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两半的银子能换足陌的两贯半钱啊!那是整整两千五百文的钱啊!猪才三十文钱一斤,全买了猪,那份量都有我那么重了!” “六郎啊!六弟啊!你倒是仔细再算算啊!我的钱啊……” 王香芹看着悲痛绝的二嫂,又瞅了眼生无可恋的六郎,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谁。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了呢! 继续发红包100个=v= 第019章 王香芹在心里琢磨了半晌,最终还是忍不住上前拿了一张崭新的纸张,道:“来,六郎你这样子,在这张纸的左边空一行写下期,譬如腊月初一、腊月初二这样的,记着要竖着写。右边抬头先写收入,再写支出,这个要横着写。然后按着左边的期将每里的收入和支出一一誊写上去。” 六郎早先都已经绝望了,为了把账目清楚,他可是从大清早一直忙活到下半晌。这要是再叫他重新算一遍的话,只怕他今晚的年夜饭都不用吃了,直接算到明年去了。 及至听了王香芹的话,他还有些懵,好在这孩子心眼实,就依着照做了。 要说算账盘账,六郎是真的不成,可他好歹也是念过那么多年书的,别人说一句他写一句,那还是很容易的。至于誊抄具体数据也不怕,念过书的人怎么会惧怕抄书呢?直到按着王香芹所说的全部做完之后,六郎才抬头看她:“四嫂,是这样吗?” 王香芹是识字的,繁体字也是认识的。当然,仅仅是认识而已,真叫她提笔写了,难免会丢笔画。就刚才六郎忙着誊抄时,她其实已经看过一遍了,看着数据都没出错,这才应道:“是这样的。那你看着这一竖排,也就是收入这一栏,用算盘把所有的数字都加一遍,写到末尾去。支出这一栏也是这样的。” 六郎又照做了。 其实,最简单的加减法他是没问题的,麻烦在于,他先前的算法太凌了,一的算纯利润,可有几朱母买的东西多,就会造成负数,他一着急就出了错。眼下,虽然费了点儿工夫,可总算将账目给理清楚了。 “最后是收入减去支出。”王香芹看了眼数字,她心算能力其实是不错的,毕竟常年接触养猪场的事务。可有一点很烦人,她没办法对照着大写的数字计算,得先将繁体字在心里转换成阿拉伯数字,这样才能得出结论来。 结论就是,二嫂是对的。 这就很尴尬了。 六郎这边也算完了,他一脸羞愧的看向二嫂:“是我算错了,二嫂,对不住。” 二嫂从头到尾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这俩人重新算账,但其实她就没看懂,却并不妨碍她看得起劲儿,且脸的忐忑不安。一直到六郎说了这话后,二嫂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没事没事,算对了就成。” 王香芹忽的想到一事,扭头看她:“二嫂你是咋算出来的?你往常学过算筹?” “算啥来着?没呀,我娘家人一个念过书的都没有。我嘛,这不是边做买卖边算着自个儿回头能往兜里揣多少钱吗?每天到手的钱有多少,我都知道,花出去的钱数我也问了娘。这样,每里我都掰着手指头算,晚上做梦都在算呢,哪儿能错呢?” 二嫂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得意,完了还道:“你能分一成呢,回头能多买几只猪崽子!” 王香芹点点头:“可不是?多亏了二嫂呢。不过一开始还是先买五只吧,略养大些再买也不迟的。” “也是,有些养猪的人家都是养一年半卖出去的,反正猪又不愁卖。” 这俩妯娌倒是聊得快,那头朱母得了确切的数目后,就转身去屋里拿钱了。不多会儿,就拿了钱过来,有银子也有铜钱。她们原先摆摊的时候,进出倒都是铜钱,可铜钱太重了,就兑了一些银子,一两、二两的银锞子都有,算上铜钱,看着可真不少。 二嫂高高兴兴的分了王香芹一成,本来该是四两多银子的,她还帮着凑了个整数,给了五两银子。王香芹原想推辞,不想二嫂却道:“你跟我客气啥呢?我原还想着得了钱回头买一份礼物给你,如今索不买了,你自个儿上街买去。别推了,就这么办了。” 王香芹到底还是收下了,她琢磨着要还这份情也不难,回头再想个好点子,毕竟汤圆嘛,出了正月谁还吃它。 “完事了?终于完事了?”惊喜来得太突然,六郎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对呀。”王香芹冲这个可怜的孩子点了点头,略思量了一下,又道,“六郎你这样,以后就按着我刚才教你的法子记账,也不用你那个账本了,就列个表格……你有尺子吧?用把尺子将每天的数据划起来,这样看着更方便。” “好好,就这么办!”六郎动坏了,突然觉得算账也没啥难的嘛! 他表现的太明显了,心里想啥面上就了啥。