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过完,大雪尚未停,空气中依旧飘着纷纷扬扬的雪花,凛冽的寒风打得脸上一片生疼。 这 清晨,时辰尚早,街上人烟稀少,四下只见雾茫茫的一片。 忽然,街道尽头走来一人,一身朴素的褐 短打,面容却是俊朗,周身有着与穿着不符的清贵之气。 他走得很快,到了一处停下,拉着匆匆而过的行人问了几句,很快又顶着风雪继续往前走去。 走了一会,他拐入一条巷子里,在一处气派的府邸前停下。 抬头,见府邸上方悬挂着的牌匾上,书“宁平长帝姬府”几个鎏金大字。 那人定定看了一眼,似下定决心,走上台阶,拿起府门上的门环,“咚咚咚”扣起门来。 * 此时的 里,早朝已进入尾声。 沈初寒扫一眼下方众臣,沉声道,“诸位 卿可还有事要奏?” 底下大臣互相对视一眼,无人说话。 沈初寒看一眼身旁的小福子,哦不,如今该是李公公了才是。李公公会意,刚要宣布退朝,殿外却出现一名內侍的身影。 “报——” 沈初寒看一眼李福,点点头。 李福高声道,“宣——” 內侍进了内殿,在下首跪下。 “什么事?”沈初寒扫他一眼,沉沉发问。 “启禀皇上,宁平长帝姬府派人传来消息,说是……说是长驸马回来了!”內侍磕磕巴巴回话,显然对这个消息很震惊。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 在朝中稍有一点资历的大臣,都知道宁平长帝姬的驸马是谁。 说起来,宁平长帝姬虽年纪不大,但她头一二十年的人生,可算得上是跌宕起伏。 当初宁平长帝姬生母为了争宠,谎报宁平长帝姬 别,将她当皇子养到了十七岁。直到后来宁平长帝姬突然怀孕,这件事才被人发觉。 而她腹中孩子的父亲,正是前聿国五皇子宋瑄。 据说,是夺剑大会时,宁平长帝姬在无垠陵中被人算计,与宋瑄有了肌肤之亲。可要不怎么说宁平长帝姬命途多舛呢?她两个月后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可宋瑄却已经死在了无垠陵里。 身份暴 ,又是未婚先孕,先昭帝怒不可遏,原本想将宁平长帝姬直接处死,可好在这时,舞 帝姬出了面。 舞 帝姬与五皇子宋瑄虽非一母所出,但听说自小亲厚。五皇子已死,舞 帝姬自不愿其唯一的骨 有难,遂说服了先聿帝,以王妃之礼聘娶了宁平长帝姬。 宁平长帝姬到了聿国,成功生下了一个儿子。 本以为事情到这便告一段落了,可偏生这时聿国又发生了内 。聿帝驾崩,太子宋琰继位。当初先聿帝还在世时,其实为着储君之位曾动摇过,五皇子宋瑄亦是热门人选。 如今宋琰登基,宋瑄留下的遗腹子自是处境堪忧。好在这时,当时的沈相已恢复昭国皇子的身份,并被册封寒王。 于是,在寒王的帮助下,舞 帝姬竟又命人偷偷将宁平长帝姬及其子护送回了昭国,宁平长帝姬这才得以活到现在,并在寒帝登基后,被封为宁平长帝姬,一直低调度 至今。 世人皆传宁平长帝姬与前聿国五皇子 情甚笃,就算如今仍是芳龄韶华,也并没有改嫁的打算,只安心抚养着他们的儿子。 可这会子这小內侍却说,长驸马回来了? 如果他们没有想岔的话,这长驸马爷,应该就是聿国五皇子才是,可五皇子分明已经死在当 的夺剑大会中了啊,怎会突然又活过来了? 众臣百思不得其解,一时间,议论声渐大。 沈初寒眉头一皱,示意大家安静,又看向底下的內侍,“怎么回事?” “回皇上的话,奴才也不知。来传话的人说,宁平长帝姬会亲自进 向皇上解释清楚。” 众人抬头看着沈初寒,见他眉眼微沉,点点头,“你先下去吧。” 又看向众人,“既然众 卿再无事启奏,便退朝吧。” 李福忙高声唱道,“退——朝——” 沈初寒起身,再不看底下众人狐疑的脸 ,很快离开。 回了华清 ,宋清 在等着他,见他进了殿,遂 上前,一面 下他的朝服,一面问道,“怎么样?”