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瑟轻轻叹息一声,看着从小长大的府邸,“三姐姐,有时候我在想,我们的出路在哪里似乎除了嫁人,再无其它的法子。可是想嫁良人又岂是容易的,万一遇到一个混的,这辈子就完了。每每想想,都觉得自己身在困局,无法逃 。” 李锦素也有同样的想法,这个李府就是关押她们的笼子。逃不掉甩不 ,便是嫁人了,都甩不了这些人。 “挣不 也要挣,大不了鱼死网破!” 李锦瑟停下来,看了她一眼,坚定地点头。 且说李复儒听完姐妹俩的话,心里也是无名火起。母亲如何帮衬安家他不管,自问这些年来他宠着安氏,也是给足了安家的体面。 他最讨厌贪得无厌之人,安家即便不是他姨娘的娘家,而他的姨母家,他也是不愿意同他们结亲的。 原因无他,皆因安家男儿无一成材之人。 便是安氏的生父,考了几十年,还是一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更别提安氏的兄弟,一个个都不是读书的料。 一家人守着几亩薄田,若不是他们接济,哪里有如今的好 子。 他 着脸进了安氏的院子,安氏一看他的脸 ,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老爷这是怎么了妾瞧着脸 怎么不太好” “我问你,今天四娘葳脚之事,可是与你娘家侄子有关” 安氏先是一愣,紧接着摇头,“老爷将我问糊涂了,不是说四娘自己不小心摔了吗怎么扯上妾的娘家侄子” 李复儒看她脸 ,瞧不出有半点作伪。暗道安氏多年来一直贤淑安静,不像是贪心之人。难不成是安家那边自己的主意,与莲儿无关。 “我听说四娘之所以会摔,是因为你侄子突然冒出来。” 安氏脸 大变,“老爷,妾真不知此事会不会 错了妾的侄子不过是个白身,身无长物,是万不敢心存贪念的。再说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又怎么会唐突四娘” 李复儒面上缓和了一些,扶住她要下跪的身体,“你一向守礼,我是知道的。听说你侄子喝了酒,兴许酒后失态,胡闯了进去。” “那个混小子,没事就 喝两杯…老爷,妾明 回去一趟,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免得他 后再惹出什么 子,连累老爷的名声。” 安氏这话说到李复儒的心坎上,莲儿以他为天,人又知礼,定然是不知情的。他心下熨帖,火气已是散了。 猛然间想到三女儿话,竟像是猜到别人会如何回答似的。当下脸 又难看起来,莲儿莫不是在骗他 “你把大娘叫来,我问几句。” 安氏心下惊疑,面上不显,忙命人去请李锦笙。 李锦笙倒也乖觉,一进来便跪在地上认错,“父亲,女儿原本就要去向父亲请罪,又怕搅了父亲休息。今 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没有照顾好四妹妹,才让她不小心葳了脚。” “你可知你四妹妹是因何葳的脚” “女儿当时在楼下等着,还是听到有人叫才知道四妹妹从二楼窗户摔了下去。都是女儿的错,女儿应该陪着四妹妹的,不该光顾着给父亲和祖母选料子。” 安氏用帕子按眼角,痛斥道:“你这孩子,给父亲和祖母选料子重要,还是你四妹妹重要,你怎么能放任你四妹妹一人去试衣万一有个好歹,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都是女儿的错,请父亲责罚女儿吧。”李锦笙一脸的决绝,看得安氏心疼不已。 李复儒也有些心软了,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比起四娘和三娘,这个女儿才是他真正疼 的。 可是… “你当真不知道你四妹妹是为何摔下楼的” 李锦笙诧异,“父亲是何意难不得四妹妹摔下去另有隐情” “正是,说是安家哥儿突然出现,她慌不择路,才从窗户跳下去的。” “父亲,女儿真不知道!那安家表哥惯 喝两杯,喝完就到处 窜。女儿与姨娘说过几回,让她好生说一说。不想竟然这么巧,让四妹妹给碰到了。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应该带妹妹们出门。