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还是一团麻。 麻可以拿剪刀咔嚓咔嚓全剪了。 紊的心绪不行。 九宁很想打人。 “上都太危险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有都督和三郎在,周使君不敢动您!” 多弟知道周嘉行肯定是让九宁头疼的罪魁祸首,帮她穿好靴子,小声道。 九宁怔了一会儿。 都督,三哥。 她摇摇头,下靴子,让多弟自己穿上。 “你穿着吧。” 不等多弟拒绝,她甩开斗篷,下意识去摸靴子里的匕首。 摸了半天没摸到,突然反应过来靴子被周嘉行给扔出去了。 藏在里面的匕首自然也没了。 他知道她的习惯,匕首还是他替她挑的。 九宁朝天翻个白眼,尽量轻手轻脚地撕下帐,成两团,包住自己的脚。 天寒地冻,外面积雪盈尺,没有防寒的靴子本没法走路。 多弟皱眉说:“九娘,穿我的吧……” 九宁推开她的手,“靴子不合脚,等会儿跑起来是累赘,不如不穿……别惊动其他人。” 先出去,然后找到雪庭和炎延他们。 多弟应是。 主仆两个检查了一遍,把身上可能发出声响的东西全仔细收好,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细。 “刚才来了几个信报,好像很急,周使君去书房了,其他人也跟去了,阿山他们守在另外一边的楼下。”多弟已经摸清周围的部署,“周使君不许别人跟过来,所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嘉行暴怒,他的部下很乖觉,全都退到另一边去守着了,还有一部分被打发去救火。只有刚才靴子落地时有人过来瞧了一眼,然后怀朗立刻把所有人遣走了。 所以多弟才侥幸没被人发现。 多弟随手扔了簪子出去。 风声里传来“叮”的一声细响。 多弟等了半天,见周围没有动静,松口气,让九宁先出去,她负责警戒。 九宁翻出窗户,贴着墙壁往下溜。 外面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大火燃烧声越来越小,火光也黯淡了,其他人可能都救火去了。 火光弱下来,地积雪反出些许亮光,九宁往下扫一眼,没看到脚印。 空空如也。 等等,这不对…… 九宁心里咯噔一声。 雪地上干干净净的……她的靴子呢? 刚才靴子被周嘉行扔出去,阿山他们没敢靠近就被赶走,谁敢过来捡走靴子? 寂静的雪地,响起长靴踏过松软积雪的脚步声。 楼下一个人影渐渐走近。 他抬起头,看着大半个身子悬空的九宁。 “下来。” 他道,伸出手,手里正拿着九宁的长靴。 九宁居高临下,俯视着他,颇想直接对着他那张在夜中愈显线条刚硬的脸蹬一脚。 他今晚好烦啊。 …… “九娘,快走!” 楼上屋里,多弟忽然被冲进屋的怀朗制住,连忙出声提醒九宁。 九宁在冷风中飞快环顾一周。 呃……晚了。 她冷得直哆嗦,索往下一跃。 本以为会双脚会踩在冰凉的积雪上。 她都做好抢靴子的准备了,还没落地,眼角黑影一闪,一双胳膊飞快靠近,牢牢抱住她。 不等她反应,周嘉行揽住她,抱紧,大步走到阶前。 阿山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手里牵着九宁的白马。 他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声不吭,盯着自己的靴子,看得很入神。 周嘉行抱着九宁,送她到马背上,抬起她的腿。 目光落在那两包得厚厚的、一看就知道是从帐上扯下来的碎布上,嘴角扯了扯。 “想跑?” “嗯,暂时不想看到你。” 九宁语气恶劣。 旁边的阿山心中暗暗叫苦,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撞上郞主和九娘吵架……还不如去养呢!救火也行啊! “现在不是你想这些的时候,没时间和你解释太多,跟着我,先出城。” 周嘉行俯身,手指一挑,扯开碎布,撕断,随手扔掉,然后帮九宁穿上靴子。 动作轻柔。 九宁看着他乌黑的发顶,没说话。 刚刚是他的,这会儿又来给她穿,他不累吗? 周嘉行直脊背,摘下间的弯刀,递给她,“拿着。” 九宁没接。 周嘉行:“比你的匕首好用。” 九宁还是没接:“对你有用吗?” 两人对视了一刹那。 周嘉行转身走开,弯刀往阿山手上一拍。 阿山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手忙脚接住弯刀。 多弟被怀朗带下来,大门外马嘶阵阵,所有亲随早就整装待发,信报们已经提前动身,快马加鞭,直奔城西。 人人表情凝重,行匆匆。 里坊深处有哭声传来,处处一片藉。 天快亮了,鹅大雪洋洋洒洒飘下。 九宁知道现在不是任的时候,也明白自己跑不了,确认多弟没被落下,问:“我叔叔……我是说雪庭在哪儿?”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他。” 周嘉行抖开一件新斗篷,罩在九宁肩上,“还有城外的炎延,也让他们撤走了。” 九宁拢紧斗篷,看他一眼。 神情复杂。 心情也很复杂。 还是好想狠狠蹬他一脚。 心里正琢磨着,眼前一花,然后背后贴上来一道温热的、坚实的……膛。 九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扭头。 背后的周嘉行俯身,下巴擦过她的额头,短硬的胡茬蹭得她又又疼。 他揽紧她,让她坐稳,低沉的声音在她耳畔回旋:“我和你共乘一骑,别动其他心思。” 鞭子甩下,白马迈开四蹄,在雪中狂奔起来。 九宁:! 出城的路上很不顺利,接连几次被拦截下来查问身份。 怀朗很不耐烦,见亮出牌后还有兵卒悍不畏死地冲上来拦他们,不由疑惑:“这是怎么了?” 周嘉行道:“皇帝出城了。” 大臣们找不到皇帝,六神无主,负责巡查的将官只能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拦下所有出城的贵人,一个个盘问。 怀朗心中暗暗嘲笑皇帝,契丹确实大军境,可他们还没打过来呢!这皇帝跑得也太快了。 一路遇到不少麻烦,好在周嘉行事先派人打点过,两个时辰后,他们顺利出城。 城外人头攒动,小儿啼哭,妇人抹泪,牛车、马车挤驿道,一副世景象。 周嘉行勒马山坡处,眺望远方。 “你看。” 他指了一个方向。 一路一言不发、被迫和他共乘一骑的九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