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瞧着他,沉片刻,点头应下。 顾侍卫抹了把脸上雨水,“公主,至少也要带上五名侍卫,不可再少了。” 雒妃见顾侍卫坚持,也一并应下。其他娥自然同样想与公主一道,可也晓得眼下不能与公主,只得言又止。 首咬了咬,“公主……” “姑姑坐辂车里,若有追兵追上来也好应付,本身边有鸣蜩与季夏,姑姑不必担心。”雒妃回绝了首。 首只得点头,不放心的从行礼中,捡了数张面额不菲的银票以及好几锭金银和两把碎银子,外加几件轻便衣衫,套了个小包裹,放鸣蜩手里。 眼见公主翻身上马,首赶紧拿了件带兜帽的薄披风与她系上,“公主,万事小心,婢子们在前方等公主!” 雒妃点头,旁的话也不多说,少少的十人转道就进了官道旁的山林里,几个呼的功夫,就再见不到人影。 首再看不见公主的身影了,她这才上到金辂车中,正继续前行。 哪知,漆黑的来路蓦地就响起哒哒马蹄声,在寂静的雨夜中传出去很远。 首面一变,她回头面有惊惧地看向来路,果然不多时,一骑轻骑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她眼尖,自然看出马背身穿银灰软甲的人正是驸马秦寿无疑! 她心有庆幸,又觉紧张,连手心冒出了汗亦不可知。 此刻。一行人却是不便再走了,只得等着秦寿近前,首却是打定主意,怎么也要为公主拖延一些时间。 不多时,秦寿近前,他长一,见着车里的人不是雒妃,那烟凤眼当即黑沉郁,“雒妃呢?” 首只与禽兽对视了一眼,她便忍不住错开眼,背心瞬间就被冷汗沁,夜风一吹。她不住打了个冷颤。 “雒妃呢?”秦寿又问了声,手中九曲长一旋,轰地入地下,杀气冲天。 首一惊,差点没从车里摔下来,她咽了咽口水道,“公主早先行一步,如今怕是都要出容州地界了!” 秦寿并不信她,可也不能对雒妃的人如何。 他冷笑一声,气沉丹田,朗声道,“息宓,十年夫,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这声震耳发聩,将纷飞细雨也震开来,官道两旁起簌簌惊鸟,不过才走了一里不到的雒妃倏地顿脚。 “公主,怎的了?”鸣蜩关切问道。 所有人都朝雒妃看过来,她凝神侧耳,迟疑问道,“你们可曾听到了驸马的声音?” 季夏惊疑不定的四下张望,所见并无异常,遂笑道,“公主,你是……” “息宓,十年夫,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季夏一句话未来,隐隐约约但却无比清晰的果真传来了秦寿的声音,那声音犹如金石相击,直蹿云霄,在雨夜里传去很远。 雒妃面发白,小脸映衬在斗篷帽檐里。唯有那双桃花眼晶亮非常。 一行人,安静无声,连气都放轻了动作。 “息宓,十年夫,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能逃到哪里去呢?” 当这句话再次响起的时候,雒妃头晕目眩,差点没一头从马背上栽下来。 十年夫,十年夫…… 她拉着缰绳的手止不住地发起抖来,巨大的恐慌从天而降,将她整个人罩住。她又像是回到了秦寿亲手杀她之际,眼睁睁地看着那剑缓缓地刺进她的身体里。 那种垂死地挣扎那样鲜明,让她无法忽视。 “公主,公主……”鸣蜩与季夏赶紧下马,将雒妃从马背上伏下来,找了能避雨的大树下。将水袋子拔了,凑到她嘴边道,“公主喝点水。” 雒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那水袋,迫不及待地灌了口水,冰冷地水从喉咙入肚腹。她这才稍稍缓过劲来。 “你们也听到了?”她抬头问身边的人。 旁的人皆点头,解凉毓还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容王说,十年夫,不管生或死,如今一切才开始。你……” “闭嘴!”雒妃喝道。 她苍白的小脸上带出决绝的狠厉来,点漆黑瞳不见光亮,她吼道,“他杀了本一次,胆敢再杀本一次试试!” 这话一落,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但话已出口,补救不急,她索不理会,死死抓着水袋,虚弱的道,“都歇会。等雨稍停再行赶路。” 得了吩咐,那五名侍卫便从行礼中找了能遮雨的油布出来,为雒妃搭了个小棚子,暂且可歇息。 鸣蜩拿了干的衣衫出来,将雒妃润的外衫换下,一行人也不敢生火。只得就着朦胧的夜,眯眼养神会。 雒妃却是闭不上眼,她眸子挣的大大的,秦寿刚才的话一直在她耳边作响,心里头一股子克制不住的畏惧缓缓蔓延,叫她愤怒加。 她忍不住会去想,秦寿是如何晓得她与他只有十年夫情分的?他那句生或死又是在指什么?甚至于他说的一切才开始,说的大殷还是旁的? 会不会,秦寿晓得她有着前生记忆,亦或他其实也是记得的? 这样的念头,雒妃不敢去深想,只会让她越发慌起来,从前的秦寿,她忌惮又害怕,那样深不可测,旁人本就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不见他最后竟然真做了皇帝,成为天下之主,真正的九五至尊,他简直就是无坚不摧,没有谁能阻止他! 她模模糊糊间,恍若又听见秦寿在问她,“公主,你是喜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亦或两人都弃了?” 他上次在安佛院这样问她,然后视野一黑,她就见他长剑入她口,俯身在她耳边呢喃耳语。 可说的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 安佛院里,他颔首垂眸,薄一掀,重复问道,“公主,你是喜桃花胭脂还是莲花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