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朝似被他的目光烫到,血里窜动的小火苗仿佛在一瞬间燎原,烧得面颊绯红如霞:“我……我不知道。” 谢昶指节轻动了下,然后缓缓松开她的手,眸中是她从未见过的落寞灰心,“从前不敢将自己的心意宣之于口,是早早猜到你会对我敬而远之,果然,当我就该把这话烂在肚子里,即便喜你喜得发疯,喜到天理伦常都不顾了,也不要让你知道才好……阿朝,哥哥从未想过不要你,是你自己不要哥哥了。” 阿朝被他说得心颤不已,她从没说过不要哥哥啊! 他饭也没吃,就要出门,阿朝这才慌了神,“哥哥,哥哥……” 才起身要去追他,脚腕却被桌腿绊了一下,半个身子向前倾倒,膝盖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身后传来细碎的啜泣,谢昶没察觉到疼,便也没有回头,只是到廊下吩咐崖香:“去请医女,给你们姑娘瞧瞧。” 他还要走,后面立时传来一声:“谢无遗!” 谢昶的脚步停了下来,仰头叹了口气,良久之后回身对崖香道:“你们先退下。” 崖香与瑞不明情况,只听到姑娘情急之下竟然喊了大人的名字,姑娘还摔了一跤,大人方才头也不回,难不成是吵架了? 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她们谁也不敢掺和,都纷纷退了下去。 谢昶回过身来,在她面前蹲下,掀起脚,一截细白莹润的小腿轻轻颤了下,膝盖磕在地板上,好在伤得不重,只微微泛了红。 他从前给她上过药,换过鞋,更别说幼时穿过衣裳、洗过澡,以至于这种褪管的动作做起来行云水,可如今,到底不是兄妹了,甚至连表面兄妹都不是…… 阿朝还是微微红了脸,甚至觉得他指尖温度灼得人心慌战栗,她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到他的眸光有些深。 谢昶淡淡开了口:“疼吗?” 阿朝这才想起来哀哀一声:“疼……疼的。” 谢昶沉默半晌,角一勾:“真疼?” 阿朝霎时窘促起来,心虚地看着他:“都红了,你要不……帮我看看?金疮药也要擦的。” 谢昶目光从她泛红的膝盖移开,掀起眼眸:“阿朝,你别给我打马虎眼,我话也说了,吻也吻了,绝不可能假装没发生过。我既已对你动了心思,这辈子都不会只当你是妹妹。你若还想把我当成哥哥亲近,这不是在宽我,是在折磨我。” 阿朝急红了眼:“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也没说不答应,你非要我现在回,我也不知该如何回应……我哥哥都没了,你就不能让我缓一阵吗?” 她坐在地上哭得脸是泪,心酸又委屈,谢昶沉默地看了她很久,然后将人抱起来,放到榻上去,从暗格中取出金疮药来,掌心缓缓在她膝上涂抹。 她哭得一颤一颤的,谢昶却只是一直沉默,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他锋利的眉眼,高的鼻梁,紧抿的。 明明是朝夕相见的人,一夕之间却多了许多陌生的气息,以至于那布薄茧的滚烫手掌在她膝上时,她也是强忍着心底的战栗。 可即便如此,谢昶还是看到她皮肤上起了细细密密的小疙瘩。 他垂着头,她便悄悄地、仔细地看他,直到余光瞥见他间悬挂的那枚长颈兽香囊,阿朝鼻子一酸,眼里再次叠上一层泪意。 他从没有收过旁人的香囊,却会将她绣得一团糟的东西当成宝贝挂在间。 两厢沉默好一会,阿朝才哽咽着先道:“那柔娈姑娘……” 既然一时间没法解决那个最棘手的难题,那就从边缘的小问题着手。 谢昶手上的动作停了停,沉片刻才道:“不认识,让她过来,只是想试探你的反应。” 试探她的反应? 阿朝脑海中忽然跳出苏宛如的那句话——“咱们就看个表演怎么了,他若一点都不生气,那才是不在乎你!” 阿朝眼睫颤了颤,难不成就是故意引她生气,就同他见她瞧那些威武的龙舟划手时的那种生气? 想看她……在不在乎他,吃不吃醋? 