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么能在短短几个小时里面,转换那么多种情绪?挨打的时候气成那样,骂人的时候那么凶,现在看着伤口,居然还能笑出来? 姜开口解了他的疑惑:“我这样看着特别像《梦幻西游》里面的一个角,是不是叫……神天兵?眼珠子大大的,贴着个创可贴。” 真是个远古的游戏啊…… 是他们小学四五年级开始行的吧? 孟璟书被她带着回想,片刻,摇头道:“不是神天兵。” 姜:“不是吗?那是谁?肯定有这个人的,我印象很深,他还会wink,”说着,她照着镜子眨了眨右眼,“就像这样。” 孟璟书有一会儿没说话,姜在镜子里跟他对视,催促他:“你没印象吗?觉经常会见到的啊……你快想想。” 又等了几秒,他才说:“是不是带着头盔的?站在天门口的?” 跟记忆重合了,姜猛点头:“对对对!就是他!” 孟璟书:“那就是天兵天将,npc。” 姜有点失落:“啊……我像的只是一个平庸的npc而已。” 孟璟书好笑道:“姜老师上学的时候也玩网游吗。” 姜骄傲:“那当然。” 她处理好脸上的伤口,要出洗手间,仄的空间,转身就跟门口的人面对面。 浴室里暖黄的灯光安静倾泻,时间也好似温柔停顿。 突如其来的静音半晌后,他低声问:“你不摘眼镜吗?” “……啊?”姜疑惑。 “就是……”他脑内搜索着信息,“那种可以让眼睛变大的隐形眼镜,叫……美瞳?” 之前就想问的。她的眼睛不算很大,但瞳仁大,又黑又亮。他最近时不时会梦到,她在夜里,在那些暧昧的时刻,双眼蒙着一层水汽在看他。总觉得能把人进去。 姜没好气道:“我没带美瞳!我眼珠子本来就这样的,前年做了手术,现在不戴眼镜了。” 她一把拨开孟璟书,从他和门的隙中挤出去,一瘸一拐挪到桌边坐下。 她是大学毕业了才去做的光手术。大四上学期就拉黑他了,之后不论有意无意,就一直没见过。 或许他从来就没看清过她的样子。 气氛顿时滑至冰点。 才过了十几分钟,天已经暗下来,屋里只有洗手间开着灯,姜默声坐在桌前,双手叠,被昏暗笼罩。 孟璟书几步踱过来,见她闷头生气的样子,不知不觉放轻了声音:“好像以前你说过光很可怕,所以我以为你不会做手术。” 啊…… 是这样吗? 姜缓缓道:“有吗?什么时候?” 孟璟书说:“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听到你跟几个女生讨论,很大声。” 好像有这么回事…… 那好吧。 转晴。 姜夸他:“记真不错。” “……” 在刚才之前,孟璟书从来不知道自己记得这些事。 他今天的疑问,解释,来得毫无缘由。 他无心回忆,但有人让他想起。 快到六点钟,天完全黑了,姜一指点开了客厅灯,如同拉开帷幕粉墨登场般,说:“晚饭时间到。” 孟璟书回过神,说:“吃什么?我出去买。” “不用了,今天自己做。”姜撑着手站起来,豪气道,“让哥哥请你吃顿饭。” “……”孟璟书漠然,“你说谁是哥哥。” 他记得她是小自己一年出生的。 姜:“嘻嘻。”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葛乔小天使砸了我人生第一个地雷~~~ 第十三章 孟璟书不赞成她下厨,理由是:“刚才谁哭着喊疼?现在还瞎动?” 姜强调:“没哭,ok?” 只是痛刺得出了点眼泪,但绝对没有出来。没有哭,她很坚强,这个很重要。 “只是扭了一下,又不是腿断了。而且做菜是用手,又不是用脚。”她几小步挪到厨房,其实只要走慢点,脚上并不会有什么觉, 孟璟书站她身后,低冷的声音评价道:“固执。” 姜白他一眼:“都是新鲜的菜,不吃要坏的,很浪费。”她迅速从冰箱里挑拣出几样食材,问他,“有忌口的吗?” 孟璟书摇头。 孟少爷完全没有身为客人的自觉,主人做饭的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好好坐着等,就抱着手靠在姜身后的墙,一幅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的模样。 洗洗切切,菜下油锅,香味四溢,姜手上没停过,看孟璟书闲得慌,还指使他。 “唉,把门开了散散味。” “水水水,给我水。不是喝的,是水龙头的水!” “把这些扔垃圾桶里。” “饭好了,你去把电关一下。” …… 孟少爷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虽然照做了,但浑身散发着不悦,斜眼看她。姜忙着看火调味,毫无察觉。 “……” 无互动不对峙。 算了。 菜快好时,姜觉得少了些许点缀,从冰箱里拿出一把葱,正准备洗了切末撒锅里。 转头见孟璟书扔了蛋壳,在洗手。 “哎呀。” 孟璟书动作一停,转头看向她:“怎么?” 姜把葱扔回冰箱里:“突然想起来,你不吃葱。” 孟璟书默然。 他饮食上颇为挑剔,从小没少因此训导他。老人家心软,每次也只是说他几句,最后还是由着他来。大学之后一个人在外,自己倒是收敛了不少。际应酬,不可能恣意,他已经很久没提起这个习惯。 其实现在可以吃。 但他不想说。 屋子里就一张多功能桌,两张椅子,吃饭工作娱乐全在那。姜在桌上铺上紫灰格子的桌布,饭菜全摆上,茄盒子、虾仁芙蓉蛋、蚝油生菜和两碗米饭,横着排开,两人坐下,正好占桌子的宽度。 孟璟书尝了一口,眼中一丝惊。转头,姜正托着脸等评价。 “好吃。”他诚实道。 说实话,他原先对姜的厨艺没抱什么期望。同一道菜,不同的人能做出千百种不同的味道,可她做的,恰恰好,就是他喜的。 姜得意哼哼:“那当然。” 二十分钟后,菜碟一扫而空,姜剩了小半碗饭,吃不下,给倒了。 孟璟书说:“这下不说浪费了?” 姜:“听不见听不见。” 孟璟书:“……” 姜无法忍受油腻餐具的存在,吃完饭立刻收拾碗筷去洗。 孟璟书想起,上次在他家里,她喝了牛,他把杯子放洗碗池里,想等第二天钟点工来了会收拾。隔天早上他先醒来,路过厨房,发现洗碗池已经空了,旁边,一套光洁如新的杯具正整整齐齐地倒扣着。 吃饭,人会懒怠下来,思绪飘忽,不想动。 孟璟书处理着手机里的信息,目光却总忍不住去注意那道纤瘦的身影。 利落地把厨房收拾干净,姜坐回椅子休息,打开电脑,选了档综艺,开始夜生活。两人没怎么说话,各做各的事,如同中学时代安静自习的同桌。 某个时刻,孟璟书被姜的笑声引,拉着椅子凑近了,姜分给他一只耳机。 他们融进夜的慵懒,享受闲暇,偶有笑语。 不知过了多久,播放器自动跳到新一期节目,播到某个节点,姜醒神。 她说:“不早了,你该走了。” 松懈被一打飞,重要需求被扼杀。 孟璟书倏地坐直,转头看她:“为什么要走?” 姜和他对视。他微微拧眉的时候,凛冽的气质真的很能吓唬人。 她着他质疑的目光,歪歪头:“不然呢?” 他一言不发,神情更冷酷了。 姜噗嗤笑出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