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着喂着,等眼看着所有小猪猪都开心不已的吃上了,王香芹这才意的转身,打算去打些清水来。结果一个转身,她懵了。 懵的何止是王香芹啊!温氏受到的伤害才是最大的! 从表面上看,温氏是顶着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懵圈的望着王香芹。可实际上,她的脑内在疯狂的弹屏。 ——四弟妹她这是疯了哟!是疯了对的吧哟?一定是疯了哟!哟哟哟哟……大山的子孙哟~~! “大嫂,您找我有什么吗?”这么羞的一幕被人撞见了,王香芹的内心在呐喊,可明面上还要故作淡定的问道。她想得很美,兴许大嫂才刚过来呢。 温氏特地来猪舍这边找王香芹,当然是有要紧事儿。问题在于,方才温氏受到的刺太大了,她这会儿已经彻底忘了自己来这里有什么事儿。事实上,在王香芹问了这话后,温氏脑内的弹屏就瞬间被清空了,取而代之的就是…… ——我是谁哟?我在哪里哟?我来这里干啥哟?哟哟哟哟……大山的子孙哟~~! 就算王香芹不会读心术,可温氏这副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实在是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不要存在侥幸心理了,明显温氏不是刚来的,而是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 事实就是如此,温氏倒不是想听壁角,仅仅是单纯的被王香芹的歌声给震住了。 “那个……大嫂,事情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养猪吗?还一口气养那么多猪?那是因为我知道一个秘方,不传之秘哦,我告诉了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温氏猛的回神,下意识的道:“什么秘方?” “就是啊,得每天给猪们唱山歌,这样猪的心情就会好起来,心情一好就胃口大开,吃得多了身子骨就壮实了,不单多长还不生病。”王香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她也是真的没办法,毕竟这是每天都要做的任务,而且还是个循环任务,只要她的猪舍里有三到五个月的猪,系统就会自动开启这个任务。 当然,任何任务都不是强制的,王香芹可以无视。可这么一来,她就失去了她最大的优势,跟普通农户养猪又有什么区别呢? 两害取其轻,唱山歌就唱山歌呗! 王香芹还火速的回忆了一下方才唱的山歌里的歌词,确定没有出格或者不符合当下情况的词儿后,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她不知道的是,温氏本就没有听清楚后续的歌词,而是只听了前面就被震住了。而且吧,她唱的歌词是不出格,却相当得洗脑。 温氏脑内无限循环的那句“大山的子孙哟”,又听到王香芹一脸严肃认真的解释,狐疑了一下后,探出头去看猪栏后头的猪们。 还真别说,这些猪吃得可真香呢,知道的说它们在吃猪食,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啥山珍海味呢。再就是,哪怕没看到猪们的表情,温氏也能从它们的肢体动作里清晰的受到,那发自内心深处的愉悦之情。 好像是快乐幸福的? 回想起去年朱母养的那两头猪,肥是肥的,就是终里蔫不拉几的,没事儿就瘫在猪圈里晒太睡大觉,看着就蠢得可以。再仔细想想自己出嫁前,娘家也养过猪,似乎情况都差不多,猪们要么浑身上下透着不高兴和懒散,要么就索凶巴巴的。 似乎别人养的猪确实没王香芹养的那么活泼开朗?? 温氏还是太年轻了,轻信了王香芹的话,尽管还是觉得对着猪唱山歌傻的,可那是为了让猪更快的长大长肥,那就可以理解了。 最终,温氏还是离开了,没说为了啥事儿过来的,因为惊吓被安抚住了,她这一时半会儿的也确实想不起过来干哈来的。 经了这个事儿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温氏看王香芹的眼神都透着一股子纠结的意味。还有另外一个后遗症,她不是老朱家的长媳吗?