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事情,哪怕她不想追究,也必然有人帮着她追究。 杜书瑶在心里比了个v,索瘫在被太晒得有些温热的石阶上,思考起了今宴会上会有什么菜式。 第15章 眼见着是要咬他! 这种宴上有人被打到昏死,还是王妃,就算平时旁人都不将她看在眼中,那也必然飞狗跳轰动异常。 而杜书瑶就只需要白眼一翻小腿一蹬,连走路都不用,就直接被抬到了休整的别院中,太医一股脑地来了三个,承办这场宴会的皇后都被惊动,亲自来看,那中皇帝虽然知道得稍微迟了那么一些些,但是总归也是知道了。 只不过皇帝知道的那个版本,当然不是杜书瑶演出来的那个版本,杜书瑶身边有杨娄派去的暗卫跟着,自然能够看出杜书瑶是装的,暗卫都如数地报给杨娄。 杨娄听闻之后,先是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旁边的喜乐公公,喜乐公公便命暗卫退下了。 而杨娄端起茶杯才喝到一半,终于忍不住出来,而后啧啧道,“那于安青在皇城中声名在外,这些年,没少同各家小姐起冲突吧。” 喜乐点头,肥肥的双下巴颤了颤,“正是,前些子,就连太尉家小姐都在于家二小姐那里吃了闷亏,这两年细细数来,这还是于家二小姐头一回吃亏。” “只以为这小丫头是个没脑子的,没成想还有点小弯弯绕。”杨娄对喜乐说道,“泰平王今看上去如何?” 喜乐微微欠身,“回陛下,泰平王今看上去十分的好,陛下若是心中挂念得紧,不若就叫那二人进来一趟?” 杨娄沉默片刻,点头道,“那便叫进来见见吧。” 他提起泰平王面平和,但是再开口的时候,表情却微微地变化,带上的淡淡冷意,“于家那丫头这两年闹得厉害,也该收收子了,既然如今栽了跟头,便要她好好地长长记,至于皇后那里……” 杨娄面寡淡地提笔继续批阅奏章,对喜乐说,“你亲自走一趟,带经纶进来,就说朕听闻此事之后十分不悦,如此小小宴承办不力,想必是后诸事繁杂令她无法兼顾,传朕旨意,即起,令娴妃协力皇后。” 喜乐眉梢一挑,下眼中惊骇,连声应是之后,又问道,“那陛下,秋华宴那边的准备……” “就撤了吧,”杨娄说,“既然泰平王妃自己便出如此大的子,心如何不是一目了然么?” 喜乐又应了一声是,躬身向后退出的时候,杨娄又说,“命人再去查查当初泰平王妃隆冬落水一事。” 喜乐这边领命出门,那边杜书瑶也终于在合适的时间“悠悠转醒”,她本来还想再装一会的,可是她听太医说要给她施针,杜书瑶就是嘴里破一块,实在是不想再遭那个罪,于是虚弱地醒来,三个被赶驴一样来忙活了半天的太医,这才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把脉还真的把不出来,因为杜书瑶的身体本身就不太好,脉象本身就弱,况且她嘴角还挂着干涸的血迹,这可是泰平王妃,太医们可不像这些世家小姐们一样只以为泰平王失心疯,哪怕皇帝视他为心头宝,他却自己也不会逞威风,更不会护着什么子,才敢这般造次。 太医院但凡去过泰平王府的谁不知泰平王简直为王妃马首是瞻,疯病得了那么多年,到了王妃的身边就见好转,且益好转,简直堪称奇迹,陛下龙心大悦,把自己私库里的药材都朝着泰平王府里面送去了,泰平王妃是何等重要,这些太医们心中还能没数么。 所以见到杜书瑶醒来,太医们松出一口气,再细细诊断一番,连带着将治口中破碎的药方都开好了,这才陆续回。 而这边太医刚走,皇后才准备派人来接杜书瑶,想要敲打她,让她别说话,息事宁人,因为于安青虽然不是皇后直系母家的,但也沾着亲,况且于安青哥哥和父亲暗地里皆与太子好,作为太子生母,皇后必然是想要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杜书瑶吃了这个哑巴亏,不再追究。 毕竟在她眼里,一个疯王的妃子,只需旁敲侧击几句,但凡是有些头脑的,都不至于真的不管不顾。 