笑的地步?」 正康帝面 暖和一些,眸 渐缓,方太后松口气。儿子是她生的不假,可一直是帝后教养大的。早些年,她一看到年少的陛下,心里都发怵,何况是现在? 「朕自是不愿方家受人诟病,不知母后可有良策?」 方太后能有什么良计,她一听到方氏出事,第一个念头就是丢卒保车。她迟疑着,那话在嘴边,就是有些说不出口。 此法无情了些,却是眼下最好的法子。 「陛下,但凡世家旺族,繁衍到最后太过茂盛,总会有些枯枝烂叶。哀家以为,是时候清理一下树上的枯枝,您意下如何?」 正康帝面无表情,深深地望着她。 「就依母后。」 第73章 像谁 对于生母,他的 情很复杂。他一出生就抱到母后的膝下,母后并未瞒他。长大些,他曾去看过生母,但生母每次见到他,不是哭诉就是替方氏求富贵。 甚至还说一些模糊的话,意图让他与母后起间隙。 成母后出自成国公府,年轻时就是京中数一数二的贵女。而方母妃不过是五品小官之女,无论是学识还是见识都差成母后太远。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