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走。” “这么说,嫂嫂很快就要进 了?”得了沈初寒的准信,宋清 心思微定。 沈初寒点头,让她不用担心。 果不其然。 半个时辰后,就听到殿外 女来报,说宁平长帝姬求见。 “请她进来。”沈初寒与宋清 端坐上首,沉声吩咐。 女应声退下,很快,便领着君熙进来了。 “见过皇兄,见过皇嫂。” 为着今次这场戏,沈初寒与宋清 特意留了不少內侍 女在殿中伺候,君熙心中明了,故而一切皆依礼行事。 “皇妹起来吧。”沈初寒道,又示意人赐座。 君熙落了座,像抑制不住 动之情似的,急急开口,“皇兄,我这边早上叫人传的话,你收到了吧?” 沈初寒点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宋瑄他不是已经……” 听到这里,君熙眼中恰到好处地浮上些许水光,哽咽着开口,“我原本也这么以为……可是今天早上,府外突然有人敲门,开门的守卫一瞧,是个不认识的陌生男子,那男子自称是宋瑄,说要见我。守卫原本不信,可架不住那男子说得有鼻子有眼,为以防万一,还是去通报了我。” 顿了顿,调整了情绪,又接着往下说,“我听到来报也愣住了,但心里还是存着侥幸,便去到了府门口,没想打……没想到……竟当真是宋瑄!” 说着,眼泪已是簌簌往下掉。 宋清 假意目瞪口呆,也跟着怔怔开口,“可是五皇兄当初不是已经在无垠陵中……又怎么会在三年之后突然出现呢?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熙掏出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我欣喜若狂,忙带着他入府,一番问询下来,才知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初我和宋瑄要出无垠陵之际,陵寝突然开始坍塌,宋瑄托着我出了墓,自己却被掉落的房梁砸中,重新跌回了墓中。我 去寻,地道出口却已被堵得严严实实, 本就下不去了。” 宋清 点头, 下眼底的泪,适时接口,“我也记得。当时我和阿殊出来后,迟迟不见你和五皇兄,便返回去寻,一眼就看到你在出口处疯了似地刨土,眼见着大殿都要塌了,只得把你先死命拉了出来。” 君熙也跟着点头,深 一口气,“那之后,无垠陵彻底坍塌,可宋瑄的尸体却找不到了。” 当初宋瑄是被救出来后咽的气,可当初那些在场的人,如今都已死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些没死的,有玄影出马,必也命不久矣。 就算之后消息传出去有人想去查证,也 本查不到什么。 “难道……五皇兄当时没死?”做戏做全套,宋清 接着又问。 君熙点头,“宋瑄说,他当时好不容易从废墟中逃出,因为被房梁砸中了脑袋,所以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后来 糊糊晃悠到了城郊,在郊外的一个村子里生活了下来。直到前段时间,他修理屋顶时不小心跌落下来,撞到了头,没想到反倒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这不,一打听清楚我住的地方,就立马赶了过来。” 这段说辞,自然是几人商量好的,所有证据都已经提前打点好。至于聿国那边,当初宋瑄葬于皇陵时本就只是衣冠冢,再加上如今聿国已然覆灭,当年之事, 本无从查证。 殿中伺候的 女內侍闻之,纷纷面 惊诧之 ,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段“曲折”,若真是这样,宁平长帝姬倒也算得上苦尽甘来了。 