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上官寂面前,息生抬眼看他,只见上官寂眼观鼻,鼻观心,拢着双手老神在在的模样。 他的面前,却是只有一锭二十两的金元宝。连重铸都给省了。 息生似笑非笑的道,“上官卿,莫不是也是嫌朕给的官轻了不成?府中金子不够?是以也不融一下。” 上官寂颌下黑须一抖,耷拉着眼皮回道,“回圣人话,微臣以为礼轻情意重,再有天大的孝心,情意到了即可,礼那都是身外之物,不可看中。” “哦?”息生伸手拿起那锭金元宝,上下抛着掂了掂,“上官卿多言甚是,朕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卿这二十两竟是最少的,卿以为是否说的过去?” 上官寂面不变,他又道,“说不说的过去,端看圣人如何看了。” 息生嘴角有笑意,可那笑并未到眼底,还在眼梢就凝结为了化不开的冰霜。“那么卿以为,朕是如何看的?” 听闻这话,上官寂终于起眼皮,看了息生一眼,意味深长地道,“臣惶恐,不敢揣测圣意。” “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息生声音猛地拔高,他将就手里的金元宝,朝着上官寂面门就砸过去,“都敢经视朕到这样的地步。上官寂,你是想反了不成?” 上官寂头微微一偏,躲过那锭金元宝,依然云淡风轻的道,“微臣不敢。” 息生接连冷笑,他头上的九龙冠晃动的厉害,显然是被气狠了,他一脚踹到上官寂面前的案几,下旨道,“传朕旨意。上官寂藐视天威,举止无状,不知轻重,夺去上官家朱雀营之权,上缴朱雀军虎符,念在上官寂一朝元老,朕可免其死罪,但活罪难逃,杖责五十,去大将军之职!” 这圣旨一落,朝哗然,有那等朝臣这才反应过来,今这酹金之事,原是冲着上官家去的,起先被贬的那几人,不过是开胃小菜罢了。 上官寂隐在袖中的手一抖,定定看着息生好一会,这才亲自摘下官帽,然朱雀军的虎符,他却是没拿出来。 “臣,遵旨!”他双手将官帽奉上,单膝跪下道。 站他身后的上官宵,跟着拖了官帽跪下来。 自有太监将上官寂的官帽取走,息生紧紧抿着,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上官寂,半晌无话。 这时,靠前做在亲王位置的恭王忽的站起身,他手里还端着酒盏,神却是诡异的。 息生看向他,就听恭王道,“圣人切莫冲动,上官将军从前也是战功卓越,威名赫赫,就这样被贬,怕是朱雀营中有人非议。” 闻言,息生冷笑一声,“哦?既然如此,恭王皇叔以为呢?” 恭王腆着将军肚笑道,“让上官将军与圣人认个错不就行了?至于酹金后续补上即可。” 息生眸底已泛出杀意来,他目光在恭王和上官寂身上来回打量。末了是死而非的道,“朕不知,皇叔与上官卿的关系竟是这样密切了。” 这话让人背心发冷,恭王脸上的笑意收了收,讪笑几声,“圣人说笑了,吾只不过是为上官将军可惜罢了。” 息生背剪双手,扬起下颌,“皇叔如此可惜,不若替上官卿受过如何?” 恭王一愣。他好似没反应过来,手一个没拿稳,那杯盏嘭的就落地碎成片片,他的袍摆溅了一团的酒。 息生桃花眼微微一眯,果然有顾统领冲的进来,拱手跪下面带急的回禀道,“圣人,上官家的上官烨擅自调动朱雀军,目前整个廷悉数被朱雀军团团围住。” 息生眸一厉,身上汩汩的怒意弥漫出来。他就对上官寂问道,“上官家真是好的很,一个并未出仕的子弟,竟然能调动朕的朱雀大军,谁给你们的胆子?” 上官寂缓缓站起来,他还弹了弹袍子,嘴角一咧,就出古怪的笑容来,他蔑视地看了息生一眼,转身就对恭王抱手道,“恭王若不嫌弃老夫上官寂一身老骨头,上官家愿誓死效忠恭王!” 说着,他一袍摆,居然朝恭王跪下了! 他这一举动,朝哗然,旁的大臣惊疑不定,其中上官家一系的朝臣,也跟着站出来,毫不犹豫地跪在上官寂身后,用无言的行动表示支持恭王。 与恭王同坐的宁王和一直不甚有存在的顺王对视一眼。皆挪的离他远了些,不搀和进去。 恭王没注意宁王和顺王的动作,他面带嘲讽地看着息生,又瞥向太后,皮笑不笑的道,“太后,圣人,这绝非吾愿,但吾也不曾想到啊。” 太后一拍扶手,猛地起身。怒视他道,“恭王,好手段!” 息生没说话,但他神不太好看,太后倨傲的道,“是不是接下来就要威圣人些禅位诏书,让你恭王坐上龙椅啊?” 最后一字尾音拉长,带出莫名的胆寒意味。 恭王心头略疑惑,今之事好似太过顺利,是以他谨慎的道,“皇嫂莫要膈应吾,吾不是做圣人的料。” 他说完,还转头对上官寂道,“上官将军,你莫陷吾与不义。” 上官寂冷笑一声,手指苍天道,“息生小儿,优柔寡断,生而无主见,如此懦弱之人。如何堪称帝。” “我泱泱大殷,恭王若不站出来,怕是将时无多,暮西山矣。”他还演上了,自个说的老泪纵横。 恭王不吭声,也不谦辞了。 息生面有发白,他晓得自个优柔寡断这点是不好,可上官寂当着群臣的面这样说,他还是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一直冷眼旁观的雒妃见不得皇帝哥哥让人欺负,她冷哼一声,拂袖气势蜚然的道,“狗!上官寂,上古圣人的忠君国之道都让你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想造反就明说,莫扯这些没用的,唧唧歪歪,本看你那张嘴就和妇人裹脚布不遑多让。” 她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霹雳啪里的抢白继续说,“你若直接当着上下群臣的面,说你上官家和恭王勾结,想要造反,本还能高看你一分!” “竟说些虚伪做作,让人平白作呕的话,你那张老脸也不嫌臊的慌,本都替育你成人的父母到丢脸!” “你这样的举止,本倒觉得民间有句话很是适合你。” 见众人都在听,雒妃勾点笑,若海棠的红,却带着十足的不屑和讽刺,“简直是当了女表子还想立牌坊。那等卑的风月伶女支都比你知羞!” 雒妃向来就是个说话毒辣的,且怎么让人不痛快怎么来。 这几句话出去,当即就让上官寂老脸涨红,愤怒的很,却火没处撒,就是恭王脸上也不太好看。 而旁的朝臣,竟有悄悄低下头,以宽袖遮掩,抖着袖子在笑的。 “呵……”秦寿倏地轻笑出声。 旁人不敢明目张胆的笑,可秦寿半点都没顾忌。见雒妃这样的冷嘲热讽,说话不客气,也不留余地,从前这些话可都是只对他骂的,今个他见着她骂旁人,心里诡异的升起一股子的足。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