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耗尽了力气的黎朔靠着墙坐下了,他看着自己的手,不知何时擦破了,还沾染着一些油漆,脏污不堪,他又看了看这个被他毁得一塌糊涂的套房,越看,眼前越是模糊。 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把自己 得如此 狈…… 黎朔闭上了眼睛,有什么 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滑了下去,他用后脑勺用力磕着墙,一下、一下,他渴望这份疼痛能够转移心脏处的剧痛,结果于事无补。 太难看了,真是太难看了。 他现在的样子,就是他这辈子最不愿意变成的样子。 他晃悠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箱子离开房间。 他在酒店前台留下一张空白支票,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锦辛回到酒店时,已经很晚了。 他并没有指望黎朔还在酒店,但回到客房,看着空 的房间,他还是 到分外地失落。 他索 也收拾了行李,想换一个房间,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的话,难免会胡思 想。 收拾完毕,他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本书。 那是昨晚黎朔抱着他给他念的,为了营造气氛,还时不时在他耳边突然叫一下,他怎么会被这种东西吓到,不过是为了逗逗黎朔罢了。 他捡起了书,沉默地看着那惊悚血腥的封面,书还有明显翻折的痕迹,他甚至能想象黎朔修长的手指夹着书页的样子,优雅又 。他拿着书转身走向自己的箱子,可却又顿在了半路,最后,他又转过身,把书丢回了垃圾桶。 一本无聊的书,留着做什么呢。 他提上箱子,离开了房间。 电梯门一开,里面站着六七个清洁工,手里都拿着全副的装备,几乎把电梯挤 了,赵锦辛皱了皱眉,还是走了进去,进去才发现电梯是上楼的,可门已经关上了。 “我觉得是 神不正常。”一个大妈说道。 “可是听小丽说他长得很帅很帅的,言行举止也没问题,又很有钱。” 赵锦辛僵住了。 “就是这种人才可能变态啊,电视上都这样演,要不然干嘛把房间布置成那样又砸掉,还泼了一屋子的油漆,吓死了。” “你们太能想象了,肯定是失恋了啊,那一看就是要给女朋友庆祝生 的,哎哟,太糟蹋东西了。” 赵锦辛握紧了行李箱,眼看着电梯的数字跳到了顶楼,他跟着那群清洁工一起走了出去。 走廊尽头的门大开着,他一眼就看到了墙上被泼洒的油漆,在那一片 藉的墙上还有着装点的花瓣,依稀可以辨认出“happy birthday”和他的英文名。他心脏发紧,连呼 都跟着颤抖了起来,脚步不听使唤地一步步走向了套房。 套房里果真很吓人,不知道是怎样的盛怒,才能有这样的破坏力,让人心情格外地 抑。 “先生,我们要打扫房间,您不要在这里看热闹了。” “这是谁定的房间?”赵锦辛一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 “一个刚退房的客人,哎呀,赔了一大笔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赵锦辛的目光落在那一堆浸泡在油漆里的绵羊布偶上。 今天是他的生 ,他其实忙忘了,早上他妈给他打电话,他才想起来,他没想到黎朔知道…… 难怪他今天打扮得那么好看,还带了漂亮的领结…… 赵锦辛回想着黎朔的样子,嘴角扬了扬,可他又想起了黎朔眼中隐忍的痛苦和屈服,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放下箱子,穿梭在一片 藉之间,丝毫不在意那些油漆毁了他的鞋和 管。即便现在这里变成了垃圾场,他也能在脑海中大致还原它们漂漂亮亮的样子。 他看了看表,还没过12点,今天原本他有一个浪漫惊喜的生 ,还有一个温柔完美的情人。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蹲下身,拿起一只绵羊布偶。 那是所有布偶里最干净的一个,只被 溅到了一点点油漆渍,大部分的 发还又白又软,还有着憨态可掬的笑容。 赵锦辛把那只小绵羊按在了 口,沉重地低下了头。 脑海中回 着一个宠溺的声音,在说着“my sweet lamb”。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黎朔下了飞机,风尘仆仆地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就倒在 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他一觉睡了快24小时,可他还是觉得很乏,好像无论怎么休息都洗不去的那种乏,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想干,就躺在 上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铃响了起来。 那声音就像天外来音,好半天才传进他耳朵里,而从耳朵到大脑神经意识到那是门铃,又好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黎朔从 上爬了起来,晃 着去开了门。 温小辉手里提着两个大塑料袋,站在门口看着他,似乎松了口气的样子。 黎朔轻声道:“你回来了。” “打了你一天电话都关机,想吓死我啊。”温小辉不由分说地挤了进来。 黎朔自嘲地笑笑:“你担心什么,我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担心他想不开吧,太可笑了。 “就是担心你嘛,碰上那么恶心的事儿,谁能好了。”温小辉打开朔料袋,把吃的喝的一股脑地往外拿,“一看你就没吃饭,脸 太难看了。” 黎朔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个样子,我去洗洗脸。” 温小辉转过身,轻声道:“黎大哥,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见过我最 狈的样子,也没有笑话我,还帮了我那么多,如果你真的拿我当朋友,在我面前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好吗。” 