朱母平时喊她温氏,其他妯娌们都是喊她大嫂的。每当有人喊“大嫂”时,温氏的脑内就忍不住开启了自动循环。 大、大、大山的子孙哟~哟哟哟哟~!! …… 自打入夏以后,老朱家的人就发现打了水井以后,生活确实方便了不少。要知道,就算先前村子里到处都是水源,可离得到底不是那么近,再说了,那些是公用的井水,有时候碰巧了,能有好些人堵在井边上,排着队轮打水。这要是不急着用水倒是无所谓,可一旦有急用,就特别容易上火。再就是,自家有了水井以后,就可以将瓜果啥的往水桶里一放,搁在井水冰着,回头提上来吃时,那叫一个冰舒坦。 今年,因为二郎和三郎没外出打零工,家里干活的人多了,朱母就让多收拾出了一亩地,专门种些瓜果蔬菜。要知道,种粮食容易,也就耕和秋收忙活点儿,平常只需要浇点儿水就成。因为秀水村多溪水,浇水方便得很。可要是种菜就麻烦多了,时不时的就得有人归整,还要防虫害,累倒是不算太累,就是繁琐得很。 以前老朱家就一个不大的小菜园子,一贯都是二嫂在管着的。从开后,朱母就将菜园子的事情,包括挪出来种菜的那亩地,也都给了二郎管着。二郎干活利索,往往小半就干活了,闲下来的时间他全耗在了山上,跟一群小孩崽子一起打猪草,当然四郎也在。 三郎也不得闲,他得帮着做午饭,本来这事儿是三嫂的事儿,可她做饭太难吃了,跟王香芹简直不分上下,三郎怕媳妇被娘骂,就索接过了这档子事儿。还真别说,三郎做饭哪怕谈不上有多好吃,起码比三嫂做得强多了。 四郎的主要任务是打猪草和收猪草,王香芹给了他一匣子的铜板,让他在村里收猪草。最早,因为王香芹养的小猪崽子还太小了,哪怕胃口再开,也吃不了多少的,朱家隔房几个半大小子打的猪草就够用了。后来,小猪猪们越长越壮实,猪草的消耗也越来越夸张,这活儿就慢慢的传开了,如今可不止朱家隔房,村子里不少孩子都愿意赚这个钱。 乡下地头来钱难,小孩子就更难了,可如今只要上山打个半天猪草,回头就能看到现钱。秀水村离镇子又不算远,再说附近也常有赶集的,花个几文钱就能买上一大块麦芽糖了,慢慢吃能甜一整天嘴呢。 五郎也没闲着,他主要还是跟大郎一起忙活庄稼地,当然朱父和其他人也跟着一道儿浇水施肥。累是累的,可盘算着今年比往年入账不少,再加上朱母越来越大方,家里的饭桌上常能见到荤腥,朱家男丁们那叫一个乐开怀。 六郎的心情也不错,他虽然还是得每里跑账房先生那头学账,但因为他已经入门了,基础的记账、算账都学会了,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不少。至于更深入的知识,像盘账、清算陈年旧账、做漂亮的假账,甚至一些从账本数据窥探商业机密之类的事情就别提了。 总之,男丁们高兴了,女眷们的情况也差不多。 就连一贯喜把不高兴摆在脸上大嫂温氏,最近也有了不少的变化。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她养的大获成功了。 温氏当初咬死了非要一口气养上五十只崽子,朱母很是不看好,在她看来,干啥都不应该一下子把摊子铺得那么大。可因为早先朱母并未阻止王香芹养猪,之后再拦着温氏,就显得不是那么合适。想着崽子也不值当什么,朱母就没再手,由着温氏瞎折腾去。 不曾想,温氏居然把崽子养得很不错,这段时间更是吹着气般的长大。前些子就有母开始下蛋了,眼下更是所有的母都比赛似的拼命下蛋。她养的那五十只里头,除了三只光吃不下蛋的公外,母们都特别争气,她一天能捡几十只蛋,喜得她见天的笑。 只是温氏的好心情也没持续太久,因为她很快就发现了,蛋的销路打不开。 要知道,乡下地头几乎家家户户都养着呢。像以前,老朱家养了十来只,每天一般能捡个七八枚蛋,多的时候十枚也是有的。朱母对家里人还是很不错的,像猪和灶台经常能得到一个水煮蛋,其他人就算没这个待遇,隔三差五的还是能吃到蛋羹、蒸蛋之类的菜。 家里人口多,养的就多,当然吃的蛋也多。这么算下来,其实结余不是很多。每回攒到了四五十枚蛋的时候,朱母就会用一个竹篮子,里头铺上厚厚的稻草,小心翼翼的将蛋搁到里头,提到镇上去卖掉。对了,当时六郎还在镇上的学塾念书,朱母还会给先生送一些去,实际上卖掉换钱的应该会更少一些。 可那是以前啊! 早以前,扣除自家吃掉的蛋,朱母差不多需要一个月时间才能攒下一篮子蛋。可眼下,温氏每天都能捡一篮子! 当初,说好的买小崽子的钱是跟朱母借的,要算利息的,而且养的还得公一半,当然蛋也算在内。