阿朝还是觉得不可置信,直到听到他叹了口气,“阿朝,我若真想着左拥右抱,也不会在旁人已经儿女双全的年纪仍旧一直未娶。” 阿朝紧紧攥着手,小声地问道:“倘若你一直找不到我呢,难道这辈子就不娶了?” 共一事他不愿多说,只低声道:“也许吧。” 放在从前听到这样的答案,内心应该是悄悄高兴的,至少确定了自己在哥哥心中的地位是谁也无法替代的。 可她还是无法从妹妹直接过渡到哥哥心上人的角,她仍是迟疑,“会不会是因为,你接触到的姑娘太少了,所以难得有个人戳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很容易滋生别的情?” 他抬眸看她一眼,“除了你,我不会让任何女子戳在我眼前。” 所以这种情况本就不会发生。 阿朝渐渐觉得掌心有些发汗,“那,你从前说的,心中有那一人,便再也容不下他人,是认真的吗?” 她现在就像一个赌场新手,不得不攥着仅有的筹码去拼一把,可在孤注一掷前必须提前打听好所有的规则,否则稍有不慎,就是盘皆输。 谢昶漆沉的眼眸慢慢抬起,对她的顾虑也都一一回应:“我若不打算认真,这些不该有的情在心底也就过去了,何苦说与你听?把你吓跑,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可我……你是知道的,我自幼顽劣,一直到今也什么都没学明白,可你呢,年纪轻轻就已经高居首辅了。况且,我还在琼园那样的地方待了八年,”她眼神黯淡下来,到底介意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倘若不是爹爹碰巧救下你,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的集,对吗?” 话音落下,脚腕被人紧紧握住,阿朝惊得屏住了呼。 谢昶直直地看着她:“我自幼带你在身边,学不好是我的失职,后来战之中没有护好你,亦是我的责任。真要追究起来,我才是那个罪该万死之人。” 阿朝心口微微触动,慢慢垂下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攥着身下的锦垫,手指一点点陷进去。 见她久久沉默,谢昶静静凝视着她,问道:“还有什么想问的,也一并问了吧。” 这话在阿朝听来,居然有种等待最后宣判的觉。 其实柔娈的事儿一解释清楚,哥哥就还是她心中的盖世英雄,他没有红颜知己,也没有辜负嫂嫂,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说起来,小时候镇上可有不少小姑娘瞧瞧跑来看哥哥,他那时候书读得好,相貌俊美,一身清冷的少年气,他也从未正眼瞧过谁。后来的含清斋,个个都是模样、家世顶好的高门贵女,他上来就给人一个下马威……澄音堂这些年,更是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平心而论,这世上哪里还会有比哥哥更好的男人呢。 原先她也想过,他若想对谁好,贴心与耐心都会给到极致,也想过将来被哥哥深的嫂嫂,会是这天下最幸福的人,毕竟他连对自己这个没有血缘的妹妹都能够好到极致。 “也没别的了。”阿朝闷着脑袋说道。 该问的都问了,答案也都无可指摘,可她就是没做好把哥哥当成一生伴侣的准备。 谢昶却是心中一紧,“没别的要问的,然后呢?” 他这一问,手上的力道也不由得放重,脚腕何等-的地带,阿朝甚至被他攥得一哆嗦,脸颊不泛了红。 “你若是还嫌我问得少,那就还有最后一个……” “你说。” 她错开那道灼灼的目光,抿抿道:“我没同男子接触过,能不能先只是试一试,倘若试过之后发现不行,我们便将这段经历通通忘掉,继续做兄妹,你能答应吗?” “能。” 阿朝眉心一跳,没想到他这么快答应,“你可以再考虑一下的。”毕竟鲜少有人能提出这样的要求吧。 谢昶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不用考虑了。” 阿朝讷讷地点点头,反正也是试一试,这样一想,似乎整个人也轻松下来,可以先试赌一回,就不用考虑血本无归了,横竖没什么损失,输了就继续做兄妹。 