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淮所说的礼物,是她的画廊。 那年她为了填补梁氏的财产危机,将名下的画廊卖了出去,连带着她的那些画也一并发卖。那些她留下来放在画廊里时时刻刻展出的,都是她前半生的心血和她人生里的点点滴滴。 画廊赠与合同放在她的面前,程淮让她在下面签字,物归原主。 她起初还有些震惊,没想到画廊会在程淮的手里:“我记得买家是一个姓李的人。” 程淮面容平静,姿态从容:“那是我假借他人名义,出资方是我。” 她低着头,眼眶微微润,目光连在这份赠与合同上,想说些什么,可瓣嚅动着,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卖掉之后,不是没有想过在未来的某一天又重新将其买下。但事实上能买下这间画廊的主人,也完全有能力不会靠卖名下的固定资产来赚钱。 而她和梁怀一起奔赴美国,子也不会如此富有。 后来她选择跟程淮在一起,也有想过这样的可能,但到底很难开口,毕竟连她自己都还要被男人养着生活。 说不动容是假,她笑了笑,拿起笔在下面签名:“我这是空手套白了。” 时间一长,她的肚子比以前大了许多,即使穿着宽松的家居服,在行走动作之时还是能看出她突起的腹部。梁怀月微微佝偻着背,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孕期总是容易酸背痛,自打怀孕以来就没有端端正正的坐姿。 程淮沉声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他站起来,叫上梁怀月跟在他身边:“还有其他的一些东西,我想你也会很喜。” 梁怀月抬头困惑,但到底也还是站起来跟着他一起往其中一间客卧走。 他们所住的平层很大,客卧也有三间左右。但没有外人,也没有居家保姆,所以几乎都是空置的状态,梁怀月也懒得去看。 立足在一间客卧门前,梁怀月又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她身材高挑,但比起高大拔的程淮还是要略低一个头,孕期换个平底鞋后,更是得经常抬着脑袋才能看他和他说话。 程淮推开了门,她也重新将视线从他的脸上挪开,转而看向客卧的一切。 落地窗的采光很好,光明媚灿烂,光线从窗外透进来,金的光辉洒每一处角落,将里面的陈设照得一清二楚。 梁怀月的呼瞬间停滞,完完全全被眼前的一切夺走了目光和呼。 客卧里的家居家电早已被腾空,只空留出一片偌大的空地,那些繁琐复杂的壁画也跟着消失,粉刷成明亮的白墙,这片空留出来的区域,四周都放了她这些年来呕心沥血的画作。 任何一幅都没有丢失,安安静静地都躺在了房间里,活在底下,就像是从画廊里搬了个新家。 “你以前的画作,我想了想,还是不要在放在画廊里供人观赏。那些人从你的画里揣测你的内心,总是给你带来麻烦。”程淮也是思虑很久,才最终决定把它们都带回公寓:“以后你的新画作,再继续放在画廊吧。” 她屏住呼,慢慢地朝着那些画作走了过去,从十九岁那年暗黑复杂的情绪之作,到后来悠闲自在的田园风景,叙述了她过往快十年的时光。 其中一副巨大的画作,被朦胧的蕾丝白布所遮掩着,放在正中间的位置。只略微窥探到其中一角,梁怀月就忍不住鼻头一酸,眼眶温热。 她掀开白布,出画作完整的模样。 画作里的男人,躺在沙发上睡得恬静,全的身体线条畅,即便是他微微弯曲的指尖都这样真实柔软。 就连画里茶几上的花,都是极为柔和触动人心的娇滴。 她眼眶里转的热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滑落她的脸颊汇聚在尖尖的小下巴上,滴答滴答地落在光温暖的木质地板上。 程淮转身打算离去,被女人轻声叫住。 “程淮,谢谢。” 他没再回话,替她关上了门。 她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了,本来以为子就这么过去。但随着时间的逝,留下的只是她清晰而热切的念想。 这幅画在被曝光的时候,她就已经卖了出去。 卖给了一个喜珍藏画作的私人藏家,不过是为了护住她和他那一点早已破碎的名声。 程淮大概也是费了很多力,才重新从那位藏家手里拿到这幅画。 她将自己的指尖轻轻地点在他前那颗小小的痣上,似乎隔着一扇冰冷的玻璃,也能触碰到他温热的身体。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