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悔的肠穿肚烂,又不能躲闪羞涩反叫人生疑,只得故作厚脸皮的一甩长袖,摆出风情万种的模样,“如何?” 众人本在发怔,因她突然来这一下,陡然意识到他是男子,也不知谁带的头,张嘴伸舌做呕吐状,其他人也俱都效仿,一时间屋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 花揽袖捂嘴轻笑,眼神一扫,穿过众人,独独看到凤君默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俩人目光对上,俱都是一震,花忙移开视线,冲傅新搔首姿道:“如何?傅二爷?可还意?” 不得不承认花是极美的,美的绚丽,若不是如此,上一世的南瑾也不会一眼就相中了她,美丽的棋子用起来也会赏心悦目一些不是? “咳咳……”傅新咳嗽了几声,仿似是掩饰方才失神的尴尬,美好的事物总会让人想多看几眼,无关喜。 “现在看来,长的又太好了些,皇祖母年轻的时候可没这样妖。”傅新说。 花闻言大喜,“那我就不演了。” “那可不行,整个大周就找不到比你更好看的男人啦!”傅新当即反对。 花了头发,状似很随意的开始解裙子的系带,“那既然衣服合身,我就换了啊。” 这下几乎是不用人说,所有人都不好意思起来,你推我搡的纷纷退出了房。也有出了房后觉不对劲的,挠了挠后脑勺,想想又觉得理应如此,过分漂亮的事物,总会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敬畏之情。 花没有刻意去关房门,她知道这会儿不会再有人闯进来了,她心内吁了一口气,放松下来才觉得后脊都出了汗。花也没急着换衣服,而是走向窗口,屋外的雪停了,积的齐膝厚。她深一口气,沁人心脾的凉意,却让人很舒服。花展颜一笑,伸了个大懒,胳膊都未放下,正要转身去换衣裳,陡然察觉到对面二楼的窗户开着,直直看去,就见南瑾长身玉立站在窗口,也不知站了多久,握着玄铁软扇的手骨节毕现,常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竟是毫不掩饰的凌厉怒气,花只觉的脑子一空,已然吓的失去了反应。 楼下突然有人喊,“花!花!你看谁来了?” 花垂眸看去,就见花二郎不知何时站在了楼下,整个人还挂在郑西岭身上。 “西岭?”花失声叫出口,再抬头,对面的窗口已然空空如也,她制住烦的心绪,不做他想,急急换了衣裳,推门而出。 屋外的人见她出来,俱都憋了一脸的笑。 “傅世子,我先回去了。”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凤君默惊觉,抬步跟上,似乎又觉得不妥,一面走一面说:“上回我教你的剑法,你练的怎么样了?” 但花并未听见,脚步如风,及至到了门口,花二郎郑西岭已然上了她,上前将她拉住。 凤君默前脚刚踏出沁园的大门,就见郑西岭一把将花虚抱在怀里,“,好久没见,好想你们!” 花也不避让,说:“我也想你的,这里冷,先回家说。” 也无需旁人介绍,凤君默偏就猜出来此人是谁了,因为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嘀咕着,“青梅竹马吧,未婚夫啊,原来他叫郑西岭啊。” 傅新从他身后站出来,拍了他一下,“大哥,看什么呢?” 那三人早已转了个弯走远,只余凌的脚印,凤君默没说话,折身走了,因为他觉到了不开心。 ☆、第163章 花在家中一直待到戊时才纠结着终于下定决心回相府,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相劝,外头风雪加的,又天黑路滑,这么晚了放她回去自然不放心。花也暗怪自己优柔寡断耽搁时间,看着家中亲人其乐融融的脸,因为不舍反而坚定了她的决心,人之一生总要面对许多选择,一时的沉溺终究会有其他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补偿。今南瑾的脸太吓人了,他有许久没有对她出这样的眼神了?