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殷纪望奇怪地问。 沈晴无从解释,她索侧过头,双手握拳,直接闭上了眼睛,殷纪望在她身边坐下,拿手去触碰她的额头,沁凉如水的触让她瞬间舒畅,直觉想被触碰更多。她艰难地抬起刚恢复力气的左手,拉开他的手腕。 入手的舒适温度令沈晴滚烫的掌心一阵酥麻,她的理智强迫自己松开,手指却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紧。 一声忍耐的呢喃从她嘴里溢出,她连忙咬住嘴。 殷纪望从未听见过她发出如此声音,令浑身一僵,连忙侧过头不敢看她此刻的姿容神。 … 陆吹墨将长剑横在一个装少女颈前,一丝血正缓缓顺着她的剑锋往下淌,浸得少女白的衣衽一片血红。 少女眼泪淌了脸,她弱弱哀求:“你不会杀我的对不对?你只是吓唬我,更何况我没有大错,我只是慕你而已……” “我不杀你。”陆吹墨双目微垂,她施展手段的时候,浑身泛着代表慈悲的淡淡佛光,可说出口的话,却不带一丝情。“师父不喜我杀人,我并不会杀你。但须知因果自食,苦乐自当。” 少女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旋即拼命的摇头:“我不是故意给你下药的,而且……并没有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是不是?你看起来并不像中招的样子,既然如此,可不可以放过我这一次?” 少女是跟随玉音坊的姐妹们第一次出来,因为害怕她胆小找不到心上人,姐妹们便将师门密药给了她,叮嘱若是看上谁,便下药拖走。然而少女由于第一次使用,没有准头,结果错将药粉弹向了陆吹墨身边的沈晴。 陆吹墨不动声,她放松了剑刃,给予少女呼的间隙:“你下的究竟是什么药?” 少女软下身体,便啜泣边解释:“那药药看似猛烈,瞬间能将修士晕,其实对修士没有什么伤害,只是有个小小的副作用而已……” “什么副作用?” 少女侧过脸,道:“……催情效果。” 陆吹墨猛地捏起了少女的下巴,万万没想到玉音坊竟然使用这种招,还被她师父挡了去,师父跟殷纪望在一起,她自然不会担心师父的安危,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她越发担心师父被他欺负了去。 虽然面对外人的时候,她也能强着自己叫殷纪望师公,承认他是师父的夫君,可是自己单独一人的时候,心里却有无数小人不停叫嚣她的秘密,让她不得片刻安宁。 少女见她靠近,不知怎么的,心间突然猛地一阵悸动,而这阵悸动即便知道面前的人是个和她一样的女孩子,也依旧无法消减。 极致美丽的眼睛,无情的神,仿佛蕴含无数故事的眸子,无一不令她心旌摇曳。 “多解释一些。”陆吹墨淡淡吩咐。 少女小心舔了下干裂的,听话地解释道:“……其实,那副作用其实很美妙,起码比你们外边的那些物要绵温柔得多,若是下在男子身上,他甚至本不觉得自己被催情,只觉得自己是被面前的人自然而然地引,若是女子,则会理智清醒,但是行为却不能受控制。” 陆吹墨垂下眸,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一脸宁静宛如神祗。她细细看着少女脖颈上的剑痕,陡然加大了力量。 “陆师姐!万万不可!”自带颤音的糯腔突然从不远处响起,一道矮小的人影突然拎着裙子努力朝她扑过来,制止她的举动。 陆吹墨懒散抬眼一看,立刻认出了她:“……白鹿。” 白鹿撑着膝盖连连气,她模样依旧不曾长大,萝莉脸、婴儿肥、包子头,即便现在已经几百岁,依旧一身浑然天成的少女气息,似乎浑身都散发着粉白的泡泡。 “陆师姐再恼怒也不可杀她,她是玉音坊坊主之女,若是杀了她,怕是今后在五界难安。再者,即便杀了她,又没有什么用处,师父还是中毒,不如问她出解药才是。”白鹿劝解道。 陆吹墨凉凉看着她,良久甩开灭神剑,随手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归鞘中,“你来问。另外,师父师姐这称呼我不喜,今后再让我听见。” 白鹿笑眯眯:“好的,师姐。” 陆吹墨:“……” “问我也没用,那只是副作用而已,正因为不是毒,所以也没有专门解药。”