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林星夜不舍地收回目光,准备拎着剑离开归元宗。 宁隋看他师兄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师兄他还是被那个外族的皮相给欺骗了,他喜那种颜?但我也不差。】 宁隋幼时,易容阵法并未通时,他为避免引来多余的查探,便一直用的是自己真正的容貌。当时他一贫如洗,为了生计也得去找些事做,同时为躲避追杀者,只能做些短时间的活计,诸如去码头卸货,当天就能结账。 宁隋即使当时刻意让自己变得灰头土脸,也总有人说他生得气宇轩昂,不像要长期做活儿的。 宁隋只低了头,避开别人打量的视线,继续沉默地工作。 他不需要所谓的气宇轩昂,也不想因为外貌被人注意从而引来追杀者。等到宁隋的易容阵足够通无破绽时,他才改头换面,换了新的普通的脸。 宁隋从没那么庆幸过自己容貌不差,想必定能得师兄喜。 【师兄,以后他必定会知道,他喜的类型我都有。师兄现在被那个黄头发的蛊惑了,这不怪他,师兄本就是个单纯的剑修……而且他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已经十分有自制力。同时也说明那个黄头发不怎么被师兄重视。】 林星夜握着碧空剑,面上高冷一言不发,心中已经有些飘忽,宁隋之前还说那个剑宗宗主之子是金发,现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黄头发? 而且,他不过是站在原地,到宁隋口里都变成了有自制力! 林星夜想着宁隋在照心壁尽力帮助自己,努力忍着一剑给宁隋戳过去的冲动,玉白的手指捏着碧空剑剑柄,关节处都在泛白。 他发现刚才见到金的好心情,已经完全被宁隋那莫名其妙的风格给冲淡了。 林星夜还要去明月阁,和宁隋礼貌地说了句“别过”就要离开。 宁隋也不会拦他,他重林星夜,更知道林星夜是不夜城少君,他定然有很多不能被别人知道的事情要处理。 宁隋只要能保证,万里千里,他都知道师兄所在,保师兄无虞就够了。 林星夜白衣翩翩,足尖轻踏上碧空剑。碧空剑身如秋水,空气中都带着冷寒的味道。 宁隋垂眸,心跳加速,不敢再看。 【若可以,我真想成为师兄足下的剑,同他亲近接触,哪怕是鞋袜俱在,也不妨碍我们成为彼此的唯一。】 林星夜差点想从碧空剑上下来,剑修御剑是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宁隋就不能稍微正常些? 他气得想御剑离开,不远处却传来一句:“道友且慢!在下乃剑宗萧云涵,有事同道友相商。” 剑宗萧云涵身上是一股浓烈的金气,脚下的剑身上都刻了一抹金。 他的金发金眸看着像是外族人,其实不然,他是清秀文雅的长相,只是发眸有些不同。 林星夜顿住,他对剑宗两字的确有些触动,“何事?” 萧云涵御剑而来,林星夜的风度让他做不出在剑上同人商议事情的举动,便要走下剑身。 宁隋面沉沉,心里却不那么平静。 【师兄太单纯了,有人无缘无故叫他,明显居心叵测,师兄还暂时没有防范……】宁隋知道他师兄是条优秀美丽的雪龙,龙族都好金的发光之物……宁隋忍着醋意,更加紧张师兄。 既怕师兄摔了,又怕师兄被抢了,还怕师兄被骗走。 因此,在林星夜足尖点地时,宁隋紧张的心情快跳出来,瞬间扔了个阵盘在地上,地面结了个阵法:“师兄,小心地上。” 【这地那么硬,万一崴到师兄的脚怎么办……】宁隋心中全是这种担忧,但是面上冷峻少言,半点看不出内心的情绪。 林星夜:……他是真不知道那么平坦的地,为什么会崴着他? 他没理会阵法,从另一边下来。 萧云涵正巧也下了剑,见状温文笑道:“二位道友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目光在林星夜身上逗留片刻,从他冰寒的眼睛看到如云青丝,又见他如往常般淡漠…… 萧云涵笑着看了眼宁隋,又看向林星夜:“这位道友未免太小心了些,剑修身强体壮,哪有小心地上的道理。” 宁隋一瞬间就确定,来人不善。 他目光微深,丝毫不让:“我和师兄同门师兄弟之间相谈,道友隔得远,听得倒仔细。” 林星夜很少听到宁隋这么说话,但也不怎么惊讶。 他之前一直认为宁隋心机深重包藏祸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前世宁隋也是公认的名门正派、阵法宗师,但是上了战场,屠尽一方魔头。 他在归元宗做长老时,即使不问俗事也地位稳固,无人敢惹。 此刻宁隋说话不卑不亢,既不过分地盛气凌人,又带着地头蛇般对林星夜的稔,就差将林星夜圈一圈起来。 但是看他的样子,仍然一身正气,就连萧云涵都怀疑自己受到的敌意是否作假。 萧云涵微微一笑:“在下耳灵,多听了几句。我来此,是有事要找这位道友。” 他看向林星夜,金的眸子一亮:“道友用剑,我之前就看到道友一身剑气锋锐不俗,近距离观察果然如此。” 他作揖道:“在下萧云涵,身无长物,只余剑痴,恳请同道友比剑,望道友赏脸。” 