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虽尊荣,却无实权,他完全没有通过与孙家联姻巩固自己地位的必要。 花想的头疼,仍旧无解,为今之计,只有见他一面。 揽月内,婉贵妃临行之前早就命人将偏殿打扫了出来,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要不来花同住。 婉贵妃指着内的摆设,笑说:“妹妹可还意?” 花却是看了四周的人一眼不语,婉贵妃看出来了,屏退左右,又叫南瑾派给自己的心腹女守住了殿门。 花单刀直入,“我今夜想见你主子一面,你给安排一下。” 婉贵妃面变了变,慢慢的将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你也是替主子办事的?” 花嗯了一声。 婉贵妃便不再说话,如果说花是南瑾的人,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看来她会跳《花中仙》也是素锦教的了,但是素锦也太没新意了,都两年了,还是这支舞,看来才女也有才尽的时候啊。 婉贵妃想到这儿,心中一阵畅快,她一直是不喜素锦的,因为她每次见南瑾都是素锦随身伺候,而能近他身的也只有素锦。 花午饭后睡了一觉,为了叫自己好眠,她给自己喂了一粒助眠的药,以至于下午慈宁派人来传她,她睡的太沉,怎么也叫不醒,婉贵妃就心情舒畅的给推了。 南瑾有代,叫她严密看管花,花要是去了慈宁,她也必须得跟去。而皇后是惯会在太后跟前尽孝的,她和皇后素来不对付,能不见面,都是尽量避免见面的。 当夜,花被打扮成小太监送出了。 一路畅通无阻,花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朝堂的事她不清楚,但能做到在皇内大摇大摆带走一个人,而一路畅通无一人盘查,可见他的权势已经到了何种可怕的程度。 花不敢再多想,只一路思量着见了面该如何劝说他放弃孙蓁。 见面的地点不在相府,领路的人直接将她引到了苍蓝江,花抬头看天,云遮闭月,乌云密布,凉风入骨,看样子很快将有一场狂风暴雨,渔船都靠岸了,因此江心停着的一艘巨大的游船显得尤其的醒目。 一名武人请她上了一条小船,船渐渐驶离了岸,天水一,黑暗仿佛能噬天地万物,一阵狂风卷来,小船猛的晃了下,花吓的惊叫一声,大汉大笑。 花努力让自己冷清,却反而更忐忑不安了。 好不容易小船靠向了大船,有人放下了一个篮筐将她拉了上去。 船外漆黑如墨,寒风凄凄,船内灯火忽明忽暗,亦是清凉如许。 南瑾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窗户大开,他似是专门在等她来。 花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发觉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冷了,身子完全好了,不觉莞尔一笑。 南瑾刚好回头,眸中闪过一丝困惑神,说:“你笑什么?”继而又说:“你在发抖,冷吗?” 花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已然抱紧了双臂。 南瑾关了窗户,径自走向她,捏住她的下巴,抬起,低头看她,二人挨的很近,呼绕在一起。 “你这么急着找我,何事?” 挨的太近,花紧张的心脏漏跳一拍,为了克制这种不正常的紧张,她呛声道:“你既然将我安排到婉贵妃的住处,难道我不可以理解成你也想见我?” 南瑾眸一深,转身离开。 花后悔了,紧追两步,“殿下,你怎可言而无信?” “我何曾言而无信?”他往榻上一靠。 “你明明不孙蓁,为何又要求娶她?” 他反这种被质问的语气,声音冷硬,“我的事与你何干?” 花噎住,半晌,改口轻唤他,“大哥,难道这么些年,你就真的不曾觉到,我是真心真意的在关心你。” 南瑾没说话,但冷硬的面容到底缓和了下来。 她缓缓朝他走近,一路察言观,及至到了塌前,施施然歪坐在地上,将头枕在他的衣袂的一角。 许久,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及至听到一声声抑的哽咽,他这才收回了放空的神思,眉头一动,抬起手支起了她的下巴,却见她早已泪面。 他收紧眉头,“你这又哭什么?” 花由着眼中的泪砸在他手上,说:“我处处为大哥着想,大哥却半分不领我的情,还对我恶言相向,难道我不该哭吗?” 他愕然,旋即失笑,“听你这么说,倒全是我的错了。” “本来就是。” “小狸,”他心头一软,倾身一捞,她便落入了他的怀中。 斗转星移间,他已然俯身将她在身下,他的吻便那般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温柔而绵长。 花如遭雷击,魂不附体,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他的手移到她间的系带时,终于神魂归位,也不知哪来的巨大力气,猛的将他从身上推开。 他的后背撞到木板墙上,发出“嘭”的一声大响。 他惊愕的看着她,脸的不可置信。 