您责罚女儿吧,女儿害四妹妹葳脚,甘愿受罚。” 李复儒有些不确定起来,这个女儿从没让自己失望过。安家哥儿应是与她无关的,然而三女儿的话在耳边回响着,顿时只觉莫名烦躁。 “既然你不知情,何错之有。只是这事委实太巧了,安家哥儿怎么知道你们在那里” “这女儿就不知道了,安家表哥以前来过咱们府上,和四妹妹也是见过面的,兴许…” 李复儒眯了眼眸,竟然让三娘给说中了。大娘真的暗指四娘和安家哥儿有私,这简直是…他的怒火重新升起,盯着李锦笙。 李锦笙心里一突,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 过了许久,李复儒才平复怒气,不冷不淡地道:“大娘这声表哥叫得不妥,安家哥儿当不起这声表哥。” 安氏面 一白,指甲掐进 里。 “老爷,都是妾的错,是妾糊涂了。” “我看你们这些年都没明白,安家和我们李府,不能算正经的亲戚。你们以后说话行事要注意一些,莫让别人捉住把柄,说我李家门风不正。” “是,老爷,妾知道了。” “女儿也知道了。” “好了,大娘先出去吧。” 李锦笙退出去后,李复儒一言不发,就那么看着安姨娘。 “这么多年,我竟是疏忽了,差点铸大错。往后你就呆在府里,莫要隔三岔五回安家,免得再招来什么是非,连累我们李家的名声。” “是,老爷,妾记下了。” “记下便好,早些歇着吧,我走了。” 安氏送他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出了院门,脸 立马 下来。 第33章 同眠 旁边厢房的门一开, 李锦笙走了过来。她 本没有离开,而是一直等着。此时面 同安氏一般,皆是 沉得吓人。 安氏一言不发转身进屋,她立马跟了上去。 一进内室,安氏凌厉的眼神看过来,“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做事越发的不用脑子, 四娘是个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费尽心思除掉。” 别以为她不知道, 大娘最近隐有针对四娘的迹象。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放着正屋那个姓段的和素心居的嫡出姐妹, 非要和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过不去。 这个女儿, 向来让她省心,最近真是让她失望了。 李锦笙心里发苦, 重生的事情死死憋在心里, 谁也不能说。“娘, 女儿也不想的。可是外祖母上次拉着女儿的手, 说是家里 子越发的拮据,大表哥又不成气,好些人家的女儿都不愿意嫁过去, 差的他们又看不上。她就是看中四妹妹了, 可是上次三妹妹那一闹, 爹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关起门来,李锦笙唤安氏为娘,认安家为外祖。 安氏的脸 缓和了一些, 不赞同地叹气,“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娘先商量着你外祖家的事不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掺和的。这事若是成了,你的名声能好听吗幸好没成,否则你爹定会对我生隙,反而坏了事。” 李锦笙一看亲娘的表情,就知道娘是最疼她的,必是已经原谅了她。心中百 集,忆起前世里段雯秀夺了她的丈夫后,巩氏完全 在了娘的头上,可怜娘一个妾室,人老 衰… “娘……”她偎进安氏的怀中,“女儿原也不想帮外祖母的,可是前些 子女儿做了一个噩梦。女儿梦到自己嫁了人,然而却被人害死了。” 神鬼之说,时人还是有些信的。安氏立马变了脸,急促道:“不过是个梦,也值得你忧心。莫不是梦中害你的是正是四娘” 李锦笙不说话,只抱紧安氏。 安氏抚摸着她的发,“傻孩子,一个梦而已,何必放在心上。你看四娘那个胆小怯懦的样子,哪里是个会害人的。要说害人,段家的那个倒是有可能。” 安氏一语中地,李锦笙没有反驳,却也没认。 “娘,人不可貌相。自打我做过那梦后,我便留了心。