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常永贵是贴身伺候皇帝的太监,脚步声练得极轻,但侍卫不同,侍卫的脚步声铿锵有力,很容易分辨。 在他们走进之前动手,刚刚好做成不经意被瞧见的样子。绣玥开始低声央求着皇上:“就是重一点也没什么要紧,本不疼,皇上动手罢!” 皇上被她抓着手烦得没法,还没见过有上赶着讨打的,忍着挥手给了她一巴掌,那力道克制着不重,刚巧常永贵连同刘毓轩进来,绣玥后背撞到了架子上,轰隆一声,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除了她,皇帝、太监、侍卫的表情都如僵住了一般。 常永贵暗叫一声不好,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皇上心的如贵人都遭了惩罚,还能饶得了他吗。 颙琰瞧着她挨了一巴掌的惨状,下意识瞧了瞧自己刚刚打她的那只手,貌似没用多大的力气呀? 没有人留意到刘毓轩的表情。 绣玥搭搭的捂着脸,泫然泣,还爬回去恭恭敬敬跪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皇上,皇上恕罪,都怪嫔妾在万寿节惹皇上不高兴,御前失仪,皇上您就饶恕了嫔妾罢!” 她嘤嘤嘤止不住地哭,哭得声泪俱下,颙琰实在瞧不得她那样子,懊悔着道,“出去!” 绣玥哭着跪安出去了,走出暖阁,抹抹眼泪,身后还传来常永贵的哭声:“皇上恕罪呀!” * “皇后娘娘,您听说了吗,这后都传开了,万寿节过后的第二,也就是娘娘您刚从养心殿离开,皇上就处置了如贵人呢!” 双兰一边为皇后打扇,一边笑盈盈道:“这里的规矩一向是打人不打脸,还是皇上亲自动的手,不知道心里如何恼了如贵人。” “娘娘您还不高兴么?”双兰弯下,去瞧一语不发的皇后,“擅闯养心殿,皇上都未怪罪您,可见皇上私下里,还是偏袒于娘娘您的。” “你说,皇上偏袒本……”皇后忽而笑了笑。 “难道不是么,”双兰有些不解:“现在的人都在取笑如贵人,她折了这么大的脸面,皇上却维护了皇后娘娘的颜面。” 皇后的目光停留在窗外,她轻轻闭上双眼,“双兰,本问你,皇上的万寿节,过去多久了。” 双兰想了想,“回娘娘,应该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了……“皇上可曾踏足储秀一步。” “这……”双兰语,她为难地低下头,一个月了,就连原本该来探望娘娘的月圆之夜,皇上都因忙于政事耽搁了…… 她不再说话,摇着团扇的动作也慢了下去。 皇后转过目光,瞧向她,“本再问你,这一个月,永寿被传召去养心殿多少回?” “这……”白天夜里的,如贵人进出养心殿,已经是寻常事了,本没有人记得。 皇后瞧双兰的反应,她又重新将目光转向窗外,“你的眼睛看不清楚,后哪里是取笑如贵人为乐,她们只是心里酸楚,想给自己找回一些不平衡罢了。” 原来竟是这样,双兰急道:“娘娘,您是中皇后,岂能由着宠妃凌驾到后头上?如贵人这两三年原本就是专宠,皇上连其他嫔妃的殿一步都不踏入,若说她钮祜禄绣玥入前这五年,皇上是因为忙于朝政,镇叛和为先帝守丧以致后无一所出,她进后这几年中没有子嗣降生,同如贵人霸着皇上不了干系!” “娘娘,您是中皇后,龙嗣之事事关大清的江山社稷,后的嫔妃见不着皇上的面,您该名正言顺地动用中之权来管一管呀。” “怎么管?难不成真的要本和皇上离心离德么。上次本擅闯养心殿,皇上连着一个月不踏入储秀,就是给本的警告。” “娘娘,”双兰笑了笑,弯下重新凑过去,“奴婢想好了,让您治一治这个如贵人,还能让皇上来储秀看娘娘。” 