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歇过后,叶婉提议上街逛一逛,打算带宋谨书受沅水县的热闹以及当地不同于长陵城的风土人情。 “跳蚤坊那边什么都有卖,村子里的人有什么新鲜玩意都会拿去那里出售,阿爹最喜去那里买猎户手中的野味,还有水街那边,小吃食特别多,经济实惠滋味好,一会儿你也尝尝。” “嗯。” 长陵城距离沅水县不远不近,路上还需要走上一些时间,故而当天来当天回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宋谨书难得来一趟,自是有求必应,打算好好玩上几,所以叶婉主动提及当向导,他想也不想,半点不犹豫地应下了。 “我对县城不悉,这几便劳烦婉婉心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好了,作为土生土长的沅水县人,整个县城我都,保证让你玩得意。” 叶婉洋洋得意,那股子傲娇劲直让宋谨书看了心,目光略过粉的瓣,心中某种念头又开始蠢蠢动起来。 当下午,表兄妹俩并肩而行,带着小梅、宋福上街闲逛去了。 他们沿着主街开始走,先去水街足口腹之,又去跳蚤坊那边看看各种各样的稀奇玩意,一番闲逛下来,几人手中皆拎了不少东西,最后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回镖局。 一天的快乐就此结束。 因在街上吃了不少东西,晚饭时间他们都没去饭厅,叶镖头大概清楚也懒得理他们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少管闲事自己享福。 他深谙此道,反正唯一的闺女已经定亲,人家小两口培养情他还乐见其成呢!总比那些盲婚哑嫁,最终怨怼半生的好。 作为父亲,他此生的遗憾无法弥补,只希望女儿能比他们夫幸运,此生幸福安康,没有遗憾。 …… 青虎镖局客院中。 宋谨书与宋福主仆被安排暂住此处,与叶婉居住的小院中间还隔着叶镖头居住的院子,晚上想见面或者生出其他不可告人的念头都不能达成。 “公子,时辰不早了,您怎的还不睡?” 宋福刚收拾好自己准备在外间歇下,却发现里间的灯还亮着,“赶路几,今天又上街逛了半天,您还不累吗?” “不必管我,你若是累了就先睡,一会儿我自己灭灯。” “您这话说的,哪有主子还在忙碌仆人先睡的道理?奴才做事一向妥贴,兢兢业业,踏实上进,您可不能纵容奴才学坏犯懒。” 宋福振振有词,一副只要宋谨书不睡,他便跟着耗下去,奉陪到底的模样,“再说了,奴才是您的贴身小厮,专门照顾您的饮食起居,即便半夜睡着听到响动就要立马起来伺候,更不能不管你而先睡。” “你这人怎么说不通?” 宋谨书轻叹,几度言又止,终是拗不过宋福放下手中书籍,自己愤愤起身灭灯躺下歇息了。 一夜好眠,许是白的接触太深刻,又或是离心上人太近,宋谨书午夜梦回,梦里总算不是妖魔鬼怪,也再是四处奔波读书经商了。 第52章 秋收 翌, 拂晓刚至,青虎镖局的人就开始忙活起来,做饭的婆子, 洒扫的老头,还有那些年轻力壮的镖师学徒们几乎都在这一刻恢复了活力。 宋谨书初来乍到还不太习惯,是被练武场“梆梆梆”的各种闷响吵醒的。 初醒之时,他望着朦胧又陌生的帐顶发呆,眼神中是茫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醒过神,忆起自己当下所在。 “公子, 您醒了?”宋福在外头试探问道。 他醒得比宋谨书还早些,只是见里头的主子还没动静这才躲懒躺上赖一会儿。 “嗯。” 听到主子应声,宋福总算有了可倾诉的对象,接着道:“您也是被外头的声音吵醒的吗?他们可真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早起晨练打桩子的声音吗? 宋谨书曾经跟着宋老爷给他请的武师傅练过几招花拳绣腿, 清楚怎么回事, 但是他不想说, 也就没有回答, 里屋外间都瞬间回归沉默。 约摸又过一刻钟,收拾妥当的宋福终于听到里面的呼唤, 端着水进去伺候。 “方才小梅来传表姑娘的话, 说卯时初镖局所有人都下地割稻子,问您要不要一起去?” 宋谨书洗漱,宋福就忙着拿衣裳, 收拾单被褥, 顺嘴便传了话。 “表妹也去吗?” “那是自然, 听闻表姑娘每年都会帮忙做活, 叶镖头不让做,她就在地头的大树底下陪着。” “如此,我们也跟着去吧!” 青虎镖局人多,加之镖师学徒们平里出力大,且大部分都是青壮年,食量比一般人都大。 叶镖头若想养活这二三十张嘴,光靠花银子买粮食终究不太现实,倒不如买地自己种,再请个人帮忙看护就成,所结粮食基本够他们吃上大半年,能省下不少银子。 若是遇上好收成,吃个大半年也是可能的。 宋谨书没干过农活,吃过早饭后就直接穿长衫到叶婉院子里等候,打算与她一起出门。 谁知叶婉一见到他,先是凝眉打量,而后言又止,好一会儿才提醒道:“表哥,咱们一会儿是要下地做活,不是去秋游。” “嗯,我知道。”宋谨书一时间没明白她的意思。 “知道你还穿这个?”叶婉无奈道:“衣裳都是贵料子,你穿这个下地脏了不好洗,还容易勾坏,别下一回地还得废一身衣裳。” 叶婉简单解释,而后吩咐小梅道:“小梅,你去包师哥那里要一身布衣过来给表哥穿。” 吩咐完,她又对宋谨书说道:“表哥,你与包师哥身形相当,他的衣服你应该也能穿,咱们不浪费这身好衣裳,你一会儿换下来,我们再下乡。” “嗯,听你的。” 