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一比,纪光山觉得自己那箱衣服收拾得很邋遢:“没想到你家务也做得这么好。” “小时候爸妈管得严。”姜哲衍弯放衣服,“其实我不太喜整理东西,现在离开了他们,寝室里就比较。” 纪光山看着快收拾干净的屋子,闷闷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这幢房子肯定不能再住人了,按现在的请况,退租后他不用违约金,也不会涉及赔偿问题。 甚至他还可以起诉一楼的住户。不过按照国外的诉讼成本,可能最后赔的钱还没自己花出去的多。 “先在学校附近找个酒店住几天,再慢慢找房子。”姜哲衍合上行李箱,起身看他,“考虑和我合租吗?” 如今出了这种事,姜哲衍肯定不放心自己再和别人住了。纪光山想起三个月前,他们因为租房的事吵架,又后悔又自责:“要是我当初听话,也不至于惹出这么多事情。” “别这样想,我当时反对,也只是担心作息问题,本想不到他们会把房子烧了。”姜哲衍拎着两个行李箱,扫了一圈房里的摆设,“再看下有没有漏的东西。” 纪光山在屋里绕了一圈,摇了摇头,和他走到了屋外。 “要不你带我去你家住几天吧。” “你不上课了?” “我……”刚经历完这些,纪光山脑子里一片混,下意识想要逃避,“这周就剩一节课了,我不想去了。” 姜哲衍闻言有些担心,但最终还是尊重他的选择:“好,那你先来我这儿休息几天。” 从蒙村到旧金山没有地铁,开车大约两小时。路上,纪光山靠在姜哲衍身上睡了一会,醒来时已经快到家了。 姜哲衍租的房子是单间studio,和纪光山在央师大读书时住的户型差不多,外面是厨房、客厅,卧室和淋浴间做了隔断。 忙了一整天,到了晚饭的点。姜哲衍去附近的超市买了一袋面包和几盒速冻食品,草草做了顿晚饭。 纪光山还是忘不了早上调查员说的话,吃饭的时候,试探地问姜哲衍:“学长,你今天也看到那幢房子了。 我让他们开窗逃生,是不是做错了?” 姜哲衍吃了口菜,抬头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就是觉得,跳窗太冒险了。如果消防队能把火控制住,说不定谁都不会受伤。” “你也说了是‘如果’,万一等不到救援呢?”姜哲衍整理了一下已知的信息,“那五个人里,不是已经有人缺氧昏了吗?” “可是爆炸是开窗引起的,对吧?” “……”姜哲衍深深地口气。诚然,就理论而言,他无法否认其中的因果关系。 “你不能这样想,光山。”他换了个角度安他,“现实不是可以读档重来的游戏,这个结果已经很完美了,你不要有负担。” 可是他避重就轻的安,反而印证了纪光山的猜想。他痛苦地揪着头发,觉自己被困在这个问题里出不去了。 姜哲衍观察着他的小动作,沉默片刻,突然说:“光山,我明天要去学校注册,白天就不在家陪你了。” “没事,你去吧。”纪光山勉强地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虽然装得轻松,但潜意识的举动是骗不了人的。晚上睡觉时,姜哲衍发现纪光山的呼声很沉。他尝试搭住纪光山的肩,把他搂到自己身边,换来的却是他不安的扭动。 好几次快睡着的时候,姜哲衍都被醒了。 但他又不忍心责怪纪光山。翌清晨,姜哲衍醒来后头晕得厉害,在客厅里坐了很久,才有力气去做饭。 胃口也不是很好。他给纪光山煎了荷包蛋,在电饭锅里热了粥,自己随便吃了点就出门了。 其实他骗了纪光山。今天出门不是为了注册学籍,而是去拜访一个实验室。 昨天,当纪光山询问“跳窗是否是最佳方案”时,姜哲衍意识到他给自己出了一道高难度的证明题。 在如此复杂的条件下,对错不是几个公式就可以定论的。 姜哲衍知道纪光山很在意这件事。如果不能肯定这个选择,他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从烧伤室友的自责里走出来。 姜振在加州做访问学者期间,认识了很多热动力、能源方向的教授,姜哲衍打算用这层关系,请人做一次模拟。 - 人的第六总是准得可怕。越是担心的事情,越是容易发生。 临近起的时候,纪光山没头没尾地做了很多梦,醒来时头昏脑,打开手机一看,发现网上全是关于自己的视频。 住在附近的学生清楚地拍到了爆炸前三分钟,纪光山从屋里逃出来救人的画面。 可评论区里,大家的关注点不是他勇敢的举动,反而清一地指责他“错误”的救人方式,说他缺乏常识、愚昧无知。 还有自称藤校动力工程博士的网红,写了一篇整整两页的小作文,把纪光山当成火场逃生的反面教材,口诛笔伐了一番。 雪上加霜的是,因为之前发过几个留学vlog,网友据他的定位,扒了他b站的马甲。一群人艾特他的大号,问视频里的人是不是他。 纪光山在网上也是有15万粉丝的人了,做了这么多年自媒体,有人喜,自然有人讨厌。 两拨人聚在一起,事情已经发展到连路过的狗都要踩一脚的程度。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