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去了一趟善觉寺与苏夫人见面,苏夫人就迫不及待地搬回老宅,并且认了她做义女? 为什么一个天生痴傻的人突然会变得这么聪明,会写字,会制香,学识礼仪与受过多年严苛教导的大家闺秀不差分毫? 是了,如果他怀里抱着的就是小丫头,那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可这样就会引出更加荒谬至极无法解释的事:小丫头明明死了,魂魄为什么会留在 间,还到了别人的身体里? 究竟什么才是最终的真相? 夭夭的手指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胳膊,生恐她一时不查被皇上看出破绽来。 江若婉的慌 只是一瞬间,她很快就恢复了往 的端方娴雅,“陛下,自从夭夭去了,臣妾心痛难忍,这才认了这个孩子为义女聊作 藉。她以前常常来和夭夭玩耍,看着她就好像夭夭还活着似的,有时候臣妾还会把她误认作夭夭,臣妾喊错她的名字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吗?”萧沉夜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 “是的,刚才情况危急,臣妾想起夭夭落水而死的事,脑子里一片混 ,这才喊错了名字。”江若婉看看女儿不安的样子,道:“陛下,既然已经没有危险了,就将这孩子放下来吧。” 这次萧沉夜没有再坚持,他双臂微微松开, 身一弯,将夭夭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夭夭立刻站到母亲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 萧沉夜一挥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队便装的侍卫,护在他身侧。他吩咐道:“去查刚才那个闹市纵马之人。” 夭夭心想,这纵马之人恐怕要倒霉了,皇上向来严刑峻法,闹市纵马本就不该,这人还正好碰到皇上。 果然,萧沉夜道:“不管是谁,杖二十,官降一级,爵降一等。其余人等,去对面弥香阁维持秩序。” 侍卫呼拉一下子散开,萧沉夜迈步朝着弥香阁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发呆的夭夭,“怎么,朕救了你,你不打算招待朕去你的弥香阁看看?” 夭夭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拉着母亲跟在他身后。 有了皇上的金吾卫,弥香阁顿时井然有序,母女两个将萧沉夜带到了二楼最好的雅间,这是给贵客预留的。 “这里有香膏香饼香丸线香,不知陛下喜 什么?”江若婉问道。 萧沉夜打量着雅间的布置,淡淡道:“苏夫人自去招呼别的贵客吧,这里有陶姑娘就够了。” 江若婉迟疑了一下,若是别的男子她肯定不放心让女儿留下,可皇上开了御口,那是无法拒绝的。再说,他向来不近女 ,偌大的后 一个妃嫔都没有,他应该不会对女儿做出什么逾越之事。 夭夭朝母亲摆摆手,示意她放心离开。 江若婉点点头,深深褔了一礼,退了出去,她没有走远,就在隔壁的雅间静静地待着,如果夭夭这边动静不对,她也能及时赶过来帮忙。 萧沉夜慵懒地坐在桌边,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夭夭明白他的意思,顺从地坐在他身边。 萧沉夜道:“你倒是会造势,这弥香阁开张,险些引起踩踏。” 夭夭吓了一跳,弥香阁这么火爆也是她没有想到的,生怕他责怪自己 得声势太大,夭夭连忙写道:“国富民强,京都百姓的 子好过了,才会想着享受一下。这都是因为陛下励 图治内政修明,有了陛下您这样的明君,乃是我大雍百姓之福。” 拍马 的小狐狸! 萧沉夜嗤笑一声。 第25章 桌上刚刚留下的字迹清晰无比,秀 有力的柳体,绝非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 萧沉夜的目光在那字迹上停留了一会儿,突然笑道:“刚才朕可是救了你一命,你准备怎么答谢朕?” 夭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可是皇帝,一个坐拥四海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男人,还想要什么答谢?她实在不知道他目的何在,恭敬地写道:“但凡民女所有,陛下想要,自当双手奉上。” “但凡你所有?”萧沉夜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这个小狐狸,也就是话说得漂亮,他从她这里连句真心话都得不到,他要是问她到底是谁,她保证会肃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写她就是陶灼灼。 他的表情带着讥讽,夭夭不知自己是如何惹他不 了,紧张得 背 直,就听见他漫不经心地问道:“这弥香阁里的香都是出自你的方子?” 夭夭松了口气,写道:“民间常用的香都有现成的方子,民女也只是略作改动,绿云香和畅饮香是民女 据残缺的古方试验出来的。陛下要是喜 香的话,弥香阁内的香任由陛下取用。” 萧沉夜嘴角一勾,他是那种想要占点儿小便宜的人吗?不过…… “那就把五 香珠取来吧,浴兰节的长命缕朕还没有呢。” 夭夭点点头,亲自将五 香珠取来,大托盘里放着放着十几个 致的木盒,每个木盒里都放着五 香珠,木盒上雕刻的莲花、梅花、牡丹、松枝、竹叶等等花纹则表明香珠的味道。 夭夭将大托盘放在桌上,“不知陛下喜 什么味道?不如陛下将这些全都带回 中,命人编成五 缕?” 萧沉夜眼皮一抬,“没有五 丝线,如何编成五 缕?” 夭夭一顿,她这里是香铺,并不售卖丝线,不过店里为了 合浴兰节特意准备了五 香珠,倒是也配了丝线的,免得有急 子的客人,比如萧沉夜这样的。 夭夭起身,又去亲自取五 丝线。 