可实际上,朱母忙着跟二儿媳妇支摊儿呢,哪里还记得这些个琐事。家里做饭缺蛋了,她倒是会去窝里摸,平常却是不放在心上的。 朱母倒是要回了借出去的钱,连本带利要的,温氏没给现钱,依着集市上蛋的价格,拿了好几篮子的蛋给朱母。 撇开当初花的成本,温氏又扣扣索索的,轻易不给家里人菜。这么打细算下来,这才刚到初夏时节,温氏住的那屋里就堆了不少蛋。 她拿了两个大竹筐子装蛋,有样学样的拿稻草垫底,再小心翼翼的往里头放蛋,放一层铺一层稻草,很快两个竹筐就都装了。 乡下地头别的东西少,像竹筐子还是很多的。就算家里没有,朱家几兄弟也都会编,肯定不好看,也编不了太细致的东西,但最最简单的竹筐、竹篓、竹簸箕都没问题。 问题在哪里呢?蛋是放不久的。 要是寒冬腊月的,那放上个两三个月都没太大问题。可如今都已经入夏了,接下来天气只会越来越热,真到了三伏天时,蛋只怕得放馊了。 温氏也想过让母抱窝,但受蛋又不多,她倒是特地捡出来了,无奈家里的母都还小,完全没有当母的心思,就不理会她盼着母抱窝的心情,每里就高高兴兴的捉虫子吃。无奈之下,她只能将那些受蛋单独放起来,人工开始孵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只小出壳。 撇开被拎出来单独放的受蛋,剩下的蛋还有很多。她倒是舍得给猪吃,可猪一个小孩儿能吃多少?最多一天两个,再多他还不乐意吃了。 她还想过去卖蛋,可要是一篮子蛋,随便拎着就去镇上了。可她的蛋太多了,牛车肯定不能用,背着去也怕蹭坏,而且就算她愿意每天大清早起来去镇上,那家里的活儿怎么办?一来一去路上就要花不少时间,更别提摆摊卖蛋本就是碰运气的事情。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看着屋子角落里越堆越多的蛋,温氏差点儿愁秃了头。 不得已,这天晚饭桌上,温氏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朱母道:“吃不完你不知道搁在灶屋里?做饭的时候多搁些啊,正好家里可以省下买的钱,好的。” 二嫂也跟着点头:“你别堆在你自己那屋啊,拿到堂屋里放着也好,回头我看看能带走多少。放心,有多少我都给你用了。” 鲷鱼烧里头也是要用蛋啊! 温氏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了。好在如今知道了也不迟:“那我卖给你啊,按着集市上的价格来。” 二嫂一脸“你当我傻”的表情:“集市上买两斤蛋的钱我能买三斤呢!你要我收也成,就按着这个来。” “不成,就按着集市上的价格收。” “那算了,我不要了。收你的蛋贵不说,你的那么脏,院坝都是屎,走路不看着点儿能踩得一脚都是。回头你卖我蛋,肯定不会洗干净的,我不光要洗干净蛋上沾的屎,还得自个儿想法子背到镇上去,路上磕了碰了你肯定不会赔我,我何苦哩!” 温氏:…… 信息量太大,她有点儿懵。 ——她养的太脏?不是,谁家的还能是干干净净的?得有多傻才会吃了撑着给洗澡?四弟妹都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蛋上有屎不是很正常吗?还要叫她洗干净再送到镇上去?那咋不干脆叫她帮着喂到嘴里呢? “等等!二弟妹,你的意思是早先就有人帮你洗干净蛋送到镇上去给你?价格还比集市上便宜不少?这怎么可能呢?谁会那么傻?!”温氏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个销路,这还没卖掉呢,就被人截胡了? 哪儿来的大傻砸!!! 朱母和二嫂又齐齐的看了过来,目光里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温氏想不通,又问了一遍。哪怕秀水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着,可谁不知道老朱家的鲷鱼烧生意红火呢?蛋虽不是最主要的材料,可为了口更好,面糊里都会打个蛋的,还有人很喜蛋口味的鲷鱼烧,林林总总的算下来,每天的需求应该不小才对。 有些事情就不能深想,一往深处想了,就会发现哪哪儿都不对劲儿。 譬如说,过年前后卖五汤圆时,全家都跟着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从耕后做起了鲷鱼烧生意了,反而家里人又闲下来了呢?