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书已经三十多岁了,比席景鹤大上几岁,叫声师兄也不为过。 这理清楚了辈分关系,互相之间自然更加 稔。 唐书突然一拍脑门:“哎,对了,我忘了。” “怎么?” “楼上没包间了,最后一间刚刚被人打电话预订了,怎么办?”唐书有些懊恼,自己实在是太怠慢朋友了。 祁静然问他:“怎么,你平时就没有给你自己单独留个包间什么的?” 唐书横他一眼:“我们这小本生意,你以为我是你吗?大资本家!” 席景鹤看了看四周:“就坐一楼吧,等会儿晞晞过来,也方便些。” 祁静然自是没有太多要求的,席景鹤说好,他自然没意见。 其实一楼大厅环境也很好。 这是一间单纯的茶楼,自然少了其他店面中的喧闹。愿意花这么多钱来茶楼只喝茶的,很多都是有涵养文化的上了年纪的人,无论是说话还是做其他事,都刻意放轻了自己的声音,所以就算是一楼大厅,也显得很幽静。 而且,茶座与茶座之间,还用草席花草隔开,巧妙地形成了一个安静又开放的环境。 唐书领着两人在角落一个位置坐下,他立马抬手招呼来了店员,让他把自己珍藏的松萝茶拿出来。 “唐书,你这可是下血本了!”祁静然有些惊喜。 松萝茶,虽然没有十大名茶的名气那么大,但也是别有风味。 而且,祁静然知道,唐书这里的松萝茶,绝对不是市面上的那些普通松萝茶,而是来自于松萝山上的几棵百年茶树,由山寺中高僧亲手炒制的茶叶,也是松萝中的极品,馥郁香浓,完全不逊于那些顶尖名茶。 唐书虽然心疼自己珍藏的茶叶,但是在对待朋友方面,还是一向大方的。 “对了,你们还在等人吗?”唐书顺口问了一句。 “嗯,我 子。”席景鹤在说出 子两个字的时候,眼神不自觉便柔和了下来。 唐书看到席景鹤这样子,就肯定地说:“你们夫 肯定很幸福。” 这种温柔的眼神,是绝对作不了伪的。 席景鹤笑而不语。 这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子娇斥的声音—— “不是让你小心点儿吗?” 立马有细细小小的女声随之响起:“抱歉,少……小姐。” 那女子哼了一声,跺跺脚,踩了进来,看了周围一圈儿,不 嘟哝:“这什么地方啊。” 虽然是嘟哝,可那不 的声音,却是整个一楼大厅也听见了。 唐书也听见了,作为茶楼主人,自然有些不 。 可来者是客,他总不能上去把客人给赶出去吧。 便只能笑笑,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而那边,那女子的嘲杂声还在持续,甚至搅 了整个茶楼的清净,不少人都有些不 了。 其实,若是撇开其他的不谈,这个女子绝对是惊 级别的美人,鹅蛋脸,远山眉,一双杏眸如掬着一捧澄澈湖水,极有灵气,红 不点而朱,微微上翘,若是不说话,便是那种,让人看一眼,便会忍不住心生好 。 可此时,她眼中的傲慢之气,却生生破坏了原本的灵气。 年轻人若还是会被她的美丽所慑服,但是坐在这茶楼中的,多半都是已有阅历和丰富人生经验的人,哪里会被表面上的那点美丽所 惑,只看到这女子行为下的倨傲,自然生出了不 。 可这女子似乎并非察觉,仍然在斥责身边的两个人。 身边两个,看起来明显像是她的跟班。 唐书看了,忍不住 低声音说:“那两个清秀小美女,看上去也不错啊,怎么就跟在这么一个傲慢女孩身边,还叫着‘小姐’,难道是什么贴身侍女?啧啧,现在这个年代,原来还有这种事情啊!” 祁静然笑骂他:“不正经!你关注的只有那两个清秀美女吧!” “哼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唐书得瑟地说着,恨不得找一把扇子过来,摇晃摇晃,装装公子风 了。 谁知道,他们这边,声音 得极低说话间,却仍然飘进了那女子耳中。 她刷的看了过来,眉 一竖,盛气凌人的模样虽然另有明媚夺目的美丽,可在这三个男人看来,却是无端生厌。 唐书虽然嘴上说得风 ,但实际上并不是什么轻易会被美 俘获去的人,而且这女子从一踏进他的茶楼,就表示出如此明晃晃的不 ,他心里自然不 ,再好的美人,在他看来也是一尊泥像! 祁静然就不说了,如今已是个洒 的 子,对元晞的一段恋情已经是伤筋动骨,看他的样子是没有打算再有第二个目标,一个人也是逍遥自在,这般庸俗之物,当然沾不得他眼。 席景鹤……呵呵,这女子站在他旁边,就纯属自取其辱。 ——月清绮明显被席景鹤的长相给晃花了眼,原本是冲过来兴师问罪的,可一时之间竟然被那坐于桌后,却宛若身置雪山高岭的男子,给震得头晕脑 ,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缓了缓,她的语气软了些,没有一开始预备的盛气凌人。 “你!不要以为你说的话我听不到!”她瞪着唐书,眼神是明显的睥睨,就跟看蝼蚁似的,那种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高傲,并不作伪。 