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月笑着摸摸她的发顶,“有妈妈在,飞不走的。” “哦。好吧,那我原谅那个风了。” “唯一真乖。” 池月打了个出租,司机是个留小胡子的年轻男人,看见是一对漂亮的母女,他分外热情,“去哪儿啊?” “月亮湖。”池月说了个地址,怕司机找不到,拿起他递来的手机输入导航定位,然后把唯一揽在怀里,就不再说话。 路上,唯一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司机看她可,忍不住逗了几句,再转眼看池月沉着脸似乎不高兴,他突然有点胆怯,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的说:“你家小姑娘真可。” 池月微笑:“谢谢!” 司机笑呵呵的:“你们去月亮湖干嘛啊?” 池月表情没有变:“去看个朋友。” “朋友。”司机确认一下导航的位置,“那里好像不是开放的旅游区,可能不允许进去。” 月亮坞工程虽然已经宣布竣工,但是并没有全部开放给游客,还有一些地区在做装修和改造,有很多地方都是区。 池月:“没事,我朋友住在那里。你只管去。” “哦。”司机是外地口音,不认识池月,闻言不由多看了她几眼。 对池月的说法,他是有些怀疑的,没有想到,汽车驶入月亮湖内他以为的区,保安大哥看到池月,脸一变,立马就站端正了,不仅没有挡路,还热情地问他,需不需要带路。 司机受宠若惊,“不用不用。我这儿有导航。” 汽车缓缓往里驶入,越往里,越觉得荒凉。 司机看着路标,“妹子,你确定地址是对着的吗?” “对的。”池月面无表情。 司机哦了一声,看了看前面的路:“这边好像来得人很少。” 池月:“没有开放。自然没有人来。” “也是也是。”司机不再多疑,继续往前走。 可是绕过湖边的一截弯路,池月突然叫他停车。 “就这里吧。” “这里?”司机狐疑地回过头,“这里没有房子,你看朋友?” 池月嗯一声,“我朋友住在更前面一点,他不喜见生人。没事儿,我走着过去。” “哦哦哦,明白。” 她们下了车,好心的司机大哥留下了自己的电话,从车窗伸出头去,热情地说:“你回去的时候要是需要车,可以打我电话,我来接你们。” 池月回眸一笑。 “谢谢!” 司机只觉眼睛一亮。 美女的作用,让他有点头晕。 看着母女俩牵着手往湖边的绿地走去,他想了想,着脑袋咧嘴发笑,“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 月亮湖这一块地没有开放,但风景最为优美,正是因为绿化好,短时间内才不会允许游客进来踩踏。湖边有个小山坡,绿草盈盈,早已不见昔沙丘的样子。 山坡下成片的树林里,有一个小小的木屋,正是邵之衡修建的。 三年前,他亲自过来选的地址,亲自敲定的设计方案。 池月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她推着邵之衡的轮椅,在湖边慢慢走着,两人观赏着初具规模的绿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边以后都会栽种树木?”邵之衡问她。 “是的,这里这里,全都是树,会种。当然,你自己的木屋周围,可以种一些你喜的花。” “那我住在这里,是不是每天睁开眼,就可以看到花开的样子?” “是的。” “好。我喜这里。” 邵之衡对这个地方十分意,有些后悔自己来得太晚,又有些紧张自己的设计会冲撞了月亮坞的整体规划。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池月,这事儿乔东知道的吧?” 池月微笑:“当然知道的,他不张罗,我哪里做得了这个主?” “那就好那就好。”邵之衡长叹一声,“我现在啊就怕你的好心,引起你们小两口的误会。那就不好了。” 池月噗嗤一乐,“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千万别多想。” 邵之衡突然回头,望着他笑,那淡淡的眼晕有些杂,看得出疲惫与抹不去的促狭,“是吗?他不小气。” 他挑高了音调,明显是调侃。 池月愣了愣,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实事上,全天下人都知道,乔先生是个大醋坛子,天下地下,就没有他吃不动的醋,池月多看谁一眼,他都能炸。哪怕对方是个老头。 “没有的。”池月笑着如是说。 这是事实,乔东吃任何人的醋,唯独邵之衡除外。 “他很体谅我。”池月说:“因为他也非常关心你的身体。” 邵之衡呵呵笑乐,“关心我的身体,可是我过来,他却避而不见。” 这些小细节,是瞒不过邵之衡眼睛的。 池月诶笑一声,“大概是邵哥太英俊,他怕被你比下去。不敢来战?” 邵之衡脸上的笑容扩大了,那张削瘦的脸上有刹那的光彩,“你啊!就喜说反话。邵哥老了,早已不复当年。” “瞎说,邵哥老当益壮!” “哈哈哈哈!” 湖上碧波被风吹皱,出他利的笑声。 在池月的印象中,邵之衡是很少这样大笑的,他格内敛,严肃,在她认识的这一群人里,他年纪最长,永远像一个知心大哥,关照着她,从无自己的要求。 说来,这一块地,这一座小木屋,是他这辈子向池月提出的唯一要求。 “妈妈,你在看什么,唯一在叫你咧?” 唯一疑惑的询问拉回了池月的神思。她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脑袋,“妈妈在看湖景。真漂亮,对不对?” “对!”唯一开心了一秒,又嘟起小嘴,“可是唯一走累了,脚脚痛,不想走了。” “再坚持一下。”池月不怎么惯着女儿。 “可是妈妈,我们要走到什么时候啊?我们的朋友在哪里?” 池月看着前面那一片大大的胡杨树,绿叶被风带出的凉意仿佛又顺着风灌入了心底—— 风很大。 湖边有点冷。 池月轻轻抱起唯一,握住她的小手,发丝在风中飞扬,声音似乎也被风吹得有点飘,“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 绿树丛里,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树荫尽头那山坡下的小木屋。 邵之衡就住在那里。 去冬来,寒来暑往。 一晃眼,三年过去了,小木屋没有变。 他也没有变。 小木屋门口的石碑上,他的照片安静的带着笑,温暖而平和,比三年前好看很多。 这张照片是陈一凡准备的,大概是他没有患病前的样子。一本正经的表情,嘴巴微微抿着,整洁的西服拘着他一板一眼的子,看上去有些过余严肃了。 可是,他真的没有变。 也永远不会变。 池月摸了摸自己眼尾淡淡的细纹,轻轻一笑。 “邵哥,我来看你了。” 邵之衡没有回答。 但是,他在笑。 一直在笑。 严肃板正的笑容,像个英俊得体的绅士。 有一点距离,不过,池月不怕他。 “唯一,叫干爹!” “干爹……”唯一是个听话的小姑娘,胆子也大,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和普通墓碑不同的奇怪石碑,不像普通墓碑那样大而庄重,更像树在小木屋门口的一块指示牌,没有主人生平,就一张照片。 唯一小辫在头上一摇一晃的,她歪着头,不解地问:“妈妈,干爹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池月:“干爹喜这里。每天眼睛一睁开就可以看到树,看到花,看到湖水。” 唯一:“干爹好奇怪哦。” 池月微微一笑:“唯一,你和干爹说说话吧?你三岁的时候,干爹还抱过你。他很喜你呢?” 唯一哦了声,想了想,的嗓子就发出萌萌的笑声:“干爹,我今年六岁了,我叫乔唯一,你呢?” “干爹,你和我爸爸一样帅,一样好看。可是我那天发现,我爸爸都有一白头发了呢。干爹,你好像比我爸爸还要年轻哦。” 池月微微眯眼。 唯一问:“妈妈,干爹听得见我的话吗?”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