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力妈喜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哎呦,真不知道怎么谢谢您才好,您 吃饺子,等着我头月领了工钱了,给您包白面饺子吃。” 扶桑笑了笑,“具体我没大问,只知道人品信的过去,我讲好了,明儿早上您叫大力叔给您指路到 易所去,就说我教你去的,有人领着你过去家里,你认认路,其余的你们自己商量。” 说完抬着车子就进院子里去了。 干活那叫一个利索,说话那叫一个响亮痛快,这点儿事情不算什么,她能帮的就帮了,街坊四邻的。 大力腿还没好利索,喜得不行,跟她说在哪儿,这人没出过远门儿,“不行,叫小力领着你去吧,别再丢了,好好给人做事儿,勤快利索点儿。” 厚道人家做事儿,没有那么多歪心思的,只想着怎么把活儿干好,干的叫人别挑刺儿,朴素极了。 想想又不放心,也觉得自己没本事,要婆娘外面受气混饭吃,“要是那种不按照路子来的,欺负你狠了,咱们大不了就不干了,别委屈自己个。” 小力妈笑了笑,“放宽心,要是那样的人家,扶桑不能不问的,她找好的指定信得过,我就怕活儿做的不 意。” 等着第二天小力领路先去了 易所,伙计有 悉的,知道是扶桑介绍的佣工,她都安排好了,“您跟着我来,我带您先去认认院子,离着这儿不算远,也不算近。” 人还没到呢,地方先找好了,东西都在归置呢,有扎棚子有刷漆的,“其实也好伺候,这一家子原本就是在这边儿的,后来去上海落户儿的,现如今就主家一个人回来,兴许还带着个女眷,家里家外你给忙着就是了,今儿就上工,实在忙不开了。” 又看小力机灵,腿脚极快,赏他几个大子儿,“好孩子,你今儿在这里也跑跑腿儿,给烧烧茶水街上买东西去,再去果子局买樱桃儿干来去,老板说了,这人就 吃樱桃。” -------------------- 第36章 重逢 天津火车站! 鱼承恩先下车, 对着黄包车招手就有奔活儿的过来,“先把行礼都装前面一辆车上去,仔细着点儿别磕了碰了, 大小箱子四口, 往华洋旅馆去。” 天津的繁华热闹更胜从前, 鱼承恩还记得那年 狈逃窜,心内忐忑不比擂鼓差一拍儿, 他们南下火车去上海,中间不敢坐到地儿,总是下车经停几站便换个地方再上车。 等到上海的时候, 已经近一个月了,恰好南方事也尘埃落定, 大祁就此没有了,才算是松口气。 新成立的政府他们也不知道对先前政令是何种态度,大老爷在前朝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到了上海之后,二老爷向来中庸低调。 知道大哥去世的消息便重病不起, 过了很是一段煎熬的 子, 家破人亡对于二老爷这样的宗族为重的传统人打击总是巨大的。 全盘否定了宋氏两门兄弟的人生,只是想到还在外起事的宋眺谷,还有 放极北的宋映谷, 还有未经世事的三儿子,他便强撑着打点。 宋旸谷便跟着父亲在上海, 兢兢业业地打点了几年,越是家道巨变, 家里规矩越是严苛, 宋遵循对他态度一改之前温 呵护, 身边无人可用,另外两个儿子水深火热之中。 家里事物便全把宋旸谷推出来打点磨砺,大概也怕生出来事端,京城宋家说倒就倒了,宋遵循在上海一改之前高调氛围,做事越发低调求全。 先是疏通关系,花了不少钱教人去打点,赎买宋映谷不为披甲奴,不过也不敢叫他立马回来,只落户在东北生活了这几年,政权更迭频繁,眼看着前面的事情都没有人追究去了。 他才敢叫宋旸谷回京,走的时候殷殷嘱咐他,“你此去有几件事情是一定要办的,一是接你二哥汇合,他在东北这些年吃了不少苦,早年 放路上伤了腿,你带他去天津正好看病。” 宋映谷诸多不易,北边八月份之后就入冬了,他的腿冻坏了,时常疼痛,大概是风 入骨, 雨天气都不能行走,这是宋遵循的一块心病。 