将周围人的神 尽收眼底,宋清 也 出万分惊喜之 ,眼角又 润起来,“竟是如此?!我……我这就跟你去见五皇兄!”说着,急急起身。 宋清 与宋瑄 情甚笃之事,众人皆知,大家瞧在眼里,倒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愈发唏嘘起来。 于是,宋清 便揣着一副欣喜若狂的神 ,同沈初寒打了招呼,急急跟着君熙出了 。 后来去了长帝姬府的事如何,大家就不得而知了,但戏做到这里,其实也就足够了。 就在聿国五皇子宋瑄突然归来的消息甚嚣尘上的时候, 里传来了消息。 宋瑄突然“复活”之事已调查清楚,当 宋瑄被埋在无垠陵中,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但其实他只是被横梁砸中失去记忆,如今记忆既已找回,聿国,他是回不去了。 沈初寒很快下旨恢复其长驸马的身份,搬入长帝姬府与君熙同住。 原本宋清 还想替两人补办一个婚礼的,但君熙道最近边关战事频繁,凉国使团又很快到临都了,这种情况下,她不想宋清 还为她和宋瑄的事分心。 见她执意,心知她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宋清 便不好再坚持。毕竟她说的对,凉国使团不 入京,听说正是由苏饶假扮的姚肃带领,苏饶这人,行事诡谲,她需要打起十二分的 神来应付。 但不管如何,宋瑄的身份总算是名正言顺定了下来。 这 ,宋清 得了空,便让 月沉星带上忧忧和阿临,与她一道往长帝姬府去看君熙和宋瑄。 上次她和君熙一起出 ,在长帝姬府待了许久,总算把这几年的事都跟宋瑄讲清楚了。今 ,是特意带上忧忧和阿临去给宋瑄看的,也好让他高兴高兴。 到了长帝姬府,一下车,便瞧见君熙和宋瑄在门口等着,宋瑄手里还牵着一脸乖巧的阿念。 “阿念哥哥!”见到 悉的玩伴,忧忧高兴得不得了,飞快跑了过去。 “ 儿!”宋瑄也 喜地朝宋清 打招呼。 调养了几 ,他的气 好了不少,越发显出几分芝兰玉树来,同君熙站在一起,活 一对登对不已的璧人。 宋清 笑着上前,同两人打了招呼,又叫忧忧过来给他们行礼。 忧忧这才注意到君熙身边站着的宋瑄,好奇地抬头打量着他。 “忧忧,这位是阿念的父亲,快叫姑父。”宋清 微笑着哄道。 如今聿国早已覆灭,他们又是在昭国,所以辈分上便按照君熙宋瑄这边来叫了。只有私底下的时候,宋清 才会叫君熙嫂嫂。 忧忧歪头一笑,甜甜开口唤一声,“姑父。” 宋瑄喜 得不得了,连连应了。 “姑父,为什么我之前一直都没见过你呢?你怎么不跟阿念和姑母住在一起呢?”忧忧看着他,眨了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接着开口问道。 ☆、第536章 不解风情 听到这话,宋瑄神情一怔,君熙忙接过话头,“忧忧,你姑父先前一直在外,最近才回来呢。” 忧忧“哦”一声,好奇地眨了眨眼,似还要再问,宋清 忙道,“忧忧,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阿念哥哥吗?我们先进府吧,你跟阿念哥哥好好玩玩。” 忧忧毕竟小孩心 ,一听这话,方才的疑惑便抛之脑后了,兴高采烈地点点头,拉着阿念的手进了长帝姬府。 宋清 松一口气。 忧忧如今虽然还不到三岁,但聪明伶俐古灵 怪得很,很多事情 就糊 不过她,带她的 母和 女 本制不住,时常头疼不已。 她看着忧忧的背影,无奈笑笑,忧忧这 子,也不知随了谁的。相比之下,阿临倒是好带许多,成 吃了睡睡了吃,这不,方才在马车上晃晃悠悠的,这会子又睡着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