王香芹看在眼里,忍不住替他鞠了一把辛酸泪。是啊,觉好像一下子容易了很多,可想也知道这只是个开端,往后二嫂的账目肯定会更繁琐的,要是回头多增加几种小吃,或者开个连锁分店…… 看着笑得一脸傻乎乎的六郎,王香芹最终还是选择做个人,没将心底里的话说出来。 倒是朱母,愈发高看了这个四儿媳妇:“难为你还能想出这种好法子来。”末了,又催二儿媳妇赶紧将钱收好,这就要准备年夜饭了。 六郎乐呵完了,也过来谢谢王香芹,那可真的是大恩不言谢啊! 这令王香芹想起一个事儿,她觉得自己不能总装文盲,偏她这个年岁,还是个已嫁的妇人,肯定不能往村学去。让六郎教自己念书也不妥当,哪怕六郎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个初中生模样的少年郎,那该避讳的还是得避讳。因此,她思来想去,决定来个折中的法子。 ——跟六郎借书看。 “借书?”六郎惊呆了,还未离开堂屋的几人也愣住了。 “我的意思是,你拿本旧书借我翻翻,我也不耽搁你做事,每天给我念个两句,我回头对照着读音,自己学。”王香芹生怕他一下子拿出论语之类的书来,她一个学渣受不起经史子集,“拿最浅显的给我,千万不要是科举用书,反正我只是想学几个常用字。” 六郎犹豫了一下,道:“三字经怎么样?入门书,科举不考。” “成啊。” 眼见六郎回屋拿书了,王香芹扭头一看,却见四郎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顿时狐疑的问:“怎么了?你是觉得我不该学认字?” 四郎没有立刻回答王香芹的话,而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呀,你说你干嘛放着好子不过,非要学认字呢?那些个书,看一眼我就能一个头有两个大。” 王香芹乐了:“那要是多看两眼呢?” “这个嘛……”这个问题难倒四郎了,却难不住留在堂屋收拾账本的朱母。 朱母看了四儿子一眼,凉凉的道:“能咋样啊?睡过去了呗。人家说啥对牛弹琴,你嘛,猪看书睡得香,还打鼾呢!” 四郎:…… 噢,娘您说得对。 王香芹憋着笑离开了堂屋,在院坝上碰着六郎后,她指着那书的第一页道:“六郎你念念。” 六郎依言念了一遍,他还是很厚道的,没直接将一页念完,只念了开头第一句,还很善良的让四嫂回去慢慢学,要是忘了再问他就成,不着急的。 “人之初,本善;相近,习.相远。”王香芹伸手接过了书,“嗯,我记住了,回头慢慢看。六弟你放心,我会惜书本的,保证不给你坏了。” 她就没打算来个手不释卷,想坏都没机会的。之所以这么说,也是因为看这书的样子,六郎应该是很惜书本的,这才在最后又了一句。 王香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六郎却…… 大年三十除夕夜,这会儿已经是夕西下之时了,眼瞅着就要天黑了。也就是说,新的一年即将到来。然而,六郎的心情却如同这凛冽的寒风一般,已经不是拔凉了,而是直接被冻成了冰坨子。前有二嫂算账比他更好,后有四嫂背诵比他更好,所以为什么非要他去念书呢?? 哦,那是因为筷子的时候,哥哥们都还没娶媳妇。 六郎:……唉。 比六郎更悲伤的人是大嫂温氏。事实上,她那不叫悲伤,她已经彻彻底底的懵了。 早先,她有想过做买卖能赚钱,可毕竟她又没跟着一起去过,从不曾亲眼看到过五汤圆卖的火爆的样子。再一个,哪怕她娘家的条件比其他妯娌要好,可乡下地头,就算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白了,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婆娘。 她原先想着,不就是卖汤圆吗?赚钱是肯定的,可汤圆这玩意儿能卖多少钱呢?原先镇上也不是没有卖汤圆的,五文钱一碗,豆沙馅儿的。五汤圆卖多少?一天能卖出几碗?一个月能赚多少钱?这些她全没概念,盘算着能赚个五六两银子就算多了吧? 可结果呢? 温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假如今个儿是超出了她预料一两倍,她肯定会生气会嫉妒会说风凉话。可因为超过了太多太多,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仔细回忆起来,就婆婆和二郎媳妇每里带出去的那么多桶糯米面,可不得出个一两千颗汤圆吗? 这利润,这利润…… 六郎只是被打击到了,但因为他打小在学堂里都是最笨的那个人,从未得到过夫子哪怕一句夸奖的话。也因此,对于这种程度的打击,他很快就缓过来了。尤其今个儿的饭菜是真的好,好上了极点,二嫂为了谢谢他终于算对了账,还舀了一碗炸丸子,让他跟猪和灶台一起吃。 可温氏就不成了,她真的缓不了。 