可惜,皇后这边派人来接杜书瑶的时候,皇帝身边的喜乐公公就已经到了。 喜乐此人,在中多年,尤其是在皇帝身边的时最久,在外也是积威已久,那张大胖脸,在皇帝面前有多么讨喜,在旁人面前就有多么鸷。 是的,鸷,他那张脸也肃穆不起来,层层叠叠的,一点笑都不肯,亦或者皮笑不笑的时候,给人的觉都是鸷。 他先是见过杜书瑶,和守在她身边抱着她试图把舌头伸进她嘴里的伤口处舔的泰平王,而后命人仔细搀扶着这两位上他在中带出来的马车,而后径直去了皇后在行的歇脚处。 他进去的时候皇后还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地想着待会怎么敲打泰平王妃,她边上不远处坐的就是于安青,很显然是待会准备大发神威,让于安青看看她怎么让泰平王妃息事宁人的。 但是传话的进来说喜乐公公到了,皇后便猛的从软榻上坐起来,保养良好画着细妆容的脸上有一闪而逝的慌,她有些怕这喜乐公公,或者说,整个后前朝,鲜少有人不怕笑面虎,他可以算是皇帝手中最利的一把刀。 而喜乐走进来后恭恭敬敬地见礼,接着传达皇帝的话。 皇后那张雍容的脸上越发地沉重,最后整个嘴角全都塌下来,终于嘴角也显出了上了年纪的两道沟壑。 简短几句话,待到喜乐出去之后,皇后面沉,不远处的于安青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一次是真的要遭。 而此时此刻,还不知连皇后都遭了挂落的众人,看着杜书瑶被搀扶着上了中来的马车,很显然是圣上召见,一个个心里震惊,极小声地议论着。 杜书瑶上车之后,还没来得及叹这中车驾果然豪华,便又被泰平王堵在一角,朝着她的上贴上来。 也不知道他鼻子怎么就那么好使,这点血腥味也能嗅得到,狗子受伤总是要舔的,这是天,这杜书瑶是理解的,心意她也领了,但是她受伤的地方实在是不适合舔啊,而且都不血了。 她把随身携带的干儿都喂了泰平王之后,他还是老来嗅她的嘴,杜书瑶怕得狂犬病,捂着嘴凶他,但是泰平王退了没一会,又凑上来,杜书瑶伸手敲他脑袋,正在这时候,马车车壁被敲响。 就在杜书瑶坐着的这面,杜书瑶听到了,从马车小车窗的隙看出去,而后低低地咦了一声。 翠翠和莲花这会都守在车外,莲花走过来,直接说道,“祝公子,王妃现在不便说话,况且祝公子这般实在于理不合。” 杜书瑶不知道祝良平怎么会来敲车壁,这实在是有些突兀,成婚后的女眷怎能私下同男子说话,更何况杜书瑶这原身和这祝良平曾经还有婚约,刚才也是因曾经的婚约而起的争执,他这会儿不规不矩地来敲车壁,还在泰平王也在的情况下如此做,就实在是有些怪异。 杜书瑶从车厢的隙,看着祝良平被莲花一说,羞臊得脸通红,他生得眉清目秀,书卷气十分浓重,是个典型的如玉君子,但是身量却不瘦弱,整整高了莲花一个头。 他垂头有些无措,朝着车壁这边神情隐忍地看了一眼,之后抬手在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说道,“是在下冒昧了,在下只是想要将这伤药给泰平王妃。” 翠翠就站在莲花的身后,神情不忍,看那样子是有意要伸手去接,但是莲花却很快说道,“太医已经诊治过,也开过药了,祝公子赠药倒是不必,这也实在于理不合……” 祝良平神情难堪,但是被莲花这样的丫鬟说了,却也没有恼,动了动嘴,慢地将药收了起来,而后又朝着车壁这边看过来。 杜书瑶不是原身,虽然也知道了原身曾经和祝良平定亲多年的事情,但她又没有原身的情,被祝良平这两眼,隔着马车车壁都给看得起了一身的皮疙瘩。 那眼神实在是太凄凉哀婉,杜书瑶除了电视剧里面,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男人有这种眼神。 杜书瑶当然不可能开窗说话,一切给莲花就好,实际上杜书瑶总觉得这祝良平哪里透着违和,正皱眉思索着,泰平王突然间推开了小窗子,整个脑袋伸出去,把站在车边上的祝良平吓得朝后趔趄了一下,一声惊呼。 