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真的有超凡的运气,在白邺城,他竟然看到了一个与小学徒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后面的故事,陆行舟却没有讲完,石饮羽饶有兴趣地问:“世间真能有两个人几乎一模一样?” “我觉得不可能,那不科学。”陆行舟道,“所以那应该就是小学徒本人吧,只是不知道他怎么活下来的。” 石饮羽:“风极反没讲?” 陆行舟摇头。 石饮羽又问:“那后来呢?” 陆行舟还是摇头,咬牙切齿地说:“那个混蛋一贯任 ,连讲个故事都烂尾,还毫无愧疚之心。他跟我讲,小混混找到了他的小学徒,互诉衷肠,发现两人都深 着对方,于是买下白邺城最豪华的府邸,风风光光地成亲,两人琴瑟和谐,白头到老,剧终,he。” 石饮羽不 :“这特么也太敷衍了吧,怎么突然就深 了?简直ooc啊,负分差评!” “噗……”一个轻柔的笑声在旁边响起,顾曲倚靠着墙壁,含笑说道:“二位难道没听说过‘缺什么秀什么’的道理?” 陆行舟:“哦?” “嘴上越是琴瑟和谐,背地里越是各怀鬼胎,”顾曲道,“这个故事之所以前后不一、头重脚轻,恐怕是因为只有之前那一段算得上甜 美好,重逢之后,已经全是肮脏龌龊。” “肮脏龌龊?”石饮羽摸着下巴,嘀咕,“听起来有点 秽的意思……” 顾曲笑眯眯:“陆组长?” 听到他的笑声,陆行舟用尾巴尖轻轻 了石饮羽一下,石饮羽立马闭嘴老实了。 顾曲缓缓地说:“小混混是出了名的运气好,而小学徒的运气其实也不差,当年黑心老板只是劫了他随身的财物,把他扔在荒野之中自生自灭,大概也是不愿担个杀人的罪名吧,偏生小学徒运气好,快要葬身野兽腹中的时候竟遇到一个商队,商队的东家是白邺城有名的大商人,见小学徒识几个字,便将他带在身边,还将独生女儿嫁给他。” 陆行舟吃了一惊:“你结过婚?” 顾曲浅浅地笑了两声:“陆组长不也结过婚,有什么值得惊奇的?” “那不一样。”陆行舟道,“我结婚是因为和某人的 情到了可以结婚的火候,你当真喜 东家的女儿?” “她叫阿琴,是不是很好听?” 陆行舟顿了一下,喃喃道:“我以为你真心喜 过风极反。” “真心……当然做不得假的。”顾曲轻声说。 “那你还……” “他害死了阿琴。” 陆行舟吃了一惊,一惊之后,却又觉得这很像是风极反会做的事情,他向来恣意妄为,看上什么就去抢,看谁不顺眼就设计杀,那个阿琴姑娘和顾曲结婚,这就是她非死不可的罪过了。 想起枉死的姑娘,顾曲仿佛梦呓一般低声呢喃:“明明他本来也喜 阿琴的……” 陆行舟:“什么?” 顾曲:“我们在白邺城相遇,那时,他是被视为救世主的降魔师,而我,只是一家商行的小掌柜而已,东家把阿琴托付给我,等阿琴及笄,我们便要成亲,可惜……一切都被他搞砸了……风极反……这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陆行舟:“他做了什么?” “他引 了阿琴。”顾曲声音里的笑意已经悄然消失,声线空 而又淡漠,“他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只对阿琴笑了几下,送她几张平安符,阿琴就被 住了。” 陆行舟点头,心想风极反确实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当然,还是石饮羽更俊朗一些。 顾曲喃喃地说:“阿琴得了相思病,甚至想和风极反私奔,风极反却说私奔这样的行为名不正言不顺,并且阿琴是有与我的婚约在身的,所以阿琴公开宣布悔婚。” “阿琴如愿嫁给了风极反?”陆行舟问,“不,不可能,以风极反的 格,他绝不会喜 一个轻易得到的女人。” 顾曲闻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声音短促,好像很不屑,又好像是自嘲:“他喜 的,是一点一点将所 之人囚 起来,把他变成 情上的孤岛,切断他身边一切关联,让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然后慢慢享用。” 陆行舟微微皱起眉头。 顾曲有些颓然地讲:“时间改变了一切,小学徒记忆里那个笑起来桀骜不驯的小混混已经死在长年累月的降魔过程中了,屠龙的英雄,最终变成了巨龙,甚至比巨龙更残忍。” 陆行舟:“他那个时候还没有入魔。” “但他已经完全是个恶魔,”顾曲道,“阿琴悔婚之后,风极反拒绝了她。” 第200章 “他故意的?” “是的, 一个姑娘, 毁弃婚约,琵琶别抱, 本来就冒了世俗之大不韪, 却在自断后路之后, 受到了来自心上人的一记背刺。” 石饮羽对别人的 恨情仇向来都不 兴趣,听着顾曲轻柔的声音, 简直无聊得要睡过去, 嘲讽地哼哼了一声:“如果我没 错,那个阿琴是你未婚 吧, 她抛弃你, 你就不生气?” “我只希望她幸福, ”顾曲笑着说,“如果她抛弃我之后,改嫁的是一个真心待她的男人,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可惜, 风极反绝不是那个男人, 他引 阿琴毁弃婚约, 又恶劣地拒绝她,令她名节尽毁。 陆行舟叹气:“风极反这是存心 死阿琴,后来呢?” “后来阿琴恨极了我。” “恨你?”