萧沉夜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小丫头进进出出地为他忙活,薄薄的 角勾起一丝愉悦的笑意。 夭夭将店里最好的丝线取来,另放在一个木盒中,“陛下看这丝线可以吗?” 萧沉夜修长的指尖挑起丝线看了看,他也不知道编一个长命缕要多少丝线,只随意捻了五 不同颜 的,又从大托盘中挑了一盒墨竹味道的五 香珠,放到了夭夭面前。 夭夭疑惑地看了看他,他这意思是……想让她给他现编一个? “编吧。”萧沉夜俊美的下巴点了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夭夭暗暗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丝线开始给他编五 缕。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长命缕而已,他要是想要的话,别说 里的 女内侍了,就是京都的贵女们,哪个不愿意亲手编了送给他。他向来冷漠无情,行事也是雷厉风行,今天也不知道 的什么风,要坐在这里等着她编长命缕。 不过,他是皇上,他开了口她也只能听命,更何况人家刚刚救了她一命呢。夭夭将五 香珠和丝线排了排,觉得颜 协调好看了,一边将丝线圈绕编制,一边将香珠一颗颗编结上去。 萧沉夜修长的指尖捏着茶杯,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的手指。 一般人动手做 细的活计时左右手会有差别,右手主做,左手辅助。她也是如此,左手基本不怎么动,主要是右手穿花引蝶般灵巧地捏着丝线绕来绕去。 可是,在特别复杂繁难的地方,她会变成左手主动,右手辅助。 分明是个左撇子!分明早已习惯了伪装! 学识、礼仪、笔迹、制香都可以学习,但天生的左撇子模仿不了。 这就是她! 苏夭夭! 萧沉夜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死后魂魄会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如果慧通老和尚在京都就好了,还能问问他有没有这方面的线索,可惜老和尚云游四海尚未归来。 夭夭水盈盈的杏眼一眨不眨,樱花般的菱 轻轻抿着,正是她以往神情专注时的样子。 萧沉夜凤眸中慢慢爬上一丝笑意,不管小丫头怎么机缘巧合留在了世间,他很高兴她还活着。 只是…… 小丫头活了过来,与陶家众人的关系姑且不论,苏府这边她却只亲近苏夫人一个,看苏夫人今 的表现,显然是知道她借身还魂的秘密。 那苏照德呢? 之前是父慈女孝,活过来后却不相往来,而苏夫人在善觉寺见过她之后,更是直接与苏照德分居了。 苏照德,他到底做了什么,让小丫头对他这个慈 的父亲避之唯恐不及? 萧沉夜眸中闪过一丝厉光,捏着茶杯的大手骨节凸起。 “咔嚓”一声,茶杯应声而碎。 正在凝神编五 缕的夭夭吓了一跳,慌忙掏出自己的帕子,将他手上的茶渍擦干净,细白的手指拉着他的大手,将五个指头挨个看了一遍,见没有被碎瓷 破,她这才松了口气。 要是皇上在她的弥香阁损了龙体,恐怕她这香铺要开不下去了吧? 夭夭见他脸上还带着一丝怒容,小心翼翼地写道:“陛下是不是等着急了?要不您先回 中,等民女编好了,再给您送到 门口去?” “不用,你继续。”萧沉夜大手收拢起来,刚才她捏了他的手,那滑 的 觉似乎还残留在手掌。 夭夭生恐他不耐烦,都顾不上遮掩左手的灵活,双手一起运指如飞,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将长命缕编好了。 双手捧着长命缕,夭夭送到萧沉夜面前。 萧沉夜却没有接,左臂探出将手伸到夭夭面前,袖口也拉起来一些, 出骨 匀净结实白皙的手腕。 夭夭迟疑了一瞬,还有几天才到浴兰节,可皇上要今天就把长命缕戴上,她也只能照办。 夭夭小心地将长命缕系在萧沉夜的腕上,她低着头,身子略微朝他倾了过来,一缕长发搭在了他的胳膊上,细 的指尖时不时会碰到他的肌肤。 萧沉夜的头稍微朝她凑了凑,闻到了她身上幽幽的少女清香。 夭夭将系好长命缕,抬头看他的神情,猛然发现两人离得似乎有些太近了,她慌忙向后仰。 就听见萧沉夜语带不 ,“别人系长命缕,都是要说吉祥祝词的。” 夭夭顺从地在桌上写道:“祝愿陛下身体安康,平安如意。” “别人都是一边系一边说的。” 夭夭一愣,别说她都已经将长命缕系好了,就是没系,他也不 听她说话呀。 乌溜溜的杏眼转了转,好吧,你想听就说给你听。她一开口,声音 粝如砂,“祝愿——” “住口,真难听。”萧沉夜轻斥道:“朕给端木青吩咐一句,你得空了去他那里把喉咙治好。” 夭夭惊喜地抬头,本来她还有些担心端木青背着他给自己医治会不会有麻烦,这下有了金口御言,岂不是名正言顺! 萧沉夜带着薄茧的指尖拨了拨腕上的长命缕,站起身,“朕走了,你不用跪了。” 夭夭深深褔了一礼,恭送他离开。 萧沉夜走到门口,高大的身子停顿了一下,扭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她,这才离去了。 第26章 萧沉夜一离开,江若婉就过来了。 她一直在隔壁听着这边的动静,准备着随时来救女儿,好在除了女儿进出了两趟,倒是没有出什么事。 待到看见桌上碎了的茶杯,江若婉脸 变了,“怎么回事?” 夭夭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皇上让我给他编五 缕,我正忙活的时候,他把茶杯捏碎了,可能是等得不耐烦了。” 母女两个商量了半天,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夭夭给他现编一个长命缕,江若婉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问道:“夭夭,你说,皇上他有没有怀疑什么?” 夭夭迟疑一下,“应该没有,他什么也没问。” “没问就好。毕竟这么离奇的事,一般人谁也不会想到的。”江若婉拉着女儿的手,“走,咱们去看看开业盛况。”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