少女沮丧道。 白鹿眉头微皱:“只有这些?” 少女想了想:“它的副作用是我见过最美妙的,乐而不,身体在极端地渴望中,意识还能保持清醒,是上等佳品。” “不是让你卖药的。”白鹿羞恼道。“我管你家秘药滋味甜咸呢,我就问能不能解。” 少女努力想了一阵:“……当然能解啊,找个男人不就得了。” 白鹿沉默片刻,看向在一旁那袖子抹去剑上血迹的陆吹墨:“陆师姐,我问完了,随您随意处置。” 陆吹墨反倒不着急了,左右沈晴也被带走了,即便她问出解药,她估计殷纪望也不会让她能够找到沈晴。慢悠悠地擦着长剑,她侧头看白鹿一眼:“你如何来的?” “……界湖。” “你如何过界湖?” “我运气好啊。”白鹿笑嘻嘻道。 陆吹墨以为她敷衍,索换个问题,“来这里做什么?” 白鹿小手握拳放在前,眼睛又圆又亮:“拜师!”她看见陆吹墨轻嘲的视线,小脸不由的一红,“你上次骗我说她不喜我,我现在知道你是骗子了,我不会再听你的话。……反正,我这次一定会成功的。” … 殷纪望已经反应过来她怕是被催情了。 玉音坊地处西南,灵药众多,古怪药方也多,他只知道玉音坊有一种药碰到人身上,能让人片刻之后失去力气,但是忍耐片刻,很快就会清醒过来,对身体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他却也不知道,这药还有这么一个副作用。 沈晴身体上的虚弱彻底消失,然而她却被另一种痛苦所取代,明明还是自己的身躯,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明明索想直接晕过去,可偏偏还得清醒地看着自己肆意妄为。 她看着殷纪望,她以前就知道他模样好看,俊眉修眼,眸如星海,白发搭在一侧肩膀上,随意一束,几分清雅洒。他眼睛以前是暗红的,看着如同坠入地狱深渊,然而自从来到五界,便恢复了深不见底的黑。 她抬手触碰他的眼睛,软着身体蹭进他怀里,将印在了他的脖颈上,殷纪望下意识握紧了她的,他刚想随心所地回应,却瞬间清醒。 ……药物作用而已,何必自欺欺人。她对他虽然有好,但尚且没到这般地步,醒来之后,她定会后悔。 殷纪望猛地将沈晴推开丢到一边,他抿了抿,声音格外低沉:“我去外边给你找些能抑制的丹药,你且难耐片刻。” 沈晴唔了一声,仿佛被抛弃的猫一样。她看着殷纪望,眼神离又可怜。 殷纪望终究不忍,只能带她一道去,只是将她手捆住,确保她不能火。她便在他背上又蹭又咬,惹得他两步路都走得不安稳。 园中存着不少丹药,他翻找片刻,便找到了两三种,囫囵地全部给她喂下,结果她险些将他手指都给吃了。沈晴了药,又撒了一会儿疯,终于恢复了过来。 “没事了。”殷纪望安她。 “解开。”沈晴将被捆缚的双手伸过去。 殷纪望犹豫片刻,伸手试了试她的体温,这才迟疑地解开。 他这一迟疑,让沈晴更是尴尬羞恼,束缚她双手的金光芒散开的一瞬间,她只想立刻拽住他的衣领,重新印上她刚刚亲吻的位置,看他此番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还是一脸嫌弃受伤地推开。 说什么睡美人和勇者,哪家睡美人不让勇者亲亲?就知道他告白只是想要个镇痛泵而已! 好在沈晴也知道这是自己在作,脑子里杂七杂八念头胡一过,很快恢复了平静,没再往心里去,她把脑袋埋在膝盖里,闷闷道了谢。 第66章 沈晴似乎在郁闷。 然而身为去死去死团成员万年无法团,情史一片空白的殷纪望,对姑娘家的小心思理解程度几近惨不忍睹。他本没有注意到她情绪的不对劲,只伸手了她软软的头发,道:“你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去。” 话说另一头。 无类宗和玉音坊的第一场比试已经接近尾声。 陆吹墨漫不经心地站在那里观看,白鹿去送那位玉音坊的少女回去,很快就去而复返。 陆吹墨凉凉瞥了她一脸。 白鹿立刻举起双手:“陆师姐别误会,我也不想跟你这个大骗子待在一起,我在这里是等恩师回来,免得你又背着我在恩师面前耍嘴皮子,挑拨我们的情!” 陆吹墨没理她。若是以前的自己,定然会把这个念头付诸实施,对于争宠的小手段,沈晴身边没人能比得过她,只是现在她心里还残余着无边的恐惧,生死一线之间,她突然觉得只要沈晴平安快乐,她可以忍耐被分走宠,可以不再表示出丝毫过分的执妄,可以永远抑自己真正的想法。 