小梅动作很快,也就一刻钟左右便去而复返,将借来的衣裳递给宋谨书。 宋谨书担心走来走去耽误功夫,就直接在叶婉院子里更换,换下来的衣裳也随手扔在叶婉经常躺着看话本的小榻上。 卯时初,一切准备就绪,镖局所有人在门口集合,锁门出发了。 从县城到乡下快马只需两刻钟,而马车慢行,则需多花费半个时辰。 众人快马先行,叶婉与宋谨书坐马车慢慢悠悠跟在后头,等他们到达乡下田间地头时,大家伙哼哧哼哧已经收割好几亩稻子了。 宋谨书作为准女婿,看到未来老丈人与其他人一块干得热火朝天,好似很容易的模样,也赶忙起袖子手握镰刀参与其中。 然而等他真正参与其中,才发现事实并非如表面看到的那么容易。 烈普照,面朝黄土背朝天。 没一会儿,宋谨书便觉浑身发热,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到土地上,只消片刻时间就不见踪影,彻底消失了。 “哎!” 宋福跟着自家公子猛干两刻钟,正要起身才发觉酸腿疼,顿时倒一口凉气,想喊两声又不敢太大声太明显,怕被镖局其他人嫌弃矫情,丢了宋家的脸面,“哎哟哟……” 只是最终还是没忍住,低声音哀嚎了两句。 说起来,他五岁被卖进宋家,而后又被老爷选中跟在大公子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来虽是籍奴仆身,但因宋家富裕,他也几乎没吃过什么苦。 平里伺候大公子的衣食住行,端茶倒水,都是些轻松活计,与干农活相比,当真是再轻松不过了。 “公子,您歇一歇吧!” 宋福直起身子擦干,转头正好看到自家公子晒得通红的脸,不由有些心疼。 他家公子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过这种苦头?那双手就应该用来握笔翻书,而不是用来干农活。 宋福越想越难受,一咬牙,便接着劝宋谨书,道:“公子,您去地头的大树底下歇歇,陪表姑娘说说话,余下那部分奴才帮您割。” “不必了,哪有那么娇气。”宋谨书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 可是当他试图直起身体舒展筋骨时,面上顿时出现痛苦神,他咬牙忍了又忍,好半晌儿才缓和下来。 “等回长陵城,我要说服爹给佃农减两成租金。”宋谨书慨道。 经此一遭,他打心眼里明白种地的苦。 镖局自己有地,平时花银子请人帮忙照看,只有种植和收货时会过来忙活一两,即便如此,那么多地种出来的粮食也不够镖局所有人吃一年。 而那些佃农甚至连地都没有,租地种植还需支付租金,若是遇上天灾人祸,别说支付租金留存粮食了,恐怕连饭都吃不上。 “这主意好,老爷心善,您一提他没准就同意了,此事如果真的达成,最高兴的当属乡下佃农了。” “嗯,这事还得回去后再从长计议。” 宋谨书微微抬头,瞬间就被刺眼夺目的光闪到了眼睛,出来的皮肤不仅仅被晒红,还火辣辣觉有些发热发烫。 伴随袭来的还有干渴的喉咙,发白干裂的瓣。 就在宋谨书犹豫要不要停下手中活先去喝点水时,忽闻叶婉银铃般的呼喊声,灌入耳中宛如天籁之音,拯救了田中备受煎熬的一群人。 “煮了绿豆汤,你们赶紧过来喝,放井里凉过,舒得很,再不过来放热就不好喝了。” 叶婉扯着嗓子大喊,小梅则在一旁用碗盛好,主仆俩默契配合,话音刚落没多久,田间地头一群人便蜂拥而至,挣着抢着要喝绿豆汤。 一碗又一碗,如牛饮水,没一会儿,一大桶绿豆汤便见底了。 “阿爹,表哥,你们磨磨蹭蹭做甚?还不快些过来?” 叶婉见师兄弟们一个比一个能吃顿头痛,生怕汤水被喝完自家爹爹与表哥没得喝,忙口头阻拦道:“哎哎哎,你们悠着点,给阿爹和表哥一人留一碗。” “婉儿妹妹,你可不能偏心,小梅丫头多机灵,已经提前给镖头和宋公子各留一碗,你咋还盯着咱们不放。” “就是就是,若非镖头也没喝上,我们都要怀疑你心疼自己小情郎了。” 此话一出,众人间顿时爆发哄堂大笑,叶婉被戳中心事又羞又恼,追着喊着要撕了那二人的嘴。 “庞老三,有种你别跑,看本姑娘不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恼羞成怒被说中了,傻子才听你的话,停下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叶婉怒气冲冲追着庞老三跑一圈,见叶镖头与宋谨书回来才停手,过来帮忙递巾子,端绿豆汤。 叶镖头是个人,一碗绿豆汤咕噜几下便解决完了,他稍作歇息又重新往地里走,宋谨书想跟上却被他拦下了。 “书儿不必跟过来,稍后你与婉婉先回县城,反正你留下也帮不了多少,与其留下被晒伤或者晒中暑,倒不如先回去。” “姨父……”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作甚?”叶镖头不想听宋谨书啰嗦,当机立断,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要求道:“老子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商量。” “好,阿爹别生气,我们一会儿就走。”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