谢昶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从现在开始吗?” 阿朝脸颊一红,话说到这份上,今晚开始和明天开始又有什么分别。 她轻轻点了个头,便看到男人缓缓起身,深邃硬朗的面容在眼前放大,男人温热的呼夹杂着淡淡的雪松气息慢慢笼罩下来。 “那我,可以吻你了吗?” 作者有话说: 可以!可以!可以! 第54章 尽管做好十足的心理建设,当他滚烫的覆上来的时候,她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瑟缩一下。 “阿朝,别紧张。” “闭上眼睛。” 他的嗓音像摄人心魄的曲,一点点走她的意识,闭上眼睛,身子就不自觉地软了半边。 仿佛陷入了另一个-旎的世界,视觉隔绝,温热的触觉便在此刻放大数倍,男人的气息慢慢欺近。 这是与先前全然不同的吻,炽热的舌混着着清冽的酒香,在齿间含蓄绵长地厮磨,贝齿被一点点撬开,包裹住她的热小舌轻一下重一下地,而他的手掌轻轻覆在她后颈,恰到好处的温柔,让她无力抵挡,被他牵动着,竟然也开始生涩地回应,只是才探出的一点舌尖,就被他突然发狠地攫住,她吓得赶忙揪紧了他间的衣衫,他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于是那带着沉沉念的-息才再次制下来。 她的身体小小软软的一只,在他灼热大掌下轻轻地颤栗,内心的渴望就像关在笼中已久的困兽,嗅到一点血腥的气息就能让他彻底发狂,怕吓到她,却又不能立刻展示出兽。 渐渐地,他额间浮起一层细汗,呼越来越重,可血脉中所有蛮狠可怕的冲动只能深深下。 齿的罅隙,她趁着一丝-息之机喉间小声唧哝了一声“哥哥”,却不知哪里触动他,舌尖竟然发狠抵入,将她所有的娇声碎语一并咽入腹。 肚里的鱼泡烧得滚烫,这时候说要出恭一定很扫兴吧,她只能强忍着,忍到最后竟是不自觉地哆嗦,男人这才缓缓停下这个吻。 阿朝慢慢睁开眼睛,这才看到男人的眸光深得可怕,却又带着无尽的眷恋,好像隔了数年第一次见她,才要将她整个人深深望进眼睛里。 阿朝的双臂环住他脖颈,小心翼翼地抬起眼,慢慢与他对视。 头回以不一样的身份看他,竟然有种陌生的喜,哥哥生得这般好看,往后居然就是他的人了,他所有的包容、温柔、体贴,往后也全都是给她一个人的。 她的所求,就是长长久久陪在哥哥身边,如今却好像以另一种形式实现了,被他喜的觉似乎也不差。 一室烛火温暖摇曳,落在少女明澈的杏眸中如同跳动的星光,谢昶的指尖摩挲在她眼尾、耳后,触手都是她细腻柔软的雪肤,仿佛生来就是让人怜惜的。 温热的气息再次覆上,这次却没有吻她的,而是顺着她眉心、眼尾、面颊、鼻尖一点点亲吻下来,最后贪恋地在她面轻轻一碰。 尽管这一碰极轻,阿朝却能受到他几乎沸腾的呼。 哥哥似乎……真的很喜他。 谢昶指尖抬起她下颌,凝视她许久,才沉沉地问道:“阿朝,喜不喜我这样?” 被他吻得晕乎乎的,再一听到这低哑萦回的嗓音,阿朝不由得羞红了面颊。 娘同她讲过,亲吻才是男女之间最能表达意的方式,必要时十足的喜才不会抗拒,比任何更进一步的亲近或许都更要亲密。 她没有抗拒,居然还有点小小的雀跃,她抿抿:“我……可以抱抱哥哥吗?” 男人的眸光越发沉下,良久才从喉间吐出一字:“好。” 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轻轻环住他身。 从前抱哥哥,最大的觉是安心,可此刻头回以恋人的身份与他亲近,安稳中抑着几分属于男人的独特气息,以至于与他相依偎时竟然不由得轻微地颤-栗,而他掌心覆在她削瘦的肩膀,隐隐克制着什么,得有些紧,却不疼。 她靠在他怀里,一点点从心底尝试着完成兄妹到恋人的过渡。 可才抱了一会儿,浑身的血却陡然升温,男人的怀抱热烘烘的,她又觉得自己变成了沸水里的鱼。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