也很让唐书讨厌。 唐书笑呵呵说:“小姐,我还不知道,原来在公共场合,我们连基本的言论自由都没有啊!” 月清绮冷笑:“你在本……小姐面前说,就不行!你最好管好你的嘴,不要 说话,不然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唐书笑了笑,没说话。 他并不想和这样的中二公主病说话。 而且这里到底是他自己的店,出了什么事情,就麻烦了,做商人,多少要点圆滑。 月清绮却不依不饶:“你听清楚了没有!”非要唐书给个定论似的。 席景鹤骤然抬头,眯起眼睛,冷冷地看向月清绮。 那眼底强大威 ,让月清绮竟然不由得倒退两步,更是呼 一滞, 了分寸。 “你!”月清绮咬牙切齿,看向席景鹤的目光也隐隐仇恨起来。 “离远点。”席景鹤在别的女人面前永远是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现在更是如此。 月清绮心里隐约有些畏惧,退出两步,又忽然收敛了情绪。 她本穿着一身白裙,复古汉服设计,让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温雅的古典美人。前提,当然还是在不说话的时候。 现在没有了骄纵之意,她的美丽也如钻石的光华般毫不保留地展现。 “我懒得跟你们这些俗人多说。”月清绮抬了抬下巴,掉头就走。 可走出几步,月清绮就看到那大厅中间摆着的古琴。 她心念一动,忽然上前,摸了摸这把古琴。 “琴还不错,勉强入眼。”她不屑说着,身子一转,却在琴后坐了下来。 而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那两个清秀女子,知道自家小姐要做什么,立马掉头去准备东西。 一个女子要了盆水,给月清绮净手。 另一女子则是从随身包中掏出一个香炉,又拿出一 线香点上。 有识货地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顿时惊讶。 “沉香?” 谁把昂贵如黄金的沉香,给当成普通香来点了? 许多人看月清绮的目光顿时不一样了。 之前她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子,但现在,她的做派,还有她随手拿出来的东西,展 了她身后庞大背景冰山一角的峥嵘,自然让人容易改观。 月清绮当然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了,轻哼了一声,一双白净如玉的手,轻轻落在古琴上面。 她轻轻拨 琴弦。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只有没有。 仅仅是短短的一段试音旋律,就顿时惊 了在座众人。 大家对这个骄纵小姑娘,越发刮目相看。 短短旋律中展现出来的纯 技巧,竟然比之小有名气的唐书,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唐书一听,神情同样凝重了:“看来,是个不简单的。” 祁静然默默点点头。 只有席景鹤,没有任何表情变化,隔着窗子,眺望远方。 月清绮高傲地扫了一圈儿,手下却未耽搁, 畅的音符顿时如水般泻了出来,温柔地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上一秒还在各做各事的在场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欣赏起这美妙的隐约,如痴如醉。 “余音绕梁,六马仰秣啊!”一位老者摇头晃脑地称赞道。 月清绮的耳朵,准确地将这些人的称赞评价尽收下来。 她挑衅般的往席景鹤所在那桌看了看。 她居然能够一心两用,一边弹琴,一边却在心里幻想,等会儿自己一曲弹完,轻描淡写起身上楼而去的高傲背影! 哼,让你忽视我! 这时,突然—— “铮!” 一极为清脆的声音,如锋锐利刃,一把将月清绮的琴律切割开来,霎时间打 了月清绮的节奏,让本来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月清绮,一下子 了套。 一个音符错了,接下来,便是连环反应般的一系列错误。 月清绮一时不察,用力过猛,竟然一指勾破了琴弦! “嘶。”她低呼了一声,摸着自己红肿的手指,腾地站起,朝席景鹤所在的方向怒目而视。 席景鹤淡然收回手。 方才,也是他,一敲瓷碟,发出清脆明亮的铮 ,也打 了月清绮的琴声。 方才称赞月清绮“余音绕梁,六马仰秣”的那个老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琴声虽妙,但比之这一声脆响的奥妙,恐怕要稍逊一筹啊!”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