而泰平王则是对着他叫了起来,“汪汪汪!”甚至还趁其不备伸手揪住了祝良平的衣领子,眼见着是要咬他! 周围人听到了声音,都瞬间看过来,说真的大部分都是整天吃撑了没事还想找事的贵子贵女,今没看到传说中的泰平王发疯,还有些觉得遗憾,此刻见到他真的对着祝良平狗叫起来,一个个的眼中有掩盖不住的兴味。 虽然杜书瑶第一时间就把泰平王给从小窗户拉进来了,外面莲花和翠翠也拉开了祝良平。 但是泰平王似乎很动,还是叫得很凶,杜书瑶养他的年头也不少了,知道他只有在觉到恶意的时候才会叫得这么凶。 比如有次遇到商场上男女打架,还有她被抢劫致死那一次。 杜书瑶去捂他的嘴,把他搂在怀里安抚,但是把人朝着怀里一揽,泰平王的袖口咕噜掉出了一个小瓶子。 泰平王的衣服里面,如果真的掉,也只会掉出骨头和干,这小瓶子明显不是他的——是刚才祝良平拿的那一个! 第16章 王妃是个真勇士 杜书瑶捡起小瓶子看了看,从马车小窗户的隙看出去,祝良平已经走远了,这不可能是泰平王抢的,那就是祝良平趁机在泰平王袖口里面的! 杜书瑶倒是不认为这大庭广众的这么多人看着,祝良平敢搞什么投毒害人这类事情,不过她还是慎重地用手帕裹着小瓶子拧开,离了一些距离看了一眼,发现本不是什么药膏。 杜书瑶拍掉泰平王凑过去闻的脑袋,伸手控了一下,倒出了一张小纸条。 将纸条展开,杜书瑶看了眼,上面只有几个字,端端正正地排列着。 ——三后,未时,凭栏阁盼一见。 这字是很端正,杜书瑶却忍不住咧了下嘴,字端正可惜内容不太端正,给一个已经婚配的女子送小纸条要她出去偷偷私会,这能是什么正经人干的事儿? 祝良平这个人杜书瑶听翠翠说了很多次,当然了只是私下里和杜书瑶说的,她每次都沉默不语,不过大概能够从翠翠的嘴里听出来,那就是原身似乎很喜他,两个人是真的两情相悦,奈何原身被黑心的姨娘害得落水失了名节,这才不得已嫁给了泰平王。 可杜书瑶并不是原身杜瑶,她对于祝良平没有情郎的滤镜,所以对于他这番绵绵勾勾连连的做法并不理解,若是她真的拿了这纸条出去见祝良平,被人给知道了,名声毁不毁是次要的,主要是小命不保啊。 所以说古代怎么都是女子吃亏啊,无论是痴情还是和情郎私奔,最后被指责的总是女子。 杜书瑶想要把小瓶子扔了,但是想想还是将小纸条回去,又把泰平王凑过来的大脸给推走,将小瓶子贴身收起来。 外面莲花和翠翠见祝良平走了,就各站回了车边,而围观的一些公子小姐见没有热闹看了,也都各自散了,进了别院准备等着秋华宴开始。 杜书瑶脑子里思考着事情,搂过泰平王挠了挠他的下巴,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随意搔着他肚皮,泰平王躺着很窝得慌,可是十分的乐在其中,眯着眼时不时地还从嗓子里发出细细的呜呜声。 正在这时候,刺完皇后的喜乐公公也回来了,先是朝着轿内问了一声杜书瑶和泰平王的安,这才叫了启程。 于是秋华宴没有掺和上,杜书瑶第二次进面圣,上一次连皇帝都没见到,主要是那时候自己眼睛也瞎着呢,见着也看不见,但是杜书瑶还是有些好奇的,毕竟皇帝啊,活的啊,不是电视剧里面那种明星装扮的。 一路行至皇,路上很快也很平静,和上一次一样,喜乐一直领着马车到了上次的中别院,只不过这次没有什么教引规矩的嬷嬷,杜书瑶和泰平王手拉着手一同下车,在别院稍稍休整过后,就被喜乐公公带着去了上次的御书房偏殿。 杜书瑶和泰平王都站在殿中,不过和上次一个被捆着,一个枯瘦如柴不同,这一次两个人亲亲密密地并肩站着,泰平王这些子被养得简直油光水滑,当然这话用来形容人是不太对,因为要是用形容人来说的话,那应当能够堪称龙章凤姿了。 异瞳不仅不会给人诡异,甚至让泰平王有种带着异国血统的味道,他只要不舔杜书瑶的时候,就真真是个又冷又酷的王爷,因为他不会笑,倒是会咧嘴,可惜一咧嘴更凶。 反观杜书瑶,虽然还是瘦弱,但她脸上的看着不少了,模样没什么倾国倾城花容月貌的苗子,但是很清秀,是个典型的温婉型小美人。 