也不是完全闲了,隔三差五的,二郎还是会去隔房推磨,除此之外呢?怎么没人帮忙,俩人就能把个生意红火的摊子搞定了? 越想越觉不对劲儿,可这档口,温氏也顾不得思考别的问题,她一心只想卖蛋:“你说啊!到底是谁那么傻?说啊!你倒是跟我说说啊!!” 眼见温氏是真的急了,二嫂宁氏尽管很是迟疑,可最终还是开了口:“你娘家人呗……” “啥??” “我说是你娘家人!你娘家那个村子养的人家比咱们这边多了不少,还有你姑姑,好像家里养的比你还多。反正他们每天送一百枚蛋,都是洗得干干净净后送到我手上的。”顿了顿,二嫂又了一句,“早先天气还不热的时候,鲷鱼烧的生意特别好,他们上午给我送一百枚蛋,下午又送一百枚,价格便宜不说,关键是方便啊!” 温氏整个人都不好了,大热天的,她如坠冰窟。 半晌,她才气若游丝的问:“你、你为啥会跟我娘家人?他们啥时候来过咱们村了?不就是我嫁过来那次吗?可那时你又没进门!” 二嫂缩了缩脑袋,怂怂的咽了咽口水:“他们没来过咱们村,我去过他们村子啊……” “什么时候?” “捉偷菜贼……不不,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拿菜回娘家,就就就……娘呀!!”二嫂迅速起身拔腿就跑,几息之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温氏气到升天。 好嘛,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她二弟妹居然跟她娘家人就这么勾搭上了??二弟妹也就算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谁不知道那货贼得要命,可她的娘家人呢?就这么瞒着她干了大事儿?从耕到如今,就没人想起要支会她一声? 其实这是温氏冤枉了她娘家人,主要吧,温家那头的人对二嫂宁氏还是不够了解,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宁氏一点儿都没跟温氏提。 不过,就算知道了真相也没用,对于敢截胡她买卖的人,温氏是不会原谅的。哪怕那是她的娘家人! “娘啊!你也不管管二弟妹,就由着她花钱买别人家的蛋,也不要我的蛋?”温氏急了,她倒是没追出去,反正也追不上,再说这不是还有朱母吗? 朱母想了想,道:“你不说我都给忘了,你养的还有我的一半。这样好了,把你屋里的蛋分我一半,让大郎提到我那屋去,明个儿出摊先不带上,回头跟亲家母说一声,让他们缓两天,先将自家的蛋用了。” 温氏:…… 不是,她这就损失了一半蛋??? 肝肠寸断都不足以形容温氏此时此刻的心情,偏生她还没办法辩驳。当初,朱母是说了儿媳们干私活必须上公中一半,这当然是既包括也包括蛋的。就好像王香芹养的猪,回头要是下了猪崽子,也该上公中一半。 王香芹倒是无所谓,她回头是要育种的,又不打算全部卖掉。最多也就是卖掉几头淘汰品,大不了卖的钱给朱母一半,别的继续养着就成。 可温氏太无助了太难受了太绝望了,她整个人仿佛被烈火焚烧,差不多就心如死灰了。 屋里的蛋分出去一半后,看着倒是少了很多。大郎还高兴的,觉得这样看起来顺眼多了,又劝温氏降价,哪里有赚自家人钱的道理?不求她比温家人卖得便宜,起码也要一样嘛。 道理谁都懂,可温氏太难受了,她没办法把心态调整过来。 天气却不等人,不过更可恶的还是朱母。 朱母原先是没想到,她早出晚归的,再说一直都是温氏在管着,没有直观的受到每的下蛋量。等她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停止了买,天天变着法子烧跟蛋有关的菜。这下,温氏的蛋耗费倒是大了,蒸蛋炒蛋煮蛋蛋包饭…… 二嫂也发现了这一点,不单帮着朱母出主意增加菜谱,还在一旁说风凉话:“不就是个蛋吗?你每天捡那么多蛋,少一个两个有啥呢?” 温氏心痛到窒息。 兴许是太难受,在辗转反侧无数子后,她终于聪明了一回,去寻了王香芹:“难道就没有蛋的小吃?” “有啊!”王香芹脑海里蹦出了蛋仔,当然还有蛋饼之类的,蛋类的小吃可以说是最多了,就连西点里,蛋也是不可或缺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