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朗立刻挡在她面前,命兵士后退。 对方还没示警就亮出杀招,羽箭如雨点,四面八方都是喊杀声,成一团。 士兵们连对面的人都没看清,一面手忙脚地还击,一面撤退。 怀朗在九宁耳边大吼:“不是我们的人!” 九宁想到一个可能,道:“是契丹人!” 周嘉行就是被这帮人带进魂谷的! 怀朗明白过来,狞笑:“找到他们,就找到郎主了!” 他护着九宁躲到一处崖壁后,举起弯刀,命兵士放箭。 几轮箭雨过去,对方明显人数、兵器都不足,开始撤退。 刘将军立刻带人追上去,黑暗中,双方绞杀在一处,吼声和谷的鬼哭声融于一处,更显恐怖。 九宁躲在安全的地方,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厮杀声,不得不庆幸现在天太暗她什么都看不清。 半个时辰后,战斗结束。 怀朗带着人摸黑收敛对方的尸首,找到他们身上的牌。 “果然是契丹人!这牌还是鎏金的。” 找到契丹人,说明周嘉行确实被困在魂谷中。 九宁手心都是汗。 “有没有活口?” 怀朗摇摇头,“没有,太黑了……” 一句话还没说完,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擦过他的脸颊,钉入崖壁,箭尾铮铮。 随着这带着万钧之势的一箭划破夜空,高处传来一阵叽里呱啦的声音。 九宁眼圈登时红了。 她听得懂,这一句是波斯语。 怀朗听到对方的呼唤,喜出望外,立刻以波斯语回话。 山丘上的人沉默了片刻,改回汉话:“我们在这!” 人群诡异的安静。 片刻后,士兵们才从惊喜中回过神,发出震耳聋的呼声。 怀朗难以抑制动之情,朝九宁拱手:“找到郎主了,他们躲在山上崖中,就在契丹人头顶上!” 九宁双手发抖,眼泪还是掉了下来。 …… 得知怀朗他们已经解决掉契丹军,崖里的士兵沿着凹凸不平的崖壁爬下来。 士兵们将带来的绳索给他们,让他们绑在间,上去将其他人接下地面。 第一个下来的人高鼻深目,脸胡子。 正是在早前失去踪影的阿史那格。 他对怀朗道:“苏郎受伤了,暂时不易挪动。” 怀朗脸一沉,转头看着九宁。 九宁早就知道周嘉行肯定受了伤,咬了咬,道:“我们上去。” 怀朗应是,找来绳索绑在她上,带着她小心翼翼攀上崖壁。 崖的地方很隐蔽,外面看只有小小一条,进去了才知道里面的空间很大,足足能容纳好几百人。 身浴血的士兵们躺在崖地面上,其他士兵将所剩不多的水喂给受伤的人喝。 崖最深处,士兵们围在一个人身边,不停为那人擦拭。 契丹人已经被解决,阿史那格让人点起火把,崖里的风比外面的要小一些,士兵试了几次后,火把终于亮起。 微弱的火光照在那个躺在毡毯上的男人身上,他双眼紧闭,脸苍白,隐隐有些泛青,脸颊一道血痕。 九宁浑身都在发颤,喉头哽住,扑到男人面前。 “二哥……”她握住周嘉行冰凉的手,“我来了。” 周嘉行一动不动。 第150章 完结 无星无月, 雪落纷纷,夜晚无法离开魂谷, 这晚他们待在崖中休息。 军中的医士告诉九宁, 自那天周嘉行负伤昏后,他就再也没有清醒过。 “我们被困在这里, 契丹人和我们一样也出不去, 还好我们找到这一处崖躲了起来。” 阿史那格坐在地上, 道明事情原委。 那晚他带着李司空的亲笔信准备偷偷离开太原府,结果无意中发现李承业竟然和契丹人暗中勾结。为了称帝, 李承业不惜出卖中原, 让契丹人偷偷进入河东,两边结成同盟, 以黄河为界,各占一边。 阿史那格赶紧将此事告知李司空, 李司空暴怒而起,他们家在河东经营多年,祖辈都是体面人,李承业居然敢干出这种遗臭万年的丑事! 李司空催促阿史那格出城, 自己留下, 想手刃亲子,奈何年事已高,失手被儿子的亲兵擒住关了起来。 阿史那格担心李司空的安全, 去而复返,李司空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不管不顾,放了把火,背起李司空逃出太原府。 城中的内就是这么闹起来的。 