她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但是她绝不能给他时间胡思想。 因为她的坚持,花容氏最终只长长叹了口气,倒是花二郎突然挤眉眼的说:“要走快走,西岭你去替咱送送。”花勇忠厚,忙站起来说:“哪有叫客人送的道理,我去!”花二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翠红刚好坐在花勇身侧,拽了他的袖子,说:“我好像听到在哭。”花勇信以为真,一咕噜站起身,“我去看看。”众人哄的一笑。翠红在二月前产下一名女婴,花家上下若珍宝,尤其是花勇,疼的恨不得整拴在带上才放心。 外头的雪已经停了,马夫从马厩内牵了马出来,正准备套上马车时,郑西岭疾步上前,拽了就走,口内说:“我速去速回。”牵了马出来,众人都在屋檐下站着,看到俱都是一愣。郑西岭恍然想起花毕竟是个女孩子,经不起风雪的,他一尴尬就喜挠后脑,嘿嘿傻笑。花不愿再来回折腾,喊了平安取了蓑衣与她,披上就走。二人驾马,郑西岭将她揽在怀中,他身形本就高大,如此,倒替她挡去了大半风雪。花容氏面微妙,嘴里念念有词,“也好,也好。”花大义却老大不高兴,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心头一般,如今却眼睁睁看着被另一个男人接手了去,心里的别扭可想而知,因此他只虎着脸,凶狠道:“臭小子给我安分点!敢不老实看我不扒你的皮!”府内下人都在,俱都不知内情,花容氏斜睨了他一眼,提醒般的抱怨了声,“老爷……” 二人出了西门,一路往相府跑去,走了一段路,花只觉得郑西岭整个人突然僵了一下,正要询问原因,却见他突然自马上飞身而去,继而一连声噼里啪啦拳脚相加的声响,才一会功夫,就有人自天上摔了下来,“哎哟”一声闷哼。 花手中提着马灯,光一照,那人未蒙面,却是无影。郑西岭疾风一般闪过,抬拳又要揍他,花忙喊住手,顿了顿又道:“相府的人。” 无影翻身而起,单膝跪地,抱拳道:“奴才只是担心小三爷的安全才暗中保护。” 花抿了抿,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南瑾是个控制极强的人,因为疑心重,他不希望身边亲近的人有任何秘密,最好白纸一般,如此才能让他放得下心来。 花叫他起身,点头道了声知道了。 无影站起身,双手垂在身侧,毕恭毕敬,却眼神凌厉的看向郑西岭,说:“小兄弟好功夫,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幺姑郡郑西岭,武功路数很杂,没有固定的师傅,因此就不自报师门了。”他照旧嘿嘿的傻笑。 “哦?阁下这是来京城谋前程的?”无影对郑西岭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花深知南瑾的这些手下不仅忠心耿耿的效忠与他,还经常会帮他搜罗人才,遂出声打断道:“好冷啊,西岭,还不快些赶路!无影大哥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途中郑西岭说:“早就听二郎说你的这位南大哥待你非常好,现在看来果然这样啊,我要知道那位兄台一直暗中保护你我就不送你啦。”花心知郑西岭与自己只有兄妹之谊没有男女之情,断没有花二郎怪气的嘲讽之意,也就嗯嗯两声过去了。 到了相府,郑西岭将她放下后,也不停留,转身就驾马而去,眨眼功夫消失的无影无踪,花心内叹了口气,暗自庆幸不用真嫁他,否则早晚要被他的心大意给气死过去。 拍了门,很快有人应声,花进了府,问:“大少爷歇下了吗?” “没呢。” 花咬了咬,果然是在等她,言毕也不耽搁,直接朝南瑾的书房跑去,到了门前,早有丫鬟接过她披在身上的蓑衣,斗笠。她定了定神这才推门而去。 屋内并没有预想中的那般温暖,她略略一扫,见屋内只放了一个炭炉,而且炉火也不旺,南瑾动也不动斜依在太师椅上看奏章,身上倒是包的很厚,雪白的狐裘,衬的他面如白玉。 “大哥……” “跪下。” 花愣了下,到底没敢违逆他的意思,直直的跪了下去,想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奈何他眼皮子抬也不抬一下。