林星夜本来就喜找人比剑,何况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萧云涵总给他一股悉的觉。于情于理,林星夜都不会拒绝。” 他颌首,声音冰凉如落雪:“何时?” 宁隋暗道不好,【师兄好剑,这人心机如此深重,果然是处心积虑接触师兄。他要是真好剑,剑宗的人还不够他比试?不过是借口罢了。】 可惜宁隋又知道现在不能打断师兄,生生憋着,握着阵盘站在一旁目光深深。 林星夜就当没听到,他一个男人,宁隋以为人人都跟他一样?对同为男人的自己穷追不舍? 萧云涵听他应允,轻轻一笑,微微仰起头,那双金的眸子更加通透,光溢彩,堪比最美的宝石:“不如明?道友方便时都可。” 林星夜喜这种颜,不多望了一眼:“好。” ……宁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神一暗后立马恢复正常,只是就连心音都沉了许多:【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他默念师兄,才能让自己的心平静。 萧云涵看事情如此顺利,心情大好,忽然话锋一转:“多谢道友。光看道友身上的剑气,便知道友剑意不俗,能和道友这样的剑修比试,是每个剑修所梦寐以求的。” 林星夜确实以自己是剑修为傲,他垂眸,淡淡道:“谬赞。” 宁隋知道,能得师兄“谬赞”二字,就很能说明他现在心情算得上轻松愉悦。 宁隋这时心中只能狂念:【星星、星星、星星……】 他正心中滴血间,萧云涵却意有所指道:“并非谬赞,道友的剑意定然高深。道友要谦虚,那这位道友呢?” 他温和地看着宁隋:“道友刚才说你们是师兄弟,那你该知道,他的剑法如何?可否请道友透一二,也让云涵了解一番。” 林星夜听这话有些紧张,宁隋对他的吹捧已经到了他这个当事人都完全无法承受的地步。 他真怕宁隋有了理由,就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然后他就丢尽脸面…… 宁隋果然在心底想了一堆:【师兄的剑法妙绝伦,是我生平仅见。他出剑时如云霞初生,光焰万丈,似雪龙摆尾,优雅而富有杀人的剑意。危险美丽……】 林星夜心尖都有些颤,没法想象宁隋当着萧云涵的面说出这些话会是什么样子。 他正要阻止,宁隋却已经开口。 “师兄的剑法……”宁隋多想开口,展现他对师兄的夸赞和了解,让那个黄头发知难而退,但他当着师兄的面,再当着外人的面,觉得多说一句都是自己轻浮,对师兄不尊重。 宁隋最后只沉声憋出来一句:“师兄的剑法,很好……” 多余的再说不出来了。 林星夜松了口气,萧云涵却大为快意,对着林星夜:“原来只是很好吗?好,在下知道了,道友,明见。对了,不知道友名讳为?” 林星夜道:“林星夜。” 萧云涵不免又夸了一番一听名字便知道是个出的剑修,然后离开。 林星夜因明有比试,加上明月阁的事情晚去几无碍,便要回去。 宁隋却道:“师兄,我昨夜就送了比试邀请过来,师兄你不先和我比试?” 林星夜怕和宁隋比试,他和萧云涵比试输了顶多断手断脚,只要有护心镜,总不会死。但他和宁隋打要是输了,宁隋估计能告诉全天下他要娶他。 而且,林星夜不认为一个萧云涵能用剑胜过他,宁隋的实力他却不知道…… 他道:“我并未答应和你比试。” 宁隋心中掀起风暴,【不怪师兄,师兄本来就没答应我,但是要不是那个人……】 宁隋生生忍住越来越不平的心绪,看着林星夜安全进了屋,也回了屋。 他不可能让人骗走师兄,同时做事习惯有头有尾,想剖析清楚一切。 第一,师兄真的很喜金,他觉得那个萧云涵长得不错。宁隋自认自己的模样不如师兄,但是胜过萧云涵……只要师兄看见他本来的脸,定会更重视他,也会先和他比试。 第二,萧云涵不对劲。 宁隋在没分析林星夜时,都头脑清醒。 他回顾萧云涵从出现时对自己的敌意,和对师兄的夸赞示好,完全能确定萧云涵不安好心。 问题在于,萧云涵既然针对他,那便说明他知道他喜师兄。那么,他们是情敌关系,萧云涵在夸赞完师兄后,为什么要让自己接话夸赞师兄,借以表现自己? 这只说明一点,萧云涵确定自己无法说出那么热切的夸师兄的话。 他、师兄和萧云涵,素未谋面。 萧云涵句句不离剑修二字来夸赞师兄,他知道师兄喜什么。同时也了解自己的格。 宁隋眼眸一沉,已经定好应对措施,他绝不可能让任何威胁他和师兄的人存在。 第73章 暖玉悠悠生辉, 一股浅淡的香味萦绕于室内。 室内安静无风, 仅仅有正常的空气动,轻薄的月光纱也随之微微摇曳。 林星夜坐于案前,神静默地拿着手中信纸,雪白的衣袖角堆云般置于案上。 他虽然现在不去明月阁,但也要关注明月阁事情的动向。 林星夜一目十行,看完信纸, 稍稍思考一瞬,便提笔回信。他的字和他人一样, 不带一丝媚俗, 漂亮的书法间隐藏着生杀予夺。 这封信一寄出去,引来的就是两大势力间的倾轧, 其中自然不乏血成河, 林星夜原本想直接参与全程战斗, 但因萧云涵的比试, 才勉强不在前期赶赴战场。 林星夜将信纸放在传送阵奁中, 等信纸消失不见, 他的心情也不见好。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