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被赵氏的病情耽误了两天,心里着急去买粮,但是仍要给女解释,“闺女,不是我们不跟你说,而是这事不用说,你看,我们家的人口这么多,这么多张嘴要吃粮食,若是北方打起仗,到时兵荒马,我们家想买粮食都没地方买,人不吃粮食就得饿死。这是关系命的大事,我和你娘就做主了。” “我们家夏收的麦子一斤都没卖,全部放在地窖,如今地窖堆了粮食,那可是近三万斤,地窖里面还有果子、腊、油什么的,这么多的吃食加在一起。吃几年都够了。我们家不用再买粮食!”李如意的脑袋一下子大了,幸亏今天在家没去作坊,不然爹娘不吭不响的就把这事办了。 “唉,闺女,你太小没经历过大事,这仗要是打起来,至少几年、十几年。三万斤哪里够家里这么多人吃的?” “几天前,燕王就对外宣称,燕军不参与内战,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会守护北方的百姓。战火不会烧到燕城。您得相信燕王爷。” “闺女,不是我不相信,而是粮食就那么多,别人家都去疯抢买粮,我若不买,以后我们家的人没粮食吃就得饿肚子。” 李山说到动时,竟是热泪盈眶,“当年,我、你娘、你二叔逃荒,一块拳头大的黑面馒头能吃两天。你二叔饿的皮包骨头瘦,你娘连路都走不动,我也差点走不到燕城。我们三人差点死掉。没有粮食,人会饿死,真的会饿死。你没有经历过,不懂那种饿带来的恐惧!” 李如意知道李山夫、李石逃难,却不知过程这般艰难,但是那是在以前,不是现在。 她等着李山情绪缓和些,方道:“爹,燕王下令不许大户人家囤粮,不许造成民间恐慌。您是燕军的军官,谁都知道我们家是靠着燕王府起来的,若是连您都违背燕王的命令,连您都不相信燕王的话,连您都认为内战会打到北方打到燕城,在外面大肆购买粮食,那别人怎么想怎么做?” 王燕把赵氏请过来了,婆媳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李如意的这番话。 赵氏到底是秀才之女,有些见识,再加上这几天局势这么紧张,燕王爷令人砍了北华书院一名进士师长的脑袋,血淋淋的事件,容不得赵氏不在意,失声问道:“山哥,我们买粮是不是做错了?” 李如意正要去找赵氏,蹙眉道:“娘,您怎么不跟我商量大量买粮的事?” 如果李家与燕王爷对着干,大量收购粮食,导致旁人效仿,最后粮食价钱飙升,住在城府里的百姓买不到粮食吃饿死产生民变,北方动,可以想象的出,燕王爷会多么的震怒,而李家只是这一次就会失去燕王爷的信任被弃之。 她不等赵氏回答,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李山夫面面相觑。 没有想到有银子了,在内战时期买个粮食还有这么多的顾忌,还不能买。 李如意苦口婆心的劝道:“燕王爷一心要的是北方稳定。燕王爷下令杀死北华书院的进士,除去表示自己没有谋反之心,还有杀给猴看的意思。此时若有人大量购粮造成粮价上涨,百姓恐慌,北方不稳,燕王爷定不会手软,杀一儆百。” 王燕看看三人,鼓起勇气道:“儿媳认为妹妹说的在理。请您们听妹妹的。” 543反被安抚 赵氏嘴微张,却没有说话。 李山面深沉,眼睛不知看着什么地方。 李如意沉声道:“你们若仍是坚持要大量购粮,最后被燕王爷问罪,轻则我爹丢了官职,重则判刑发配甚至……” “不。你别说了。”赵氏面苍白,挥挥手,“山哥,我们家不能买粮。” 李山长叹一声,半晌,无打采的道:“那就不买粮食。” “爹、娘,您们就不要担心。我们家的人不会挨饿。”李如意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抱住了神恹恹的赵氏的胳膊,“对了,娘,您还得让爹去安抚我们家的佃农,让他们把心放踏实,北方有燕军,不会有内战,明年我们家仍把地租给他们种。” 赵氏一听这个时候还要管着佃农,蹙眉道:“让你爹缓一缓神。” 李如意低声道:“江哥哥派福伯给我们家捎来话,这几天尽量不要外出。” 王燕的问道:“健安兄弟都在书院,回家的路上是否安全?” 李如意道:“只要书院不停课,他们还是去,到时就让大牛、二牛跟着。” 赵氏担忧的问道:“我们家的豆腐房还开吗?” “开。我们在家里做豆腐,又不出门。无妨。”李如意低声道:“内战的消息刚传出来,这几人心浮动也是正常,等过些天就恢复正常。” 赵氏心里还惦记着四儿子大婚的事,这要是不让出门,怎么办亲事,又问道:“过几天就能恢复?” “是。”李如意柔声道:“我们离战场很远,您知道洛河吧,只是那条河,就能把战火阻拦住。” “我知道洛河。那条河一到夏天老发洪水。唉,这回洛河总算有点好处了。” “妹妹,你说我要不要回娘家给我爹娘说一声,最起码让他们不要多做豆腐……” 李如意道:“你就别出门了。我让伍管家去捎话。其实来礼村买豆腐的都是本地商贩,豆腐买卖受不了影响。” 王燕惊喜问道:“是吗?” “是。”李如意轻声道:“我们北方不打仗,老百姓该干啥干啥,人们该吃豆腐就吃。” 她把伍余年父子叫来吩咐几件事,无非是安全第一,不得散布谣言。 伍余年急匆匆去了礼村。 李山目光有些呆滞的坐了好一会儿,不买粮食的事还没想开,不过见闺女沉稳大气的安排家里的事情,心里又欣又愧疚,怎么着也得支持闺女,还要是听闺女的话,起身道:“我去棚。” 一个人,两条狗,走在田间小路上。 李山的身影在一望无际的田地之中显得十分渺小。 招财、进宝不是那种肥头大耳的胖狗,而是体型匀称看上去健硕的大狗。 它们跑在李山的前面,时不时的停下回头张望,偶尔抓住一只倒霉的蚂蚱吃掉。 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空的麦田没有可供蚂蚱存活的食物,夜晚的冷空气更是蚂蚱的催命符。 北方的秋天遍地萧瑟。 跟麦田的荒凉相比,棚简直太热闹了。 今年李家养了万只,哪怕非喂食的时间,随处看到一大群一大群颜鲜的公母。 它们嘴里不时的发出咕咕的叫声,有时还打架,公跟公打,母跟公打,胜利者站在失败者的背上,胜利者啄着失败者的冠子,然后得意的打鸣,嚣张的很。 除去,还有几百头猪。这批猪可是从开养起,一直到现在,比去年第一批猪肥的多,最重的近三百斤,最小的也有二百多斤。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