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捻起那粒花生米,郁临渊垂目端详。 片刻之后抬起头,问向婢女:“你崴的是哪只脚?哪个地方麻?” “左脚,”婢女战战兢兢回完,指了指自己左脚脚踝的外侧,“这里。” 郁临渊没有做声。 这时,有隐卫自外面快步进来,说官府来人了,有重要事情禀报。 众人一震,这个时候官府竟然也来凑热闹。 郁临渊示意让人进来。 几个官兵装扮的人急急而入,然后齐齐对着郁临渊 袍一跪:“参见皇上!” 皇……皇上?! 全场惊错。 郁临渊自己也有些吃惊。 微拢了俊眉:“你们……” 为首的一人回道:“下官并不知是皇上御驾亲临,无意怠慢,请皇上恕罪!” 郁临渊眸光微敛,睇着几人,“你们如何知道是朕?” 场下的众人一个一个都回不过神来。 原本还在想着这几人是不是搞错了,突然听到那一个“朕”字,终于相信这是真的。 钦差大人是皇上? 是当今帝王? 天啊,太震惊了。 其实想想,早该想到的。 那份尊者的气质,那份王者的霸气。 还有,拊几下掌就能调动那么多帝王专属的隐卫。 只是他们觉得不可能,所以才没往这方面去想。 在他们的认知里,帝王高高在上、 理万机,一个选丝会而已,怎么可能御驾亲临? 太意外了。 众人震惊 动之余,也更加变得人人自危起来。 先前几个带着女儿上前敬酒的商户后悔不迭。 早知道这个龙章凤姿的男人是少年天子,就应该事先做足准备,可以表现再突出一点。 特别是那个听说十一房妾室就告辞的那个商户,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帝王都是三 六院,佳丽三千,这个男人后 才十一个女人而已,算是很少的。 想到这里,他也更加肯定了帝王跟潇湘云必定是先前就认识的。 不然,潇湘云的夫人怎么那么清楚帝王后 有几个女人? 对方是君王,这种事情又不可能信口开河。 难怪潇湘云的夫人被人下.药,帝王会如此震怒,如此深究。 梅老板也同其他商户一样,震惊又意外,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没有慌 来得强烈。 几个官兵还跪在地上。 为首的那个官兵毕恭毕敬道:“下官也是今 审理大前天马车相撞那件案子才得知的。” 郁临渊看着他。 他继续道:“是这样的,那 皇上不是让下官一定要彻查此案嘛,下官这两 便将所有 力都放在了这个案子上,当时两辆马车的车夫,这边的车夫先跳车了,对方的车夫重伤,我们都进行了盘问,起先都没问出什么来,因为事情没有水落石出,所以我们没有放走两人,暂时将他们扣在了官府,并请了大夫给对方的那个车夫治伤,刚刚对方的那个车夫忽然急着要见下官,并跟下官坦白了一切。” “那个车夫说,他是受人指使的,因为皇上来江南好像是为了调查他主子贪赃枉法的事,他主子让他务必想办法阻止皇上,然后,他觉得跟皇上正面来,肯定行不通,皇上睿智多谋,还有隐卫常伴左右,所以,他就决定从皇上身边的那位姑娘下手,听说那位姑娘是老王爷的掌上明珠,如果那位姑娘出了意外,皇上定然没有心思再继续呆在江南调查。” “所以,那 ,他负责跟踪那位姑娘的同伙,飞身前来通知他,说那位姑娘上了马车,他觉得时机难得,便 赶紧也驾了一辆马车,准备制造一起事故,本是打算撞前的瞬间他跳出马车,让自己受一些轻伤,这样可以掩人耳目。谁知,那位姑娘的马车竟然失控,比他的马车还快,他 本来不及反应就直直撞上,以致于他自己都差点死了。” “他说,我们第一次审问时,并未问出什么,是因为他想保护自己的主子,这是忠诚,他没想到的是,他的主子竟然派人来杀他灭口,就在我们官府之中,被他侥幸逃掉,所以,他要见下官,跟下官坦白了一切,条件只有一个,让下官保护他的安全。” 郁临渊一直听着,没有做声,薄 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场下众人听得云里雾里的。 只有樊篱听得心里透亮。 其实,帝王来江南,主要是为了寻潇湘云,调查贪官的人是他,帝王派他在临镇调查。 他其实也快查出点眉目了,结果被这个男人一个飞鸽传书给召了来。 不过,现在也不需要查了。 只要这个车夫作证,光谋害郁书瞳,已是死罪。 左相啊左相,终于抓住你这只老狐狸的把柄了。 想起帝王昨夜说,是时候大刀阔斧了。 此事来得正好。 为首的那个官兵还在说。 “下官见此事重大,也不敢耽搁,就想着前来禀报于皇上,但是,又顾忌皇上既然微服私访,便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道破皇上真实身份,正犹豫着是不是要等皇上庆典结束再跟皇上单独禀报这件事,刚刚看到皇上让隐卫都现了身,这才敢前来禀报。” “车夫呢?”郁临渊终于开了口。 “在府衙,下官已经派了人保护他。” “嗯,确保他的安全。”郁临渊沉声,末了,又侧首吩咐樊篱,“你跟他们去府衙。” “是!”樊篱领命。 郁临渊扬袖,示意几个官兵起来。 “谢皇上!” 为首的那人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皇上,还有一件事,下官让仵作对两匹马进行了尸检,发现姑娘的马车之所以失控,是因为马儿被一枚银针刺入了癫 所致。但,对方车夫说,这枚银针并非他们所为。” 此人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枚帕子,打开。 帕子里包着一枚银针。 他上前,呈给郁临渊。 郁临渊垂目看去,伸手连带着帕子一起,将银针执起,看了看,放在面前的桌上。 面沉如水。 “朕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处理得很好,后面的事朕来处理,你们先带樊篱去见那个车夫。” “遵旨!” 几人领命而去,樊篱一起。 院中再次静谧下来。 潇湘云瞥了眼桌上帕子上的银针。 普通的银针。 并未任何特别之处。 也就是当 陷害之人有两拨。 另一拨人是谁呢? 正凝眉思忖,蓦地 觉到似是有谁的目光深凝,他抬眸,就撞上郁书瞳的视线。 这一次,郁书瞳没有避开,而是继续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 他一怔。 那是什么眼神? 他也看她。 她站在郁临渊的身后,似乎有些摇摇 坠,小脸苍白,连 瓣都失了血 ,在看着他。 不对,与其说在看着他,不如说是盯着。 死死盯着。 怎么会是这种质问、仇视、愤恨的眼神? 潇湘云不解。 就因为他说她 口谎言、不诚实? 那方才似乎也没有这样,怎么忽然就…… 陡然想起什么,他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汗。 这个女人不会以为银针是他 的吧? 肯定这样以为的。 因为昨 她跟随从撞骗,想要出客栈,被他拿银针出来说要刺她指尖给吓回去了。 是了,银针。 凑巧的银针。 其实,会武功的人,随身带些银针很正常,很多人会如此。 但是,此女看起来就知道,江湖之事定然涉足甚少,会有此想法也属正常。 他也没打算此时跟她解释。 只眼梢一掠,示意边上的佘分阁主搬个凳子给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