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珠道:“不可能吧?就算是恢复记忆了,可廖氏都嫁过人了,现在还坐过牢,就算是他愿意,景侯府也不可能同意的。” “而且还有石氏呢?若是他想与廖氏再续前缘,那石氏和她的儿女怎么办?” 石氏和她的儿女该怎么办?大堂上的人也在议论这事: “景侯府不是一直想给司大公子另娶,想让那石氏做妾吧,可若是石氏做妾,那她生的儿女莫不是都成了庶出了?” “要我说,既然有这般际遇,那就是命定的姻缘了,这贬为妾,儿女都成了庶出了,是不是不大好?” ...... 景侯府正一片天喜地,景侯夫人送走了前来复查的御医之后,回来抱着司云朗哭了一场,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令人不忍直视。 “我的儿啊,你离开了这些年,母亲一度是恨不得随你一同去了,如今总算是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司云朗给景侯夫人磕了三个头:“是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景侯夫人擦了擦眼泪,眼睛通红:“你能再回来母亲的身边,便是最大的孝顺了。” 对于每一个母亲而言,只要孩子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虽然说这些年也有许多的艰难困苦,但只要是活着就好。 “后我定然好好孝顺母亲。” 母子俩又是哭了一场。 见是母子相逢的戏演得差不多了,司云逸抬眼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石氏等人,便道:“大哥恢复了记忆,于景侯府而言乃是件大喜事,不过大哥也不能忘了这些年娶的子,大嫂,您怎么站到一边去了?” 司云朗面上的表情顿了顿,景侯夫人的脸皮顿时拉了下来,她斥责道:“你叫谁人大嫂呢?谁是你大嫂?” “这婚姻一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桩亲事我可不承认,她一介渔家女,难不成还妄想做你大哥的正室?念在她这些年给你大哥生了几个儿女的份上,给她一个贵妾的身份,也是客气了。” 景侯夫人可从来都不承认石氏是司云朗的的,在她看来,这般上不了台面的女子,怎么能做她儿媳,给她一个妾室的位置,她就该恩戴德了。 司四月急忙解释道:“祖母,我娘...我母亲可是有婚书的!是和父亲拜了天地的夫!” “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景侯夫人不待见石氏,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对石氏生的几个儿女还是很喜的,毕竟是她的孙子孙女,对司四月也不错,不过在这个事情上,景侯夫人坚持。 “我儿,之前你受苦了,这才娶了这么一个女子回来,你放心,之前你是不记得事了,这亲事是不能作数的,你现在好了,等过一段子,母亲再给你相看一个好人家。” 司云朗一阵恍惚:“母亲,这事情咱们后再说......” “什么以后再说?你是不是还想着那廖竹音?”景侯夫人脸微变,她虽然不待见石氏,觉得她上不了台面,但她更不喜廖竹音。 “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失踪不过一个月,她便与容家议亲,嫁给了容亭,为容亭生了一对儿女,现在还将自己折腾进牢里去了,我是绝对不允许她进我们家的大门的。” “儿子没有!”司云朗心里是相当复杂的,当年谁人不说他与廖竹音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宛若佳话,但谁人想到他们会有如今的结果。 恢复记忆的司云朗觉得那失去记忆的十几年是一场沉长艰难的梦境,待他从梦中醒来,梦中的一切成真,而且他还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他虽然遗憾他与廖竹音之间劳燕分飞,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但廖竹音已经嫁过人了,有了孩子,还将自己作进牢里去,名声也不好,他就算是要娶,也不可能是娶一个坐过牢的女子。 想到这里,他看了一眼边上站着的石氏,石氏见他看了过来,勉强出了一些笑容来,像是以往一般温柔。 然而司云朗这一次却没有想以前那样宽她,让她不要担心,那双眸子里出了许多石氏看不懂也无法形容的情绪,而后转过头去不看她。 