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从榻上下了地,两手紧张的攥在一起,头深深的埋在口,“对……对不起……对……”她气息不定,语无伦次。 “你拒绝我?”他一字一顿,面上明明白白写着失望,难过。 花没瞧见,此刻她心如麻,只有两种情绪异常明显,担忧,恐惧。 他闭了闭眼,面上又恢复成一如既往的冷清,“你走吧。” 她站住不动,只咬着看他。 二人僵持许久。 他终是忍不住,一脚踹开面前的桌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滚。” 其实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恼恨什么,若说因为被女人拒绝好之事他就恼羞成这样,那他就不是南瑾了。 但,他就是恨。 也许当他情涌动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想过她会拒绝。 亦或者,他在像她索的同时,亦是默默的试图与她敞开心扉,打从心底深处接纳她,将她看做自己人。 是的,自己人。 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微妙情绪。 但是,她拒绝了。 大抵是太过剧烈的响动惊到了外面的人,有人站在门口低喊了声,“主子?” 南瑾冷声吩咐,“进来!” 随从进屋,单膝跪地,垂眸不语。 “送她回去。”他看也不看她。 随从领命,办事利落,花甚至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大哥……” 上了甲板,花便被不由分说的送上了停靠在巨船边的小舟。 大汉看了眼天,说:“眼看着快要下雨了,咱们得快点上岸。” 花嗯了声,恹恹的,不想说话。 大汉唱着不知名的歌,嘿哟嘿哟的滑动木浆。 就在小舟将将靠岸之时,突然天际一道惊雷,惊雷带着开天辟地之势骤然响起,旋即暗沉的天仿佛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大雨倾盆而下。 花吓的浑身一哆嗦,整个人一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大汉没心思打趣,从小船内拿出一柄油纸伞,撑在她头顶,口内说:“姑娘,您快随我去避避雨。” 码头不远处,有灯光摇曳,那里等候着接应她的人。 花埋头走了两步,突然顿住了步子。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今夜来此的目的,不是就为了来见他一面,吵一架。 他并没有答应取消和孙蓁的婚约。 孙蓁是凤君默的,她怎能嫁南瑾! 大汉不知出了何事,焦急的催她。 花抬头看他,说:“这位大叔,能麻烦您再将我送回去吗?” 大汉一愣,笑:“姑娘开什么玩笑,如今大雨倾盆,苍蓝河水湍急,咱们这小船,搞个不好就船翻人亡,我大老水好,倒不至于轻易丢了命,可是你……” 花朝着幽深暗黑的苍蓝江看了一眼,一咬牙,突然冲进雨幕内。 她不能等,她没有时间了,她心里清楚,若是错过了今,他不会再给她机会见他一面。 闪电惊雷在远处炸裂开来,她一路狂奔,到了码头,一个纵身就跳了下去,半分犹豫都没有。 那大汉仿似被唬住了,好半会才一扔手中伞,大喊着,“我的姑哟!” 二人在码头并没有纠许久,花就是那般执拗的人,只要是她决定的事,就是一条胡同走到黑也绝不回头。 大汉却是因为被她挑起了斗志,笑骂着划起浆,将不知名的歌儿吼的更洪亮了。 乌云密布,雷声轰鸣,风卷巨浪,一个浪花兜头打来,顷刻间没了他们的小船,但转眼间,这一叶小舟,又乘着风浪,毅然决然朝大船驶去。 风太大,雨太急,即便是力大如牛的大汉也渐渐没了气力,他嘶吼,痛骂老天。 花一直紧贴在小船上,攥着船沿,十指发白,她睁不开眼,仿若置身漩涡之中,小船再不能移动半分。她很愧疚,她喊,“大叔,要是您支撑不住了,您不要管我,您尽管逃命去,我是自作自受,我不会怪你的!” “小姐说的什么话!”大汉着嗓门喊话,却突然高声喊了起来,“大船过来了,大船过来了!姑娘,你再坚持一会,只要咱们不沉啰,很快就有人来救咱们了!” 明明是酷暑夏夜,这一场暴风雨却刺骨的冷,船身剧烈的摇摆,撞击的她想吐,她看不见也听不见,只觉脑子嗡嗡作响,就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船很快靠了过来,有人放下篮筐,她已然瘫软在船上,几乎丧失了意识,大汉赶紧将她放了上去,随即也登上软梯。 花直到觉落在平稳的甲板上,这才恍恍惚惚的找回神识。 她抬头,就见南瑾站在不远处,身后的随从撑起一把伞,高高举起。 夜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到他的靴子衣摆被雨水打,晕染开来,颜深沉,仿若与夜融为一体。 她艰难的起身,朝他跌跌撞撞的走去。 及至到了跟前,她展颜一笑,却在这一刻整个人骤然失力,直直倒了下去。 也就那么一瞬的犹豫,他还是上前一步,托住她,拥她入怀。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