花心道,也罢也罢,就先跪一会,让他消消气也好,都说帝王心难测,伴君如伴虎,他上一世可是争霸天下的霸主,虽然这一世尚不知命运将走向何方,但他的一颗帝王心是不会变的。 夜渐渐的沉了,屋内静谧无声,偶尔有南瑾翻动纸张的声响,或者炭火“噼啪”一声炸出星点火花,“梆梆”府内巡夜的更夫敲响了三更天的子。花也不知自己跪了多久,只觉得膝盖以下都不是自己的了,她虽然不至于那般傻真就笔直的跪着,但也不敢四仰八叉的坐着,倒是时间越久,发觉南瑾就不看自己,小动作也越来越多,一会悄悄自己的腿,一会慢慢挪到炭火旁,用铁丝戳火红的炭火玩,眼见着炉火要熄了,便膝行屋子的找木炭。 她在炭炉内加了许多的碳,炉火旺了起来,因是子时,夜里气温骤降,屋内寒异常,有了这烧的旺盛的炭炉,好歹让书房内有了几分暖。眼角的余光扫到南瑾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氅,原本拿着书的手也缩到了袖筒里。 “冷也不知道在屋里多加几个炭炉,”花心内腹诽,慢慢的慢慢的就跟蜗牛搬家似的将炭炉往南瑾身边挪。她不敢表现的太过,生怕他察觉了又大发雷霆。等她终于将炭炉挪到南瑾的案前,正准备放下离开,鬼使神差的一抬头,却见南身子前倾,一手搭在下颌,半垂了眸正盯着她看,眼神离。 花惊了一跳,“啪”的一松手,烧的火红的木炭原本就被她高高堆起,因她这重重一放,滚下了好几个,花也是傻了,第一反应就是用手去接,却是眼前疾风一扫,顿觉后颈处一紧,斗转星移间她已然被南瑾夹在了臂弯下,狐裘翻飞,旋即将她整个人盖在了里面。 花怔了怔才反应过来,原是方才南瑾提着自己的后衣领将她给拽了过来。她正想事呢,南瑾却将她从怀中一推,她倒退几步撞上屏风又差点摔倒。 “笨手笨脚,”南瑾轻斥。 花听出他语气里并无怒气,这才大着胆子蠢蠢一笑,又故作可怜的了膝盖,“刚才跪太久了,腿都麻了。” “不许撒娇。” 花一怔,她对他撒娇了? “夜深了,回去睡吧,”他这般说,已然先一步离开书案朝门口走去。 花应声。 快到门口时,他突然站住说:“傅新那戏,你不要再演了。” “啊?” “你扮女装……”他顿了下,“我不喜。” 她定定看去,南却已袍卷北风,踏雪而去。 南瑾并未急着回房休息,而是待花离开后,才从影中走了出来,一提气,跃上屋顶,他轻功卓绝,几个飞闪,就越过了相邻的几座府邸,直到来到大周的观星塔顶端才停住脚。他一直有个习惯,喜在这里极目远眺,此处视野辽阔,会不由自主的让人生出想要并天下,囊括四海之心。 良久,“主子……”乌丸猛站在南瑾侧后方,矮了半人高的地方。 “嗯?” “属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您……您……您……” 南瑾敲了敲手中的玄铁软扇已然有了不耐烦的意思。 “属下真的搞不明白了,你既然喜花谦,怎么又不喜他穿女装,还是……还是……你真的……”后面的话他真的说不出口了。 南瑾脸一沉,微偏了头,看向乌丸猛,声音有些古怪,“我不是断袖。” 乌丸猛吃惊的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圆了。但是他与南自小一处长大,虽然是主仆身份,但说句不该说的,在他心底深处,他看南瑾就跟自家兄弟一般,少不得比一般的奴才要多出许多不必要的关心,“那你那天还说你不能负了你自己,我揣摩了半天……” “我说了,我不是断袖。”南瑾少有的当真动怒了。 乌丸猛听了这话却是大喜,是那种喜形于的大喜,若是可以恨不得手舞足蹈的那种大喜。 南瑾拢了拢大氅,有些心烦气躁,“我对花谦的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言毕,又咬牙切齿的骂了句,“龌龊!” 转眼,一道白影闪过,屋脊之间只留下一道道美丽的弧线。 喜吗?啊,喜啊。不过这种喜参杂了太多种情绪,有对早夭幼弟转移的疼惜之情,有对美好事物本能的喜之情,也有对她救治母亲的之情,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三番五次的几乎是毫无预兆的闯入他冰冷的心,告诉他,这辈子她会一直陪着他,不会背叛他,永远的忠诚与他。