那么一瞬间,石氏心都凉了,这心里头一直悬挂着的石头也似乎落了下来。 她又是恍惚又是茫,不知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母亲。”司四月握住母亲的手,将她唤得回过神来,“母亲,你还有我们。” 第783章 他们二人之间,仿若是有着云泥之别 司四月不傻,知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若是她父亲没有恢复记忆,便还是她的父亲,是她母亲的相伴多年的夫君,是这些年与他们相守相伴的亲人,他就算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会向着他们,护着他们。 可一旦是恢复了记忆,他或许便不再是他们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他是景侯府的大公子,是前任世子爷。 他出身金贵,学识渊博,见识不俗,以前来往的皆是世家公子或是博学多才的学子,他曾经的未婚是名帝城的才女,仰慕他的女子皆是名门娇女。 而她母亲呢? 她母亲生得虽然不丑,但要说多出彩也没有,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妇人,出身低微,不曾读过书,一生也在这小小的渔村之中碌碌其生,眼界浅薄,没有多少见识。 他们二人之间,仿若是有着云泥之别,有着一条踏不过去的鸿沟。 失忆的司云朗一无所有,他愿意与石氏在一起,一起犹如蝼蚁一般汲汲营营养家糊口。 或许他午夜梦回,觉得命运不该是这样的,觉得自己不该是这样的,也觉得和子之间没有什么共同话语,但人生就是这样,囫囵着过着吧。 可一旦恢复记忆了,他知晓自己的曾经,知晓自己原来的子应该是怎样的,他可曾会接受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接受自己有这么一个出身鄙,没有什么见识且人老珠黄的子吗? 或许在他心中,石氏这样出身的女子,别说是娶她做子了,连给他提鞋都是不配的。 石氏敛了敛面上的神,对着女儿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来,却不知自己的脸有多苍白。 司四月看了看母亲,又看看和祖母相认的父亲,当下便咬了咬,心道,不管如何,母亲定然是不可能给父亲做妾的,分明是明媒正娶的,怎么可以降为妾呢? 若是父亲真的有了贬为妾的念头,那她和弟弟就和母亲离开吧,既然是不认母亲,那母亲所生的儿女,也一个都别要了吧。 想要尊贵子生的儿女,那他再娶一个重新生吧,他们就当他是死了。 司四月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人,正想将这想法说出来,不过她想了想,或许她父亲还有些良心呢,而且父亲才恢复记忆,现在就说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好,是在迫父亲做选择? 她想了想,决定给父亲一个机会,当父亲娶的时候,大约就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了。 至于怎么离开...司四月就开始琢磨了起来,最后看向了她的叔叔,如今的景侯世子...... ...... 司云朗恢复记忆的消息一传开,最高兴的莫过于廖家了,孔氏刚刚打发了一个想要来四相簪花的夫人,脸非常之难看。 自从廖家放出要卖四相簪花的消息之后,上门看的人不少,但大概是看廖家如今败落了,又将容国公府得罪死了,这些人一个个都当廖家好欺负,出的价格是一个比一个低。 这可是曾四花齐开的花,廖家这些年都当作宝贝一个供着,哪里就值这点钱银,这不是欺负人吗? 孔氏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待听下人来报司云朗恢复记忆的时候,豁然就站起来了。 “真的恢复记忆了?”孔氏的眼睛亮得吓人。 “自然是真的,还是今早上的消息,如今整个帝城都传遍了,夫人,这可真的是太好了。” 可不是,真的是太好了。 自从廖竹音、容晴还有廖绾兮在容辞成亲之前闹出的那桩事情之后,廖家是彻底的得罪了容国公府,原本不多的产业陆陆续续出了问题,子可不好过。 不过那会儿对廖家下手的只有容国公府,毕竟那会儿廖竹音还是容家妇,容家一怒之下对付廖家,可旁人却是不敢的。 