对于白鹿胡叫什么师姐、师父、大骗子,她也只随意说了不喜两个字,不再有任何其余表示。 沉默片刻,台上胜负已分的比试她提不起丝毫兴趣,伸手示意白鹿跟过来,侧头道:“跟我说说你过界湖的事情。” 白鹿有些茫然,她低头组织了下语言:“我的过界湖法子跟恩师那种实打实的过法没法比,我就是……就是运气好。” 陆吹墨微微蹙眉。 白鹿又一形容,陆吹墨才知道她的运气究竟好到了什么程度。 ……她和一少年躲避一群古怪的妖修离奇追杀,被路过的沈晴救了一次,但是祸未除,沈晴刚走一段时间,他们又现身围追堵截。 白鹿凭借众多法宝和逆天运气,各种险象环生,硬生生地将对手磨得没有脾气,索决定倾巢而出,发出致命一击。白鹿与同伴少年被入界湖附近,左右都是死,于是便跳入了界湖之中。 白鹿抬头,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我修为低,一进界湖就难受得昏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后来我被游历在外的财楼楼主所救,从他们那里听说了师父师姐的事情,便赶过来看看,哎呀他们楼主好粘人,非得认我当义女,说我长得想他失散两百年的女儿,这不是扯犊子么,我好费力才把他甩开呢!” 陆吹墨:“……” 小丫头你重新说一遍,睡了一觉就过界湖了你是不是在骗鬼!那罡风!那光柱!即便她那时候在昏睡之中也能受到强烈的危机,你就睡了一觉,眼一睁一闭就过去了?!多小的几率! 而且陆吹墨虽然来五界时间尚短,却也听说过财楼,财楼名字很俗气,经营的事务也俗气,只要出得起价格,他们可以提供一切消息,即将出世的宝物、马上开启的秘境、副本的打怪路线图、你仇家最后窝在哪里闭关、你媳妇跟隔壁老王有没有眉来眼去。消息从大到小,一应俱全。这样一个靠出卖信息牟利的机构,有着强悍得令人不敢窥探的武力和无法衡量的财富,一直以来都是五界最神秘的机构。 而白鹿就随随便便就见到了这位楼主,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白鹿说罢了,见陆吹墨神平静,依旧喜怒无波,边笑容带着浅浅的慈悲怜悯……只是似乎有点僵硬?白鹿很快觉得那肯定是错觉。 她双手握拳放在前,崇敬道:“师姐!我以前本来以为你就是个只会告状的小气哭包,没想到你真实的一面居然是这样的!白鹿好崇拜师姐!师姐以前一定是在考验白鹿对不对?” 沈晴刚一站定,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墨墨——咦,白鹿怎么在这里?”沈晴惊愕。 “师父。”陆吹墨回身,淡淡躬身行礼,“下药的人我已经教训过了,师父没事吧?” 沈晴面微微泛粉:“没事了……” 陆吹墨视线在殷纪望身上落下片刻,也不再追问,岔过话题:“白鹿也是过界湖而来,说是想见你一面。” 陆吹墨话音未落,白鹿就拎起裙摆,口中糥糯地唤着:“恩师~”自带波浪线的声音,拨得沈晴刚刚被药物制强烈制的催情作用隐隐有破土而出的危险。而白鹿已经像个小弹一样朝沈晴身上扑了过来。 殷纪望看小丫头没什么危险,索也没拦,谁知略微走了一会儿神,才回过头来,那小丫头已然把脑袋埋进了沈晴口,虽然没动,只是一副孺慕的样子。可是沈晴身上还残余着药物影响,完全经受不得如此触碰,她安抚白鹿的手有些微颤,脸颊也涌上了些许不自在的红。 玉音坊的催情物之强悍,发作起来竟然完全不拘对方是男是女! 殷纪望连忙将白鹿从沈晴怀里提走,白鹿被他拎着衣领,手脚离地,四肢刨,慌里慌张地叫恩师,水嘟嘟的双眸一片惊慌之,看模样只要一下地就会重新扑进沈晴怀里。 “她不舒服。”殷纪望简略道,他将白鹿朝陆吹墨方向一丢,扶着沈晴将她带走。 白鹿拎裙追,被陆吹墨轻喝一声,“回来。” 沈晴深呼几次,发软的手脚慢慢恢复,她依着殷纪望,脸上是对自己的厌弃:“那是个小姑娘啊……” “……没事别想了。” “才这么高的小萝莉我居然……” “……不是你的错。” “我就是个禽兽。”听声音简直快哭出来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