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釉嘻嘻地点点头。“娘娘英明。” “英明个鬼哦,”諴妃沉下脸,“瞧逊嫔那一副死了女儿的哭丧脸,就知道她私下把本对公主肖想成了什么恶毒的模样。” 进入正殿,皇后坐在上位,她落了座,朝着諴妃招手,諴妃便坐到了右侧。 绣玥在下方孤身跪着。 “如贵人,”皇后的脸不好,养心殿的事,如今忌讳着,一个字也提不得,她便提了旁的:“諴妃前查出你与那包衣奴才刺客勾结的亲笔书信,唯一的证人而后在外被害死。她死前曾指证你授意给过她银两,后中有秀贵人可以证明,皇上遇刺那一晚原本并非是你侍寝,而是你主动前往,居心叵测。” “桩桩件件,人证物证,都直指你与那刺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现在皇上被你身上的煞气所冲撞,本为了大清皇室,为了江山社稷,都断断留不得你。” “你可还有何话说?” 想不到皇后开口便这般直接,绣玥微微一晒,加之罪,何患无辞。只不过一向沉得住气的中皇后,今开口,竟是这般开门见山,毫不掩饰她的目的。 第102章 绣玥笑笑,抬起头,看向皇后:“皇后娘娘,嫔妾以为,这个时候您会最担心皇上。” 余下的话她没有说,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皇上病危之时,她想得居然来延禧是排除异己。 她不说这个还好,说起皇上,皇后的脸都变了,一手拍在身侧的桌案之上,“若不是因为你……” 若非为了这个钮祜禄绣玥,皇上怎么会变成这样?如今皇上他身染恶疾,她这个身为子的,想见皇上一面都不能了! 皇上他……为了救钮祜禄氏,扑出去的一瞬间,她的心都碎了。 若……若皇上有一丁点不测,不杀了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如何解她心头的恨意! “如贵人,本决不能放任你,继续留在皇上身边。”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諴妃从旁附和一声:“如贵人,你玲珑心思,本也不想跟你多费舌,入了慎刑司,你自行了断罢。” “本会让他们许你一个体面的死法。你也少受些皮之苦。” 绣玥仰起脸,冷笑一声,“若我就是不肯呢?” “由不得你不肯!”諴妃少了虚与委蛇,直截了当唤了声:“景徐!” 景徐快步上前叩首:“是,諴妃娘娘。” “本给你半柱香的时辰。半柱香一到,若如贵人执意不肯就死,你就看着办!” “嗻!” 景徐从前与绣玥在中也有几面之缘,諴妃娘娘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若是她不肯就范,按着老规矩,就只能勒死,然后拖到慎刑司吊起来伪装成畏罪自戕。 他来到绣玥身前,没有看她,小声说了句:“如贵人,您还是认了吧,自己少受些罪。” 到这个时候,绣玥不得不去想起,她脖间挂着的那最后一救命稻草。 每一次,到绝境的时候,她几乎快想要放弃了,可是想到皇上,想到他如今的境况,拼命忍一忍,她又收回了手。 眼下连伺候他的奴才们都被染上了怪病,退出养心殿外,后里哪一个还肯上前。 连皇后娘娘这样深着皇帝的人,眼下都只顾着这般心思,又能指望那个妃子,肯不惜一切去照料皇上? 绣玥在心底叹了口气,难道真要放弃了吗? 将他抛在那个冰冷的养心殿里自生自灭,自己当真能做到舍弃他,狠心离而去? 毕竟,他是为了自己才变成今天这样…… 她还是做不到啊。 “半柱香的时辰已经过了,景徐,还不动手,”諴妃一个眼刀过来,淬了毒一般,“把如贵人押出去!” “是,奴才遵命!” 景徐将麻绳了几圈在手腕间,再用袖口挡住,如今得以进入正殿内的,都是储秀和景仁的心腹,延禧的人都被驱在门外,他对景仁的两个太监使一个眼神,那两个太监便上来反手钳制住绣玥。 “先拖到旁边后院去。” “皇后娘娘!”绣玥挣扎着喊了一声,“你这样会害了皇上!” 諴妃抢断她的话,“别听她啰嗦,押出去!务必让慎刑司今夜审出如贵人与陈德勾结行刺皇上的内幕,告诉慎刑司的嬷嬷,就别手下留情了!” “是,娘娘。” 景徐正要带着两个太监将绣玥押出去,正殿的门却突然被撞开了。两个在外面守门的太监背撞在门上跌进了殿内。 “混账!”諴妃皱眉看着自己的人摔在地上,“皇后娘娘与本在此,谁敢硬闯造次?” 如今皇上染疾,皇后娘娘是这紫城中权力最高的人,諴妃的气焰更盛,“给本统统拿下,一并处置!” 几声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声,算是回了她的质问。 帛尧的身影出现在大殿门口处,他掩着口,令咳嗽声渐渐弱下去,挥开了想要上前扶着他的初六。 与此同时,皇后转过头,瞧了瞧开始隐隐坐立不安的諴妃。 “帛……”諴妃唤一声,又带着点胆怯地住了口。 