可自从廖竹音与容亭和离,与容家撕扯开来,那是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别说是一切产业生意被人抢了,连卖个东西都叫人将价格得极低,而且大有一副你们卖不卖的姿态。 甚至还有人盯上了廖家的祖宅,迫廖家将祖宅低价卖出。 廖家如今在帝城,当真是一块谁想咬就能咬一口的,就算是这个不太肥了,但这烂船也有三斤钉,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还有些东西的。 若是司云朗恢复了记忆,还记得他当年与廖竹音的情谊,到时候二人再续前缘,廖家能靠上景侯府这棵树,这些人还有谁敢对廖家动手? “我这就去找容晴去。”孔氏脸喜,匆匆地出门去找容晴。 自打廖竹音进了牢里,孔氏也曾想去见司云朗,求司云朗帮忙,可司云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呆在府中不出门,拜帖送过去也是石沉大海。 孔氏大约是知晓了景侯府的态度,本不想再与廖家有什么牵扯,但廖家可不同意,廖竹音为了司云朗都和容亭和离了,还将自己进了牢里,景侯府想要置身事外,那简直是门都没有。 于是她找上了容晴,告诉了容晴自己的身世,只等着有一将这事情说给司云朗和景侯府听,若是景侯府不将廖竹音娶回去,她便将这事情告诉容国公府,甚至告知天下人。 反正廖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也是破罐子摔破,无所谓丢不丢脸,但若是事情传开,景侯府的脸面被丢在地上踩不说,到时候肯定会得罪容国公府。 容国公府何等的权势滔天,便是景侯府在中有一位皇妃,还有一个王爷外甥,也可未必敢对上容国公府的。 到时候为了掩盖这秘密,景侯府是不答应也得答应让廖竹音进门的。 只是这些事她还未寻到机会见景侯府的人,却传来司云朗恢复记忆的消息,真的是大喜啊。 孔氏去了天雨巷将消息与容晴说了说,容晴一听果然出喜:“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如今这帝城都传遍了,阿晴,待舅母看看他什么时候出了景侯府,舅母便带你去见他,很快你就能与他相认了。” 第784章 您是个好人,只是太老实了 “或许不久之后,他就能和你母亲再续前缘,你们一家很快就能团聚了。”孔氏说着说着,面上笑得就像是一朵菊花似的,想得也美得很。 容晴也是动得小脸通红,她这些子是做梦都想着一家团聚。 “那石氏和司四月呢?”容晴突然问。 “石氏与司四月?”孔氏道,“石氏这等出身,念在她生了几个儿女的身份上,景侯府大概会给她一个贵妾的身份,不过不管如何,也不会越过你们去。” “你放心吧,你母亲才是那司云朗最的女子,而你,自然也是他的好女儿,他错过了你这么多年,后肯定会将你捧在手心里。” 容晴咬,有些不高兴:“我要那司四月没有好下场!” 容晴恨司四月,就像是廖竹音恨石氏一样,一样是司云朗的女儿,司四月能在父亲身边长大,有父亲疼着,而她却要‘认贼作父’,叫那样一个人做父亲。 容晴越想越是捏紧了拳头,心里恨得不行,若是可以,她要司四月死,或是将她一脚踩在脚底下,将她碾碎,让她永远不得翻身。 孔氏哄她道:“好好好,等你和你母亲进了景侯府,你母亲做了司云朗的子,那石氏不过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妾室,那司四月不过就是一个庶女,你想将她如此就如何。” 容晴听她这么说,这才意了,心中算着以后要如何对付司四月,越想,她越是得意,忍不住出笑容来。 孔氏又叮嘱了她几句:“你也小心一些,千万别让你父亲知道这事,若不然别说是你和你母亲了,廖家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他不是我父亲!”容晴强调道,她才没有那样一个父亲呢,她父亲是司云朗! “好好好,他不是你父亲。” 孔氏哄好了容晴,这才又匆匆离开,她打算写一封信给司云朗,司云朗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不愿与廖家有什么牵扯,但如今恢复记忆,念着曾经的情谊,这封信应该不会石沉大海了吧。 等见了司云朗,到时候让他知晓容晴的存在,到时候...... 孔氏越想,面上的笑容就越大。 然而孔氏不知,在她离开的时候,通往后罩房的大门处正站着一个人,那人正静静地看着她离开。 傍晚时分,容亭下值归来,只见门前多了一位客人,那人穿着一袭杏衣裙,梳着蝉鬓,面容宛若芙渠,若芙蓉。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