陆行舟一怔,“她不该恨风极反吗?” 顾曲笑道:“陆组长你对女人一点都不了解,她们从来不会恨自己的心上人,只会恨那些让她们的心上人犯了错的狐狸 。” 陆行舟:“啧……” 顾曲:“这就是风极反想要的结果, 他要让我身边最亲近的人,都主动离我而去,甚至……攻击我。” “阿琴是修行之人?”陆行舟在黑暗中打量顾曲枯瘦的身体,据他所知,顾曲毫无法力,是个彻头彻尾的普通人,可即便如此,对付阿琴一个弱女子,应该也没什么问题,除非阿琴有法力。 顾曲:“她和恶魔做了 易。” 陆行舟了然,那个时代与现在不同,当时恶魔横行,经常有走投无路的人将自己献给恶魔,换取恶魔的力量来报仇。 “哪个恶魔这么无聊?”石饮羽懒洋洋地问,“那阿琴不过就是个小姑娘,有什么能与恶魔做 易的价值?” 顾曲:“这应该还是风极反捣的鬼,阿琴攻击我,他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手救我,还指出阿琴手上的魔印。与恶魔做 易,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是重罪,阿琴绝望自杀了。” “真是愚蠢。”石饮羽不屑地嗤了一声。 陆行舟拍了他一下,低声道:“哀莫大于心死,自杀对她来说,或许是解 。” “我不是说阿琴愚蠢,我说的是风极反,”石饮羽道,“阿琴一死,他和顾老板之间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他不在乎。”顾曲淡淡地笑着说。 外面的天际已悄然泛出鱼肚白,三个人都没有了睡意,便离开山 ,去海滩边研究一下怎么离开。 石饮羽背起顾曲。 陆行舟立在旁边,摸着下巴,似笑非笑地问:“顾老板多重?” “大概60kg?反正比你轻多了。”石饮羽随口道。 陆行舟啧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石饮羽看着他蜿蜒而行的背影,突然福至心灵:“你吃醋了?” 陆行舟:“瞎咧咧什么?” 石饮羽立刻将顾曲放下,追上去拉住陆行舟的手,笑问:“你是不是不喜 我背别人?” 陆行舟没好气地说:“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不背,那就得我来背,有什么好吃醋的?” 石饮羽:“那还是我背吧,反正我是不喜 你背别人。” “……”顾曲莫名其妙地坐在地上,觉得自己是不是自力更生爬过去比较好? “你不喜 又能怎样?”陆行舟冷笑,“我们是要渡海的,你难道还能背着他游泳吗?还不是要靠我。” 石饮羽想起乘坐在大蛇尾上的幸福 ,断不能允许另一个人来享受,正 道:“我砍树做个筏子。” “你做个锤子。” “……” 最后不论筏子还是锤子都没有做,因为当他们来到海边的时候,远远便看到一个人影坐在银白 的海滩上,在饶有兴趣地堆沙子。 石饮羽 觉背上的人身体僵了一瞬,接着松弛下来,好像一直期待的事情终于落实了一般。 他们走过去,在离那个人影不过数米的地方停住,陆行舟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别这么呛,行舟,”风极反轻笑着说,“好不容易才活着见面的。” 陆行舟:“但我看你很想死。” 风极反:“并不想,我现在是魔物,一死就什么都没了……跟你的小老公一样。” 石饮羽觉得这人的讨厌之中隐藏着一点可 。 风极反始终没有看顾曲一眼,一直低着头对付他手底的沙子,他用 沙堆了一个古朴的村落,有山川,有河 ,有茅屋,有农田…… 巧得简直像一张3d地图。 石饮羽:“那是你的故乡?” 一阵 水滚来,“村落”顷刻间化为乌有。 风极反咋舌,却也无可奈何,在浅浅的水汪中洗着手上的沙子,回答道:“这是昆仑虚,行舟没跟你讲过?” “昆仑虚?”石饮羽知道那是古籍中记载的神域,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到过,于是现在有一些专家便提出“神界虚无说”,认为那些什么神、灵、佛等等都是古人对自然界一些暂时解释不了的事情的臆想。 风极反正 道:“我真的成过神,你不信么?” 石饮羽第一次跟这个前辈 谈,隐隐有些明白陆行舟随口跑火车的 病哪来的了。 陆行舟不耐烦地甩着蛇尾:“别瞎咧咧,信不信我现在就诛杀你?” “欺师灭祖的熊玩意儿!”风极反骂了一句,目光落在他的蛇尾上,“你 收了新魔主的力量?” 石饮羽没想到他一个照面就已经猜了出来,眼眸微沉,暗中审度他这话的意思,毕竟新魔主诞生的时候,太华已经用笛声将其退回,是风极反又将他给催了出来。 他催动魔主诞生是想做什么? 无非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直接 收其力量,成为新任魔主。 陆行舟显然也想到了风极反的意思,笑了起来,伸出手去,一把那落迦火在掌心燃烧,明明是燃烧罪恶的火焰,此时却已经与恶魔之力融合,在红 的火焰中间,升腾着黑 的焰心。 “好,很好。”风极反笑着点头,“没想到我费了那么大的事,最后全便宜了你,倒是肥水不 外人田。” 陆行舟:“你既已看到我的力量,还不束手就擒?” 风极反:“你说什么梦话?”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