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溪捂了下头上的浴帽,白着张脸解释:“浴室里有蜘蛛,我想在外头换衣服,你能关一下门吗?” 她说得一本正经,而且样子十分苦恼,似乎丝毫没有觉察到仔细现在是多么的 人。 男人喉头滚动了两下,转身退出去,严严实实将房门关好。 沈清溪又走过去确认 的扭动一下,又从里面反锁了,这才急忙抖落了身上的浴巾,将身子和头发擦干,总算是套上了衣服。 桌上的快餐已经摊开了,金黄的炸 和汉堡散发着很香的味道,以前跟昱昱以前吃的时候,沈清溪从来没觉得这东西有如此好吃,此时却 不住咽口水。 房门响了一下,郗劲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女人穿戴整齐,正埋着头坐在桌边,专注的盯着炸 看。 他忍俊不 , 着兜靠在门边:“饿了就吃吧,再不吃就凉透了。” 沈清溪这才抬头,瞪着圆圆的杏眼看他:“我已经反锁了门!” 他这才走过来,不紧不慢的在椅子上坐下:“走廊里有异常声音,你又迟迟没有动静,我怕出事儿,进来看一眼。” 说着摇摇手上的钥匙:“顺便说一下,我有这个。” 沈清溪都无语了,不过她倒也能理解,在这种时候,一点点异常都必须引起警惕,羞 心都不算什么,安全是最重要的。 她就垂了垂头,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反锁的。” 这么说着,一截子白白的后脖子就 了出来,又乖巧又清秀的样子,身上又散发着那种带着 香的沐浴 香味。 她这是把家里常用的洗漱用具都拿来了。 郗劲看了她几眼,有点儿想笑:“没关系,反正我想进也能进来。” 说着就拿了汉堡递过去:“吃完之后睡一觉,然后咱们就出发。” * 估计是因为周围环境的改变,沈清溪虽然睡在舒适的大 上,却还是觉得并不舒服,翻来覆去好一会儿,这才勉勉强强睡过去。 耳边能听到轻微的声音,是郗劲正在忙碌着什么,他的体力一直都是很好的样子,再这种情况下居然也不疲惫。 就这么半梦半醒的状态下,沈清溪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郗劲和别人的说话声,这才猛的从 上弹了起来。 男人正靠在窗边拿着手机打电话,这会儿大步走过来,安抚的摸了下她的头发。 “好了,那就这样。”他挂了电话。 “是国内的人吗?”沈清溪仰着头看他,还是有一点懵懵的。 “是傅致知,他很担心咱们情况。”郗劲点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他又说道:“正好你也醒了,咱们出发吧。” 她就点头,急忙整理了一下 的短发,把那个帽子重新戴好,然后就准备套上那件男式的卫衣。 “等一下。”郗劲却忽然制止了她。 一弯 ,他从 下的箱子里取了一件笨重的马甲,给她递了过去:“在里面穿上这个。” 沈清溪接过来一看,也就明白了过来:“是防弹背心?” “嗯,以防万一。”郗劲点头,神情凝重。 看她把那背心套好,他这才又取了一件自己穿上,两个人收拾妥当就走出房间,楼下的大堂里,向导已经在等待。 依旧是坐上那辆轿车,出了旅馆的大门后,安保的车辆也慢慢跟了上来,车子向着正南的方向慢慢驶去。 沈清溪从头到尾一直都没有问什么,她知道郗劲一定会带她去看有关于姐姐的线索,也知道他有自己的打算,索 就跟着他的计划来。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完全信赖的。 * 出了相对整洁的富人区,车子又重新进入了有脏又 的区域,衣衫褴褛的可怜人渐渐多了起来,与此同时,潜在的危险也多了起来。 一路上车子被 停了三次,后头的安保人员全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手上的 不知道举起来多少次,沈清溪的心也 不住 着起起伏伏。 路边都是大片大片的简易帐篷,搭起的杆子上晾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还有些锅碗什么的生活用品就随意的摆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一个难民营。 “这里有无数个这样的难民营,人们的房屋因为战争倒塌了,就只好住在这种地方。”郗劲这么解释着,眼睛也在警惕的注视着四周。 前方忽然涌上来一群光着小身子的孩子来,各各皮肤黝黑,上面 是尘土,张着小手拦在了车前。 向导就皱了皱眉,对着对讲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有一个安保走了下来,从随身带着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果,猛的一扬手扔在了远处的地上。 那孩子们从一哄而散,跑过去争抢糖果。 车子这才顺利的开了过去。 正如同郗劲所说,这样的难民营多的是,几乎一路上都在遇到,不时有小孩儿挡着车要糖,看多了这种情形,沈清溪最后都觉得有点儿麻木。 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还酸酸的,想着要不要捐一点钱或是生活用品,帮一帮这些可怜的孩子,但是到最后一看,这么多的孩子呢,又怎么可能帮的过来? 就是把她的全部身家捐了也是杯水车薪。 就这么又走了一会儿,渐渐就到了空旷的地带,车子又停了下来,这次却是有人扔了一块石头过来,猛的砸在了车前盖上。 一个大胡子的高大男人迅速闪了过去,躲在了附近的一个残破的建筑物里。 一个安保下车过去,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东西,隔着窗子 给郗劲,却是一串啤破旧的钥匙。 将那钥匙拿在手中打量了一阵,郗劲才向着前头的向导吩咐道:“调转车头,去难民营旁边的那个住宅区。” 向导答应一声,不多时就在几栋高楼前头停下,比起简易帐篷来,这里的房子的质量就好了很多,看样子应该是战后才盖起来的,因为没有坍塌的痕迹。 但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就和国内那种没完工的烂尾楼差不多,墙体的砖头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抬眼望去,密密实实的全是窗户,也不知是 了多少户人家。 一部分安保人员在下面戒严,另一部分就在前头带路,沈清溪跟在郗劲后头,和这些人一起上楼。 很高的楼层却并没有电梯,从狭窄的楼梯上去,每家每户几乎都开着门,里面全都住了很多人,看起来很是拥挤。 “到我这边来。”郗劲伸手沈清溪一把,把她护在了自己身边,这才低声说道:“不要往屋子里看,小心有人找茬儿。” 沈清溪点点头,乖乖跟着他走:“这里是什么地方?” “相对有钱人住的地方,但是还达不到富人的标准,但还算是安全。” 郗劲解释一句,一直到了七楼,他才打了个手势停下,拿出刚才那把钥匙,打开一扇靠近走廊的门。 像是很久都没人住过似的,尘封的霉味和灰土味道立刻传了出来,就连地板上都覆盖着薄薄的一层土。 斑驳的 光顺着窄小的窗户照了进来,沈清溪只打量了一下屋子的结构,就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似哭似笑想转头望着郗劲:“这是……姐姐住过的屋子?” “先进来再说。”郗劲叫人进去观察了一下,确定没有人在之后,这才拉着她进来,顺手关好了门。 不大的空间里,到处都是 悉的 觉。 沈清溪 不住掉下泪来,也不用他再解释什么,心里早就明白了过来,这一定就是沈清禾住过的地方。 椅背上搭着的衬衫是她从家里逃出来那晚穿得,门口鞋架上一双高跟鞋,是沈清溪当初陪着姐姐一起买的,现在却旧得不成样子,看起来穿了很久。 更主要的是,桌上的一个相框里,赫然摆着的就是姐姐的照片,她的一头长发剪的短短的,皮肤晒得很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笑容却依旧灿烂。 这么多年来,沈清溪又怎么能想到,再次见到姐姐的样子时,竟然是现在这种情形? 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张相片,小屋里各处的生活场景,却又让人相信,她曾经真真实实存在过。 沈清溪再也忍不住,张着嘴嚎啕大哭起来,嗓子里有种窒息的 觉,她就低头干呕了几声,却怎么都呕不出来,那是悲伤到了极致的时候,身体本能的反应。 “清溪!”