周嘉行率军攻城的时候,发现契丹人的踪迹,亲自带兵追击,连追了两两夜后,又发现契丹国王帐下最勇猛的两员大将和李承业在边城会面,更加不肯放过,一直追到了草原上。 而阿史那格也带着李司空一直往北逃,几方人马混战,最后天暗下来,不知不觉进入魂谷,被困在这里,始终无法走出。 所以契丹人才会煞有介事以战书威鄂州兵退兵。 事实上,他们也不知道朝中两员大将是不是折在周嘉行手里。 他们怀疑周嘉行死了,但是又找不到尸首,而九宁不许部将走漏消息,除了困在魂谷的阿史那格这帮人,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摸不清情况。 契丹那两员大将是皇族子弟,用兵奇才。皇帝非常震怒,他们的主帅无奈,只能试探边城守将。 就像幕僚们后来猜测的那样,契丹人围而不攻,就是为了抢先找到自己的大将。 魂谷内,双方都找不到出去的路,一面要提防对方偷袭,一面忍饥挨饿寻找出路。 因为周嘉行受伤,阿史那格不敢和对方硬拼,找到崖躲了起来。 …… 九宁握着周嘉行的手,低声问:“二哥是怎么受伤的?” 阿史那格垂下两条胳膊,指指自己,“我们两人合力击杀那两员大将的时候落下的伤,当时我比他伤得重,他可能受了内伤,伤到肺腑,昏睡到现在还没醒。” 说完,又道,“苏郎说绝对不能放那两个人回契丹。” 熊熊燃烧的火把放出昏黄的暖光,笼在周嘉行脸上,他脸庞依旧俊朗,不看那一道血痕的话,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 他有些发热,九宁低头,帮他扣紧衣襟。 怀朗在一旁安她道:“这里缺医少药,等回到边城寻一个医术高明的医士,郎主一定能转危为安。” 九宁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怀朗道:“您睡一会儿吧?我来守着郎主。” 九宁摇摇头,紧紧握着周嘉行的手。 她仿佛能觉到生命力一点一点从他体内失。 他不要命地征伐,拼着命也要杀了契丹人中可能威胁到中原的猛将,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到底是为了什么? 崖外,依旧是一片森的鬼哭嚎声。 九宁看着周嘉行,几乎没有合眼。 她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唯独不能改变他的。 这一世多弟没有下毒害他。 可他还是出了这么一次意外,一场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 没有毒|药,还有其他东西。 防不胜防。 …… 不觉间,天边隐隐浮起鱼肚白。 清浅光线入崖内,阿史那格和怀朗出去探查谷中情况,看看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九宁喂周嘉行喝水,他失去知觉,她只能掰开他嘴巴喂他。 中午,阿史那格和怀朗回到崖。 他们到处看过了,发现落单的契丹人,当场斩杀,现在所有进入魂谷的契丹兵都死了。 怀朗道:“我攀爬到山丘高处,发现往西走可能走出去,西边有条河,再往西,有一片水草丰美的平原,我以前在那里放过牧。” 过了一会儿,补充一句,“那里曾是苏部的牧场。” 也是周嘉行当年千里独行,送母亲骨灰返乡,第一次被族人接纳的地方。 在山谷里不停打转,就算把脚底磨破也不可能找到出路。正好阿史那格这些天一直躲在崖里,忽然想到既然底下走不通,能不能从上面走呢? 当然,这么多人不可能就这么顺着险峻的山丘爬出去,一般人只能爬爬土丘,像那些岩壁光滑的山丘,他们本找不到地方下脚。 不过这对于怀朗来说没什么难度,他身负武艺,又带了足够多的绳索,绑上绳索就能攀爬到高处。 他灵机一动,和阿史那格分别爬到最高的几座山丘上远眺整个魂谷,虽然还是找不到出去的路径,不过大致能辨明方向。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