皇后一汪死水的神情上终于漾起了一圈波纹,“你有主意?” “也不全是奴婢的主意,半个月前奴婢在内务府撞见了景仁的忍釉,听她对奴婢说了几句,她们家主子要对付如贵人的意思。” 諴妃…… 皇后徜徉着,原来她早半个月前就已经想到了会到这一步—— “真甜。” 景仁里,諴妃慵懒地倚身在罗汉上,皱着眉将口里的黄杏吐了出去,“这贡品的杏是好,个也大,就是太过于甜,多吃几个就腻。” “娘娘,不是今年贡品的黄杏不如往年,而是皇上下旨,说是永寿那个狐媚子喜食酸,所以命里御膳房里有眼力的厨子,将酸甜可口的都捡着挑着给永寿送过去了,余下殿的,都是清一的甜杏。” 忍釉说到这,炕桌上的一盘杏连着盘子统统落到了地上。 “那样食酸,天天承雨,不也没个动静么,显摆什么。” 諴妃翻了翻眼皮,“去过本将酸角糕取过来,谁里还没个酸食了。” “可不是么,”忍釉一边示意一个小女出去取糕点,一边跟着怨道:“皇上也真是惯着人,她三年无所出,后里就只有两个阿哥,皇上竟还敢夜夜守着她一个人。” “哎,”諴妃轻飘飘叹了一声:“原本皇后还有月圆之夜可以与皇上相守,半个月前皇上没去储秀,本就知道不好,让你给双兰带过去的信,确定都带到了吗?” “带到了,奴婢还去了趟永和,华妃娘娘说了,这事儿自有她去办,不能脏了娘娘您一点名声。她豁出去宁可与如贵人玉石俱焚,最后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也决不任由如贵人再祸害娘娘和小帛爷。” “这华妃娘娘不愧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年,她的双手染血,始终也不沾染娘娘您身上一滴。” 说起华妃,諴妃染上了几许忧愁,“所以本提拔她,也默许了她在尧儿身边,许她给皇上生女儿,想让她有女傍身,少造些杀孽。可是香莹的女儿没保住,还累了她的身子,太医说,她最多活不过四十,本便想着,她与本同为妃位也无妨,百年之后便可设神牌供奉。” 妃、贵妃、皇贵妃死后才可设神牌,供放在园寝享殿内,祭礼时在殿内举行。而嫔、贵人、常在、答应则不设神牌,祭祀时,只能把供品桌抬到宝顶前的月台上。 “娘娘,您连这一步都为华妃娘娘思虑周全,您对华妃、亦或是华妃对您,都是值得。” “所以,本不能轻易舍了香莹的命出去,如贵人虽然可恨,可若用莹儿一命抵一命,本何尝不是得不偿失。 中想攀附本的妃嫔何其多,本就给她们个机会。你放出风去,本要跟永寿势不两立,谁能为本办事得力,本会奏请皇后,晋封其为嫔为妃。” 作者有话要说:谢玉颖扔了1个地雷 25505369扔了1个地雷 azyperson扔了1个地雷 谢读者“raindan”,灌溉营养 10 读者“toya820”,灌溉营养 5 读者“加油考证?”,灌溉营养 1 读者“azyperson”,灌溉营养 4 第123章 黄昏时分,皇上批了几本折子,瞧瞧外面的天气,随口唤了句:“鄂啰哩。” 鄂啰哩忙进来打了个千儿,“皇上,您有何吩咐。” “你去内务府看看,如贵人的牌子挂上了么。”已经五六了,她的信期应该过去了罢。 “皇上,”鄂啰哩躬身陪笑着道:“挂不挂上,皇上您也别去永寿了,如贵人现下不在里。” “不在里?” “皇上您还不知道,前个储秀传了皇后娘娘懿旨,如贵人万寿节失仪,皇后娘娘罚如贵人这几去储秀抄写《女则》《女训》,还命奇嬷嬷教如贵人规矩。” 颙琰的眉头皱起,“朕不是已经罚过如贵人了吗?如贵人打也挨了,皇后还要怎样?” “诶呦皇上您息怒,”鄂啰哩劝和着道:“皇后娘娘是后之主,行使中的权力来管教嫔妃也属理所应当之事,这后之事,皇上也不好多过问啊。” “想来如贵人就是不想皇上皇后伤了和气,所以才一直没派人来养心殿禀告皇上,皇上也该体会如贵人的一片苦心阿。” 