我瞧着四妹妹是个有城府的,指不定躲着做些什么。你看三妹妹是不是变了许多,我听人说她近些 子和四妹妹亲热得紧,难保不是受了四妹妹的挑唆。” 安氏皱起眉来,往深一想。似乎素心居的那个蠢货确实有些时 没犯蠢了。照大娘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听了别人的话。 “依你这么来说,四娘这人确实是个有心机的。” “娘也这么觉得吧,我们之前都被她给骗了,便是祖母也料不到一声不吭的四妹妹才是我们姐妹之中,最有心机的那一个。” 安氏松开她, 怜地抚摸着她的脸,“我的好笙儿,后宅之中颇多算计。娘希望你安安稳稳地当李家的大小姐,将来嫁个好人家。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你少 手,一切有娘。你外祖母若是再找你哭诉,你让她来找我,我同她说,没得让你一个姑娘脏了手。” “还有三娘四娘,你们是姐妹。在家中纵有一些争执,等你们出了门子,都是相互倚靠的助力。她们若是过得好,于你是有益处的。你莫要与那姓段的一般眼皮子浅,总想着踩着姐妹上位。你和她不一样,她是继女,与你们没有血亲。将来富贵与否,和你们都不想干。” 李锦笙 动不已,还是娘真心为她着想。只是三娘和四娘,这样的姐妹还是算了吧。一个蠢得要死,一个 得要死。 以后想靠她们,无异于痴人说梦。 凡事还得靠自己,上天能让她重活一次,定然是要厚待她的。 “娘,女儿知道,女儿一定会过上人人羡慕的好 子。” “我的笙儿…” 母女二人又抱在一起。 那边李复儒离开后没有去前院,而是直接去了正院。巩氏原以为他会歇在安氏那里,不想看到他的身影走进来,心下一喜。 忙一边迭声吩咐人泡茶备点心,一边 了上去。 李复儒脸 并不好看,享受着她的侍候。 她今天身上有些不好,暗自惋惜着。夫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她便让院子里通房侍候李复儒去歇着。 任何一个女子将丈夫推给别人,心里都不会舒坦。不过比起老爷歇在安氏那里,巩氏更能接受让通房服侍老爷。 李复儒去了通房的屋子后,巩氏让华妈妈去打听。一打听之下才知原是三娘和四娘去找过老爷,然后老爷去了安氏的院子不久后,不快地出来。 心里更是快活,雯秀回来后说了四娘脚葳的事情。也是大娘一心想在老虔婆面前表现,没让人照顾好四娘,让四娘一人上楼试衣,这才出了事。 想必老爷正是因为此事,训责了安氏那个 人。 安氏吃了挂落,她心里就舒坦,好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安氏那个 人也不想想,妾室而已,那都是玩意儿。 只有她这个正室,才是老爷的夫人,将来是要一起享受子孙香火的。等着瞧吧,哪一天安氏没有颜 ,到时候且有得看。 她吹了一下茶,慢慢地品茗起来。 一连两天,李复儒都歇在正院。巩氏心情变得极好,连带着看李锦素和李锦瑟都顺眼了许多,还命人送了补品给李锦瑟。 当李锦素来向夫 俩请安时提出巡庄的事,巩氏当下就同意了。不过念她年幼不经事,还是让段雯秀陪着去的好。 “母亲,那庄子眼下还不知是何情形,女儿不想大姐姐劳心。母亲如此疼我,不如多派两个家丁跟着。” 自打前一次两人挑明说话后,巩氏再面对这个继女,思量多了一些。 闻言道:“三娘到底懂事多了,也好,就多派两个人跟着,老爷以为如何” “你办事,一向是妥当的,就依你说的办。” 李复儒这话说到了巩氏的心坎上,当下面 喜 ,点了两个家丁,让他们陪李锦素去庄子。 李锦素心知,这两个家丁都是巩氏的人。不过让家丁跟着,总比段雯秀去要好一百倍。家丁是男人,总要避嫌。 得了准话,她立马做准备。隔 便带着成妈妈和墨语出了城,开始巡庄。 她一到,庄子上的人全部出来 接。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有老人有妇人还有孩子。他们的眼神各异,有打量的,有躲闪的。 躲闪的那几人,她只看了一眼,心里便有了数。说起来,红绫和朱绢都发卖了,他们的老子娘还在。这些人定是她们的家人,所以才不敢看她。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