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话间,有带长剑的玄衣侍卫从月门分列而出,紧接着,是六名身穿粉蓝装的娥垂立两旁,最后在一阵环佩叮咚声中,步出一年约十五六的女子。 一袭百合洽淡金莲花纹路的曳地长裙,绾惊鹄髻,髻中是五彩孔雀石金边小华胜,鬓边凤尾金步摇,随着走动,烨烨生辉,晃的人移不开眼。 园中来客第一次见到雒妃真容的,皆倒了口冷气,实不知这世间竟有貌美如斯地步的女子,然后是哗啦一片见礼叠声。 雒妃对这样的阵仗习以为常,她牵着张镇守指挥家的小娘子踱到上首位置,长袖一挥道,“诸位夫人、小娘子不必客气,本而今到了容州,入乡随俗,后也算是容州人士,故而京城的繁文缛节,不必理会也罢。” 话是这样说,可该有的礼仪,下面的女眷半点都不敢少。 待雒妃坐下后,其余人等才依次按着身份落坐,从始至终,她都带着张家小娘子,并与众人道,“诸位随意,莫要拘谨。” 底下又是一片接连称是的应声。 雒妃眸光一扫,见着躲在角落的青,她嘴角蓦地扬起笑意,“表妹来了么?快快过来与吾瞧瞧。” 这下,却是连自称都换了。 青即便再不甘愿,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道,“绮罗见过公主。” 雒妃却并不客气,她似乎颇为高兴地让身边娥在自己右手边加了杌子,指着道,“表妹上前与吾同坐,自那一见了表妹,表妹这些时怎的也不过府来,让吾甚挂心。” 旁人见青竟如此得公主心,暗自吃惊的同时又有些眼热,青家其他几个小娘子更甚。 皆为青家女儿,又同是嫡出,凭什么青就能入了容王的眼,还博得公主的喜。 青坐立不安,她僵硬地扯起笑脸,手里搅着帕子,嘴里还得应付道,“绮罗担心过府会叨扰了公主,故而不敢……” 雒妃巧笑嫣然地看着她,似乎就喜瞧她不自在的模样,“表妹见外了,驸马可是特意叮嘱过,表妹要相看人家,让吾今趁着赏花宴,与诸家夫人好生打听一下来着。” 提起这事,青猛地转头盯着雒妃,眸底的愤怒发。 雒妃拍了拍她的手,笑得越发浓腻,她对园子里的各家夫人道,“青老夫人为了表妹的终身大事,可是焦心无比,本不忍见老人家忧思过重,故而哪位夫人家中有好儿郎的,勿须藏着掖着,本这表妹值当最好的。” 此话一落,犹如石子落湖面,在众夫人间起好一波的涟漪。 青家的青三娘子,之前不是没有人家请冰人上门过,可都让青安氏给拦了,但今个公主透出的信儿,没有说青安氏,反而直接点出了青老夫人。 按理一家有女,婚姻大事那都是嫡母做主的事,然而这会,做主的人好似成了青老夫人,这就耐人寻味了。 青面无血,她简直不能想见后会是何种情形,也着实不明白公主为何要如此宣扬她的终生大事。 雒妃似乎终于察觉了青的面不对,她微微皱眉询问道,“表妹这是怎的了?莫不是面皮薄,不好意思了?” 青赶紧低头,生怕出心里的愤恨,“没有,绮罗突然有些不适,公主可容绮罗暂去更衣?” 更衣的意思,谁都明白,雒妃颔首,“绀香,带表妹去。” 绀香娃娃脸上笑意盈盈,她伸手一引,“青三娘子,请随婢子来。” 青慌忙起身,逃似的般随绀香去了。 雒妃这才意兴阑珊地敛了笑,此时,早按耐不住的张连氏上前道,“公主,小女顽劣,还请公主容臣妇带她下去自行玩耍。” 雒妃低头看了看身边一直乖巧的小娘子,摸了摸她的花苞髻,笑道,“不妨事,在里,本也有个这般大的妹妹,本很喜你家小娘子。” 闻言,张连氏呐呐无言,她立在那,本不晓得如何是好。 更惊人的是,雒妃干脆一把抱起小娘子放自个膝盖上,轻声问道,“你小名叫什么?想不想做本的妹妹?” 一直关注着公主的众人,听闻接二连三的惊骇之语,也只是静默一片,张连氏吓的赶紧跪了下来,“公主使不得,小女福薄,哪里敢有此妄想。” 雒妃没理会她,只看着怀里的小娘子。 小娘子怯怯地看了看下面的母亲,又看了看公主,才稚气的道,“母亲都叫我阿莲。” 至于要不要做公主妹妹的话,即便她年纪还小,也晓得这话不能轻易回答。 雒妃不强人所难,她本也是威慑一番张镇守指挥而已,况,再大的祸事,也罪不及幼童,故而她只是逗了阿莲会,就放她自行寻母去了。 第022章 驸马:本王身心都是公主的 容王府的园子,多以假山怪石、四季翠植为主,并无多少花草。 在雒妃的眼里,这样的园子哪能叫园子,糙不致,又无园趣,实在死板没看头。 她坐在凉亭里头,瞅着各处三三两两低语的女眷,忽的生出无趣来。 延安今被秦寿拨了过来,他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一一为雒妃介绍女眷身份,当真是言无不尽。 “公主,可是要见见朱长史家的?”延安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记得王爷吩咐过,不管公主要面见谁,他都不用阻拦。 雒妃瞥了他一眼,抿了口茶水道,“那就见见。” 延安得令,招来一婢女耳语几句,不大一会,那婢女就领着一身穿桃红褙子的女子过来。 那女子进了凉亭,敛衽行礼道,“民女朱白见过公主,公主长乐无极。” 雒妃淡淡应了声,她看着面前的女子,忆起朱长史这个人来,每个藩王麾下,朝廷都会指派一名长史,长史掌王府政令、辅相规讽,总管王府事务。 且凡请名、请封、请婚、请恩泽及陈谢、进献表启书疏等,皆由王府长史奏上,便是藩王有过失,也是要即问长史的。 能任长史之职的,那定然是帝王的心腹大臣,不然如何掣肘藩王。 而朱长史,从前雒妃一直觉得此人一口陈词滥调,是顽固不化的老古板,也最是不同情面,按理这样的人,秦寿如何能拉拢?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天下将倾之际,做了秦寿手中最锋利的一柄刀,一篇讨伐檄文,将她皇帝哥哥定为万死难辞其咎的罪人!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