皇上心不悦地放下手里的朱笔,绣玥她到底只是个贵人,落在储秀不知要受何等的委屈,在这样下去,即便是皇后要带领后反对,他也得力排众议,扶她上嫔位。 绣玥在储秀里忍着擦了擦眼泪。 同样是抄书,现在回想起来,皇上当初在养心殿罚她抄书就好像逗她玩一样。 皇后和后的妃嫔其乐融融地在殿里坐着说话,她弯着在边上一抄就是一整天。 要完成皇后规定的字数,她每天不亮就要早起过来,傍晚落西山才得以回去,每正午为了节约时间能够早些回,她只吃三两个包子匆匆应付,晚上回了,手腕酸痛,双腿哆嗦,又饿又累又困,常常宝燕在边喂她吃着晚膳,她便昏睡了过去。 “如贵人,”荣常在接过女递上来的茶盏,不住地掩口笑,“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教导,这样的好福气,嫔妾我求都求不来呢。” “荣常在说笑了,”秀贵人在旁道:“谁不知道您和吉嫔娘娘是潜邸里跟着皇后娘娘入王府的,得皇后娘娘言传身教多年,哪里是我们这些后入的妹妹们羡慕得来的。” 荣常在笑得合不拢嘴,不住用眼神瞄着上边安坐的吉嫔,“秀贵人就是会说话儿,要称赞,那也是夸吉嫔娘娘,哪有我什么事呢。” “常在谦虚了。”吉嫔温柔笑笑,从前她是皇后的家人子,现如今这皇后对面的位置,已是她在坐。 四妃六嫔,内廷的主位,终于也有了她一席之地。 她带着上位者的语气,瞧了瞧一边罚抄书的一个区区贵人,一边对下方的低位分嫔妃们道:“快尝尝本新得的龙井,这个季节很少见了呢。明年开才有新茶,这一点儿,臣妾都取来孝敬皇后娘娘。” 皇后笑笑,“吉嫔有心了。本品过,觉得不错。明年开若再得这样好的新茶,想着要献给皇上尝过。” “皇上驾临储秀——” 外面太监尖尖的声音响起,汪福寿踉踉跄跄地小跑进来,“娘娘,娘娘,皇上来了,娘娘快出去接驾罢!” “皇上来了?”殿内陪着过话的几个嫔妃都雀跃了起来,想不到在皇后娘娘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皇后从罗汉上站起来,不着痕迹地瞧了瞧一边上奋笔疾书的身影,心里愈发地不舒服。 全都被諴妃料对了,她出的主意,惩治了如贵人,皇上如预期踏足了储秀,样样都是如意的了,可她的心却拧着股疼。 她宁愿皇上不来。 她宁愿諴妃算计失误! “臣妾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走进储秀,挥了挥手让她们起身,皇后退居次位,吉嫔坐到了下方。 他坐在左上位,随便瞧了瞧殿里的几个人,“朕来看看皇后。” “皇上,您这时候来臣妾中,晚膳可用过了么。臣妾疏忽了,臣妾这就命小厨房去准备。” “皇后不必忙碌了,朕近来在养心殿都是午睡过后再用膳,今朕没有事先知会皇后,便是打算在你这里歇息,让底下的人稍后备几道简单的菜式即可,皇后先坐罢。” 他示意鄂啰哩上前,“这是新进贡的橘,朕尝了觉着还不错,给皇后带过来一些。” “你们也都尝尝。” “是,”吉嫔先道:“臣妾有幸,谢皇上恩典。” 秀贵人取了一个橘子,她瞧了瞧上方坐着的皇上,心下有了主意,转过头,瞧着一旁默默抄书的绣玥,道:“妹妹,快歇一歇罢,皇上赏的橘子,你也快来尝一个。” “不如姐姐给你剥一个?” 顺着秀贵人转去的方向,皇上这才发现了角落里弯抄书的绣玥,他目光不期然沉下去,皇后罚她抄书,竟然连座椅都撤了下去。 皇上的脸晴转多云,冷了口气:“皇后亲自教导如贵人,便教得她这般没规矩吗?” 皇后有些不明所以,她下意识站起身,“皇上……” “朕来了这么久,连请安都浑忘了吗?”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