关键在于,温氏既跟六郎的情况不同,甚至跟三郎媳妇也不同。 看着妯娌有钱拿,三郎媳妇最多也就是羡慕一下,完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了。因为在整个老朱家,论厨艺,再没有人比三郎媳妇更差的了,甚至连猪和灶台都要比她强。因此,打从一开始,三郎媳妇就没想过要手吃食买卖。她羡慕了一阵后,就高高兴兴的去帮着盛饭菜了,今晚的伙食真好啊,好几个大菜呢! 而温氏…… 活不了了,活不出了。 她是真难受啊,就忍不住脑子想的都是,假如当初王香芹那主意是给她出的,岂不是这么多钱都算是她的了?一想到这里,她就悲从中来,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最惨的是,整个老朱家就没一个真正心思灵的人。 就不说朱大郎了,几个妯娌也都是缺心眼。 哪怕王香芹好了,她其实特别不会体谅别人,别看她上辈子是农村姑娘,可事实上她是家境优越人家的独生女,大学毕业后没多久又回到了老家继续经营父母的养殖场,再加上又有系统的加持,她一路走来,唯一经受过的打击就是父母突然离世,别的俱是一帆风顺的。也因此,对于为人处世,她远比同龄人更弱。 二嫂宁氏也一样,她有小聪明,却是都用在了别处。 这不,眼看着饭菜都好了,她又在王香芹这儿咬耳朵:“我刚才说不给你买新年礼物是骗他们的,你等着,回头开了我买两只猪崽子送给你。” 王香芹:…… 对哦,她想起来了! 系统的前期任务之一,好像就有接受朋友馈赠的猪崽子。只是,她上辈子就没完成这个任务,因为寻常人是不可能送猪崽子给一个养殖场老板的。 这辈子似乎有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红包雨100个~~ 第020章 甭管怎么说,除夕这天晚上老朱家的气氛还是很不错的。 二嫂使出了看家本事,整治了一大桌的美味佳肴。尽管其他人也有搭把手帮着洗菜切墩之类的,毕竟主要的功劳还是在于她,不过二嫂却全然没有揽功劳的意思,而是忙不迭的将所有的功劳都推到了朱母和王香芹身上。 “夸我做啥呢?要是没有娘准备的鸭鱼,我手艺再好又抵什么用呢?还有四弟妹,咱们往年就算是大过年的,整两三个菜就很不错了,就今年,四弟妹进了门,教给我发财的好法子,这才有了口福嘛。” 老朱家原先的子过得紧巴巴的,一方面是因为要供一个读书人,另一方面也是朱母会过子。要知道,她刚嫁过来时,家里也就五亩地、一个鳏夫、仨年幼的孩子。眼下,家里的地多了不少,孩子们也都健康长大了,这里头最大的功臣自然是朱母了。 既是会过子,那么就算逢年过节的,能有一两个菜就不错了,吃的也多半是自家养的。可今年到底是个例外,得了这么多钱,朱母难得大方了一把,前头半个月隔天就能见到个菜,蛋更是天天都有,今个儿是过年,更是下了血本,采买了一堆好吃的。 二嫂当真是一点儿也不居功,夸完朱母夸王香芹,却独独撇下了大嫂温氏。 该怎么说呢?二嫂这人哪怕脑子不聪明,倒极为看得清楚形势。早以前,她都是捧着朱母和温氏的,如今却…… 温氏坐在桌旁,气得拿手拽衣角,大过年的她啥都做不了,连句扫兴的话都不能说。要不然,回头一准被朱母狠狠收拾,尤其眼下朱母对二郎、四郎媳妇都意得很,别说她不傻,就算是傻子也不能在这种子里上去触霉头。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法子。 一口气憋在心里出不去的温氏,很快就搞了事儿。她让猪去要岁钱,不单向朱母要,还要向她那几个赚了钱的妯娌要。 按理说,当婶婶的给侄儿岁钱也是应该的,可问题在于往年都没这个习惯,毕竟家里的钱都是朱母收着的。可今年不是改了规矩吗?每人手头上都有钱在,面对作揖行礼讨要岁钱的猪,王香芹妯娌几个都给了,给的不多,每个孩子两文钱。 是的,每个孩子。 温氏千算万算,就是漏算了家里不止猪一个小孩子。她算计着让猪坑妯娌,可没一会儿,二嫂生的灶台也眼巴巴的过来了。尽管家家户户都更看重长子长孙,可老朱家因为儿孙多,格外讲究一碗水端平。猪有的,灶台一定也有,俩孩子同年所生,一个年头一个年尾,所有的待遇都一模一样。 结果,亏得只有三嫂和王香芹。 也不算太亏,毕竟就四文钱,别说刚发了一注财的王香芹了,连三嫂也不甚在意。至于朱母,在俩孩子高高兴兴的回屋睡觉后,她开始用恻恻的目光打量温氏。 除夕夜是要守岁的,当然俩孩子不用,其他人都待在堂屋里吃着二嫂提前炒好的花生瓜子,聊聊过去一年发生的事儿,再顺便畅想下来年,堂尽是和乐融融。就连早先受刺的六郎,在美食的藉下恢复了乐淘淘的本。唯一如坐针毡的便是温氏,谁叫朱母时不时的就瞄她一眼,哪怕一个字没说,那眼神里也透着不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