也有可能是她知道了自己太多的秘密,在她面前他就像个被去坚硬锋利外壳赤的人,但这才是原本的他,他在她面前不需要隐藏情绪,她愿意与他分担他的痛苦,愿意做他的支撑。他彷徨过,纠结过,可是她许过的陪伴一生的诺言太美好,他几乎是心甘情愿的溺死在她的诺言里。他小心翼翼的想,就信她一次吧,把她装在心底深处。但是不能告诉她,如果她敢背叛自己,就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因为她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她不愿再待在自己身边,那他也绝不允许她待在任何人的身边。 于她,他到底对她是什么样一种情呢? 有亲人的依恋,挚友的信任,多多少少还有点朦胧的属于恋人间的引吧。 可是南瑾并不喜男人,他说的是大实话,他没有龙之好,但是对于女人,他更是情绪复杂,因为妖妃惑父王,他与母亲受尽磨难,因此他痛恨美丽的女人。越是美丽,越让他心生寒意。 十几岁本应是对女孩子充憧憬的年纪,但他却因早年的病痛不能人道,女孩儿的喜与靠近于他来说只会让他到痛苦难堪。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突然发现他开始厌恶女人,厌恶所有或直接说喜他或婉转的向他示好,想接近他的女人,因为他连一个男人能给女人的最基本的都做不了,他厌恶女人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对自身的厌恶。 于是,这世上的女人,对他来说,只分两种人,一种是母亲那样的,让他尊敬的。另一种则如素锦以及内那位娘娘那样的,他玩在手中的棋子而已。 清晨,天大亮,花早起后,计划梳洗过后去善堂看看,顺便瞧瞧石不悔在那可还好,自从石姑娘吵闹着要拜她为师学医后,花就将她丢到了善堂先跟着梁飞若身后学习认草药。毕竟石不悔空有一腔悬壶济世的心,却没有她玲珑剔透的学医天赋。 文竹打了热水进来,说:“主子叫你这几都不要离开相府,有空就跟无影无踪他们学习骑马,说是五后天家冬狩要带你一道去。” ☆、第164章 冬狩 (本章没修,一个小时候重新奉上,我先上个厕所去) 五后,天气出奇的好,无风,一轮有大又圆的太将整个大地照的暖烘烘的,积雪开始融化,虽是隆冬草木却有复苏的迹象。 南瑾很是高兴的,本来皇帝提议冬狩,他是非常反的,因为畏寒,他只想窝在暖烘烘的屋子里,但是皇上有令,朝中大臣无论文臣武官只要三品以上都必须参加,有了这道御令,于朝臣来说既是无尚的荣耀又是死命令。 本来花还疑惑南瑾为何要带着她去,昨儿晚上,才听说原来一直身子不适的丞相大人也要一同前去。 当时花就吓傻了,差点打翻了碗,好在旁人并未在意,只听南瑾解释说:“皇帝与我父亲因为前朝余孽的事心生隔阂,若是不去,帝心难测,恐又生出无端的猜测。况且我爹虽然身子虚,但是早朝尚且能勉强上的,冬狩岂能不去,到时候到哥场,一边歇着,你给照看着就是了。” 花倒想夜里在宰相的汤药里加重几味药,但听南瑾那话里头的意思,若是丞相真要卧不起,称病不去了,那皇帝原本的隔阂恐怕就要演变成如鲠在喉了。况以着宰相这子,只要还清醒着就坚持要上早朝,如今又知皇命难违,恐怕到时候就算爬也要爬过去,花深忧虑别没被烈亲王给失手杀死,反被自己给药死了。 及至到了这,天气晴朗,南元也是一身劲装打扮,身上却多披了一件黑熊皮大氅,站在马车外头不愿进去,乐呵呵的说:“嗯,这天真好,出来对了啊!” 花从身后推他,“您老就别再冻着了,快些进去!” 丞相回头拍她,“你这小孩子,外头不是都传你是神医么?怎么我这病断断续续好好坏坏都快一个月了,你就治不好了。” 花面上一红,赌气道:“您老等着,冬狩过后我保证你药到病除!” 南瑾骑在马上,回头笑看他们,即使他也觉得冷,但是他断不能让自己窝在温暖的马车内,叫那些王孙公子们笑话。 车驾很快到了西苑猎场,因为南元身子骨不适,皇帝特允他无需进侍驾,只需早早到了猎场等候就是了。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