帛尧没有对皇后行礼,他走到景徐身前,看着他,还有他身后制住绣玥的两个奴才,面无表情。 他这副样子,才是最骇人。 景徐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对帛尧虚笑了一声。 帛尧平静瞧着他,道:“做什么呢?” 他这一句,似乎是最寻常不过的一句询问。 景徐却不傻,到这时候,他清楚自己说的每一个字,都该千斟万酌,他磕巴着笑了一声,下意识地偷偷看向上方坐着的諴妃。 “帛尧,你不是身子不太舒服,回你自己的地方去歇着罢。”还是皇后在上位先出了一声。 刚刚气焰嚣张的諴妃,这会儿安静得如同不存在一般。 帛尧却似没有听见,他打量了常齐一眼,又瞧瞧绣玥,“怎么?拖到后院去,杀人灭口?” “哎呀小帛爷,可不敢这么说呀!”景徐躬着身子左顾右看地慌道。 他又止不住地看向諴妃娘娘,这紧要关头,娘娘倒是说句话呀! 初六跟着帛尧进入正殿门口,还是他心里有数,眼见着殿内的气氛,踢了地上那两个太监一脚,“还不滚出去关上大殿的门。等着皇后和諴妃要你们的脑袋吗?” 两个太监手忙脚地连滚带爬着出去,到外面重新合上殿门。 諴妃还是一声不吭,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任凭景徐如何使眼求救,她当真是半分反应都无。 帛尧冷笑着看向他,伸出手,捏住景徐着麻绳的手腕,“你主子不是让你杀人么,还不动手?” “杀阿,杀一个我看。” “帛尧。”皇后嗔怪了他一声。 帛尧重重一脚踹在景徐的肋间,痛得他弯下去,无奈手腕还是被帛尧紧紧攥住。 “我让你动手杀她!” “帛尧!”諴妃惊呼着从座位上下来,慌道:“你身子不好,别发火呀,若累得犯了心症,那可怎么好?” “就是的呀!”初六在门口同样急得直跺脚,“药也不肯喝,还发这样大的脾气,是不要命了吗!” 听到这话,諴妃的脸更白了一分,难怪,难怪进门的时候看他的样子就有些怪异! 帛尧一个冷的眼神杀回去,吓得她生生收回了想要触碰他的手。 “不用你假惺惺的装好人,”帛尧讽刺地朝她笑笑,“若非你,我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终绵病榻,像个孤魂野鬼,还不全都是拜你一手所赐么?” “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諴—妃。” “不,不是,”諴妃慌张地摆摆手,“我是不得已的,我有苦衷,我没想要这样……如果可以,我宁愿这些罪由我来受,你信我……” 他息着,脸微微泛红,显是没有药物的维系,经过动怒牵连着血瘀之症已经复发,却还在对着諴妃冷笑:“若是我一辈子卧病在,没办法找你的麻烦,你才开心了,我怎能如你的愿。” “不,不是这样,”諴妃的声音都颤了,“只要你能好,我愿意你每天都找我的麻烦,尧儿,你别吓唬我,你别说这样的话,戳我的心啊!” 她想要唤太医,却被帛尧一手扯住,“杀了她,你才能走。” “我倒要看你怎么杀她。” “就像你当初,想方设法要杀了我那样。”他对她轻声呵道。 諴妃的眼圈红了,绣玥在旁边,从未见过不可一世的諴妃会有如此唯唯诺诺的时候,她像是一只被打了却不敢出声的幼崽,呜呜着小声求着帛尧,“别说,求求你别说了……咱们先治病,好不好?” “我让你动手!” 眼见着帛尧大力撕扯的模样,諴妃转过头去,苦苦地哀求着皇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臣妾求你,咱们走罢!看在臣妾的份上,皇后,就当是臣妾求你这一次,咱们回罢!” 皇后在上位坐着,瞧着諴妃声泪俱下的模样,她又看看帛尧,默默叹下一口气。 “回。”皇后静静地道。 “皇后娘娘摆驾回——” 她自上方走下来,走到諴妃身边,轻轻拂去帛尧扯着她衣裳的手。 “走罢。”皇后伸手扶住諴妃。 “娘娘……”諴妃心碎难当,脚步虚无地随着她走出殿外,“因为臣妾,害您功亏一篑了。” “諴妃,”皇后对她淡然轻语,“前番种种谋划,都是多亏了你的功劳,有你,才有今如贵人的下场,本即便撤手,为你,也算不得什么。” 正殿里 “怎么样?”绣玥担忧地望着宝燕,她瞧着地上昏不醒的人,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没有服药,又急怒攻心,”宝燕皱着眉,“若非是我,换了太医院的那帮老家伙,今的命恐怕都要待在这。” “都怪我。”绣玥愧疚道:“若非是为我,为了退諴妃,他何至于此。” “还有那个鄂秋!”初六骂道:“若非他急匆匆跑来报信,小帛爷怎会摔了药碗赶过来,原本让人了他的约,这些子就够难过了……” 小六子话里指的是谁,绣玥和宝燕心里都清楚。 原本说好了要出的,却因为皇上他的那一个奋不顾身……改变了心意。 “我答应过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