郗劲一把抱住了她,阻止了她身体继续下滑的趋势,大手在她的后背上拍了又拍,这才勉强让她把这口气顺了过来。 沈清溪 了口气,嗓子中呜咽的声音未停,却又直起身子,像是落水之人抓住浮木一般,紧紧的抱着身边男人胳膊,全部力量都用了上去,她在使劲的扯他,摇晃他。 “告诉我……告诉我,郗劲,我姐姐是怎么死的?”额头上的青筋都涨了出来,她苍白的脸颊此时一片红 ,眼中的泪大滴大滴的,已经 透了下巴和脖子。 发不出完整的声音,沈清溪就这么哑着嗓子,一遍又一遍的问。 当初姐姐离家出走的时候,她没有哭,多年来一直外出寻找,却没有结果的时候,她也没有哭,甚至在见到昱昱,隐隐约约猜到姐姐死讯的时候,沈清溪同样没有哭泣。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悲伤。 姐姐是从小陪她一起长大的人,虽然嘴里嫌弃着这个跟 虫般的小妹妹,但是姐姐内心里的疼 却从没有变过。 母亲上班不在的时候,照顾小清溪的人,一般都是姐姐,带着她玩耍,给她买好吃的,雨天的时候从幼儿园把她接回来,一步一步在雨里背着她行走。 在沈清溪心中,姐姐就是一半母亲的存在。 但这个人死掉了,永远永远从沈清溪的世界里消失掉了,以前没有亲眼见到她所生活的地方,沈清溪还心里报着一丝的期望,觉得她也许生活的很好,也许并没有受什么苦。 但是眼前所见的这些,却实实在在打破了她的幻想。 姐姐生活的很苦,非常非常苦,她甚至连新衣服都没有买过一件,穿的全都是当初从家里拿出来的衣服,全部洗到发白,上面还有着 补的痕迹。 睡的是木板搭成的简易 ,住的是狭窄不堪的小屋子,甚至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冰箱什么的电器更是不存在。 姐姐为什么要这样傻?她为什么要生活在这种地方?为什么?! 喃喃的一遍遍这样问着,巨大的酸涩 充斥着内心,沈清溪甚至觉得全身都开始疼痛,那是对姐姐的心疼,对自己无力改变结局的内疚。 她身子在止不住的下滑,仿佛只有接近了地面,把自己缩成一团才会有安全 似的。 郗劲抱了她一会儿,索 就半蹲了身子,一条长腿跪在地上,就那么支撑着身子,继续将她整个人搂在怀中,紧紧的抱着。 “你姐到了c国之后,就立刻进入了本地的医院工作,她每天积极的救助伤员,没 没夜的做手术,拯救了很多生命,也将先进的医术传授给了其他的医生,她被当地人当做是神一样存在,最后因为 染了一种传染病而死去,她是一个伟大的人。” 男人声音沉痛低哑,一字一句的慢慢说道。 第38章 酸涩 沈清溪是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的,期间郗劲一直抱着她,断断续续把沈清禾这些年的经历讲了个清楚。 沈清禾和郗晟两个人来到c国,大概是私奔之后的第三个月,那时候正好这里刚刚发生过战 ,居民 离失所,有大量的伤员需要救助。 估计两个人正是看到了新闻报道,这才选择前往。 沈清禾一直都是一个拥有 热情的人,她天生聪慧,从小到大的经历都是十分顺利的,不管是学习方面还是 情方面。 她喜 美好的事物,同时对于需要帮助的人,也会充 同情心,会毫不吝啬的付出,因此在一定程度上,她是一个理想主义的人。 郗晟则不同,他从小生长于家教严格的家庭中,虽然生活富足,但是一直都被 锢着天 ,按照父母的要求长大,所以骨子里,他对自由的向往比谁都强。 郗晟的梦想就是当一个自由摄影师,陌生的危险国度,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场大冒险一样,充 着未知的刺 。 两个人虽然各有想法,却又是那么的一拍即合,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果真是灵魂想通的一对情侣。 而在来到c国之后,沈清禾就立即来到了当地的中心医院,做了一名志愿医生,每天出去救助伤者,除了最基本的包扎之外,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她一天可以做五六台手术。 就这么两个人算是在c国住了下来,最初的时候,沈清禾和郗晟只能住在医院的走廊里,后来战后重建,两个人才搬到了这间房子。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