黎朔怔怔地看着他,然后轻轻点了点头,他实在没有力气去装出潇洒的样子了,他连走路都觉得累。 温小辉抿 一笑:“我做饭难吃,就不毒害你了,我打包了很多吃的,味道都很好的,咱们一起吃。” 黎朔对着一桌子美食,却没有任何食 ,而且他也不觉得饿,真是奇怪。 温小辉把筷子 进他手里:“吃呀,要我喂你吗?” 黎朔夹起一块 , 进了嘴里,却尝不出味道,他不想让温小辉担心,也并无意饿死自己,因此勉强着吃了起来。 “这几天啊,你要是不想出门,我就给你送饭,顺便来陪陪你。” 黎朔抬头看着他:“你来陪我,洛羿会答应吗?” 闻言,温小辉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别扭,他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说:“哎呀,连哄带闹呗,反正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黎朔柔声道:“小辉,谢谢你,但是我真的没什么大事,休息几天就好了,不要为了我让你难做。” “没什么难做的,你不用在意。”温小辉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快吃这个,可好吃了,吃完看电影,我带了一堆喜剧。” 吃完饭,温小辉非拉着黎朔看电影,黎朔始终觉得脑子昏沉,什么剧情都看不进去,电影演了一半,温小辉就让他去睡觉了。 黎朔躺在 上,听着温小辉忙进忙出地给他收拾房间,心里很是 动。有个人在身边,闹哄哄的, 好的,可惜这个人不属于他,没有人属于他,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第53章 此后的几天,黎朔都没出门,温小辉每天都会来一两个小时,看着他把饭吃下去,才会放心地离开,平时咋咋呼呼的人,此时却格外地细心。 除了和母亲通电话时要强装出云淡风轻,黎朔大部分时间都有些颓废。他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幸好只有温小辉看到了他现在的样子。 这些天始终有种云里雾里的不真实 ,时而觉得那天听到的一切都是做梦,时而又觉得和赵锦辛的一切本身就是一场梦,因为现实不该如此戏剧化,也不该这样难看。无论如何,他难以接受自己会这么沉沦,他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洒 地挥别失败的过去, 情上却做不到,这种眼看着自己失控却又无可奈何、无力挽救的绝望才是最令他痛苦的。 这一回,给自己讲大道理都不管用了。 星期一早上,黎朔接到助理的电话,问他怎么还没到公司。 当时黎朔还没睡醒,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发懵。 助理顿了顿:“黎总,你不会还在睡觉吧?” 黎朔突然想起来,今天他要去恩南研究季度报表,早在他还羊城的时候,助理就提醒过他,可他现在脑子空得很,什么都不记得了。 黎朔 了 眼睛:“不好意思,我……喝多了。”他随便编了个拙劣的借口,他倒希望是自己喝多了,酒醒了,人也就醒了,不像现在这般,滴酒未沾,人醉的起不来。 “哇。”助理 慨道,“黎总,我跟了你四年,你可从来没耽误过工作,不会是失恋了吧?” 助理不过是一句随口的调侃,黎朔的心却绷紧了,就像被人当众扯下了遮羞布一般,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见黎朔不说话,助理意识到自己失言,忙道:“黎总,我开玩笑的,您身体不舒服就在家休息吧,我们研究完了给您汇报。” 黎朔知道自己吓着小助理了,他 格随和,跟下属的相处都像朋友,今天的反常——无论是忘了重要的公事,还是开不起玩笑,都确实足够身边的人惊讶。他用手背挡住了眼睛,疲倦地说:“嗯,发一份总结到我邮箱,有什么问题随时打电话。” “是。” 挂了电话,黎朔缓缓放下了手,拿起 头柜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窗帘。 随着窗帘往两边退开,刺目的 光散进了卧室,被那片金黄浸染的范围越来越大,直至洒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堪强光地眯起了眼睛,却又 觉到一阵久违的温暖。 如果 光真的能杀菌,最好能把他这一身颓丧给杀干净。他就那样躺在一片 光里,抱着一股可笑的虔诚。 直到 光烤得大脑有些发晕了,他才从 上爬了起来,晃悠着走进了卧室。 镜子里映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上眼皮浮肿,下眼睑一片青紫,短短几天,就瘦的能依稀看见颧骨,跟平 里 风得意的黎朔判若两人。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镜子,越看越是愤怒。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 成这幅德行…… 他用力 掉了身上的睡衣,光着身子走进了淋浴间,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水龙头,如今已是初秋时节,水温很凉,他被刺 得抖了抖,皮肤瞬间冒出了成片的 皮疙瘩,可同时又很痛快。 洗完澡,他对着镜子刮胡子,却不知是 神难以集中,还是眼睛干涩肿 ,一刀划破了皮肤,血瞬间就沿着下巴 了下来,他 出纸巾捂住破口,纸巾也很快就被血浸透了。 他气急败坏地扔了剃须刀,双手无力地支撑着盥洗台,久久无法抬起头来。 耳边莫名地再次响起赵锦辛那句轻佻地“还没玩儿够”。 还没玩儿够。 还没玩儿够。 当时赵锦辛是什么表情?嘲 的?得意的?邵群又是什么表情?鄙夷的?轻 的?他只知道当时站在门外的自己,脸好像下一秒就要燃烧起来。 他的修为还不够,他的心 还不够辽阔,以至于他到现在,还无法释怀。 他紧紧抓住大理石台,因为用力过猛,指骨都泛起青白。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 黎朔一 灵,抬起了头,他以为是温小辉来了,连忙蹭掉下巴上的血,套上浴袍去开门。 门打开的一瞬间,他僵住了。 出现在视线里的并不是每天大包小包提上一堆,带着 朗漂亮笑容的温小辉,而是面无表情的赵锦辛。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