杜书瑶眼睛上还带着遮光的纱布,想了想还是取下,她眼睛不好,就算是不取,想来也没有人怪罪,但毕竟见活的皇帝,她想看得清楚点。 这一次也没有等很久,两个人站了一小会儿,喜乐公公就再次来了偏殿,他笑呵呵地进门,正看到泰平王侧身亲吻杜书瑶的脸蛋,顿时“哎呦呦”地捂住老脸,做非礼勿视的样子。 杜书瑶赶紧把泰平王的脸推走,拍了下他的脑袋瞪了他一眼作为警告,其实泰平王不是亲她,就是没事儿还闻闻拱拱的,杜书瑶习惯自家的狗子人形,平时纵着他,虽然家里的婢女们早就被洗眼睛洗习惯了,但是在外面可不太好。 杜书瑶难得有些羞涩拘谨,面薄薄一红,毕竟泰平王在她眼里是个人形的狗子,在其他人眼里确确实实是个人形,她整了整衣服,温声道,“烦请公公带路。” 两个人被喜乐公公引着,到了御书房正殿,杜书瑶还是懂规矩的,站在距离皇帝不远处,没有偷偷地抬头看,只是恭恭敬敬地见了大礼。 而泰平王跟着杜书瑶本不认皇帝是哪块小骨头,见杜书瑶跪下,还以为她这是要休息了,顿时也跟着矮下身,却不是跪着,而是直接趴下了,头就朝着杜书瑶的腿边上蹭,老大的身量蹬着腿撒娇,活活把杨娄看得一愣。 但是随即杨娄的眼神就冷下来了,这分明是兽对其主人的样子,他又想起那些暗卫来报,泰平王妃将泰平王当兽训的事情,任凭哪个父母看到了这个,也都绝对愉快不起来。 杜书瑶不知道自己即将大难临头,但也知道这样被皇帝看了总归不好,于是快速伸手了下泰平王的脖子,然后在他的后颈捏了一下,眼神示意让他起身。 泰平王很听话地照做,可是起来之后就半跪着抱住了杜书瑶,将她扑倒在了大殿上,他以为杜书瑶这是在和他玩呢。 杨娄几拍桌而起,但是他眼见着被泰平王扑倒的杜书瑶出一闪而逝的笑意,哪怕很快就抿住了,也是确确实实被杨娄捕捉到了。 杨娄身为帝王,阅人无数,练就了一身见人便知其心的本事,这一笑,他看得真切,分明是宠溺和纵容。 听死士们冰冷冷地口述,总是不抵亲眼所见,他臆想中的那些自家皇儿被人不当人对待的场面,都在这一笑中有些维持不住。 她竟是真心地喜皇儿? 喜乐紧张地看着皇帝,其实他老早就看出这泰平王妃,确实不是死士们说的那样对待泰平王,泰平王病情好转,却也是泰平王妃的作用,喜乐生怕皇帝一个不愉,要处置了泰平王妃。 但见皇帝面几变,终究是松开了攥着的手,喜乐常年伴皇帝左右,猜到他这便是了怒气,不发作了。 杜书瑶却不知自己的小脑袋又在皇帝的一念之间保下了,要她一个生活在新时代的人才来这里没多久,就马上谨小慎微地和这里的人一模一样,也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毕竟智者千虑还有一失,她想得也不复杂,就让皇帝亲眼看看她同泰平王平是如何相处的,反正他在王府中的人肯定也早就汇报过了,她只要表现得正常就好。 泰平王滚了几圈,终于被杜书瑶袍袖之下抓着手心稳住了,也和她一样跪在皇帝面前,杜书瑶这才稍稍地松口气,拜见的话早就说了,杜书瑶对这古代的礼仪没有太深厚的了解,说多错多,索就等着一直没有吭声的皇帝说话。 杨娄看着跪在一处并蒂花一样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用鼻子出了口气,那点对于杜书瑶的不,倒是去了一大半,毕竟他的皇儿看上去,不知道要比上一次见到的时候好了多少倍。 大殿中又寂静了许久,皇帝这才开口问道,“朕听闻你在秋华宴与于侍郎家的小姐起了冲突?” 这话明显是问杜书瑶的,虽然有点没头没尾,但是杜书瑶一直支着耳朵听着呢,立刻答道,“回父皇,是于家小姐欺负污蔑臣女,还当众扇臣女的耳光。” 不就是告黑状么,谁不会呢。 这要是但凡换个人,都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可能也就说说无事,无冲突什么的,毕竟秋华宴可是皇后承办,杜书瑶这样嘴一歪,把皇后都一并圈进去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