他跟宋遵理对孩子们最大的一点区别,就是在宋遵理的眼里,可能对宋旸谷更亲一点,直白一点儿,他最看重的是宋旸谷,其余两位侄儿,不过是陪衬,到死他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宋遵循是亲手养大的三个孩子,一起在跟前看着长大的,你要说偏心肯定有,但是对前面两个他一样疼,对宋旸谷嘛,老来子,偏疼一点也是人之常情。 宋遵循看着儿子 括的身板儿, 脸的肃然,北平是他们的伤心地儿,宋遵循想起来依旧觉得难过,最后兄弟俩都没有见一面儿,想想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那年宋遵理从天津去山东,接侄儿们进京。 “第二件事呢,就是给你大伯安排身后事,你肩祧两房,一要启棺扶灵回乡,入山东祖坟下葬,我已跟族老乡亲x?商量过了,你大伯坏事儿也是前朝的事儿了,他在的时候照顾了多少同乡族亲,如若不能入祖陵,我便亲回山东,自选陵墓出族。” 宋遵理是罪人之身砍头,死不更名,耆老先前顽固,那意思是不大愿意他回乡安葬,这是宋遵循万万不能容忍的,入祖陵享万世香火,他决不能让大哥成为孤魂野鬼。 利 也好,威 也罢,最坏最坏也不过是族中除名,现如今 世人逍遥,谁家族谱上没有几个伶仃人呢,“你看着安排,要是真到了那一步,便把你母亲一同接到北平去。” “往后你与你二哥一同在北平奉养你母亲,还有你乡下的伯祖母,北边的生意我 给你二哥打点,往后我自守在南边,你二哥在北边行走。” 宋遵循思虑再三,他们这样的人,人伦亲情不见得不看重,他与家中夫人也有多年未见,宋旸谷几个与母亲也是如此, 通不便一个,事物繁忙一个,再有就是时局变幻也有影响。 但是不能说他们不重家庭,只是看自己肩膀上的责任比人伦亲情要重许多,把往后十年二十年的事情都在心里想好了。 大房从政在京城落地扎 ,他南下上海经营,山东老家女眷镇守老宅祖业,大儿如今为国奔走,二儿打点生意协理,宋旸谷 从新政。 这是他要回去办的第三件事情,“我托老友梁士典举荐,你去财司税局做职员,我们家不能无人从政,不然消息闭 ,耳目不聪,多一条路子才好做事。” 宋旸谷也明白,自己一向中庸,“我不如大哥胆大心细机动果敢,也不如二哥圆滑强干善心经营,愿意听您的安排入税局,聚天下财为天下人办事儿。” 宋遵循 意,此去一别也不知道何时能再见,罕见地夸他一句,“你有一条比两位哥哥强。” 这句话似曾相识,宋旸谷也还记得,那年他偷跑到车上跟着父亲同去鲁南道,宋遵循说他城墙拐子,脸皮厚。 会心一笑,“父亲明示。” “孤直且专!”宋遵循点评,三个孩子他看的最清楚,“此去一别,你且遵照家规,隐姓埋名不提,以防后事追究,要做成什么样子,端看你自己的了,至于家中钱财,自此也断了,自力更生。” 老大是机动灵活,他身边总是呼朋引伴地热闹,没有个安静的时候,他做事情率直,换句话说就是三思而后行他完全不听。 老二属实缜密周全,笑面虎一个,心里想什么有时候老子都猜不透。 但是这俩孩子都少了一点长 ,少了一点坐冷板凳的耐 ,这一点老三有,他做什么事情,认死理能一条胡同走到黑,有韧劲儿能干得长。 适合做官吗? 不适合。 宋二爷自己都觉得不适合,但是他很愿意托老朋友给他安排个差事,就是为了要他撞南墙,再没有什么比官场里面更打磨人的了。 人生三场,人情场上走一走,生意场上滚一滚,官场上面爬一爬,就是个石头也能打磨成珍珠了。 他且等着呢,以后啊,自力更生去吧,宋旸谷领着三千大洋走的,后脚宋老爷就嘱咐账房那边把宋旸谷的钱停了。 账房那边很为难,“刚去,也得有个落脚地儿,开销总归要大,要迁坟办事儿,还得打点大老爷生前的朋友下属们,三少爷没用过钱发愁,怕是不够。” 宋遵循不管,面上也有得 ,“三个儿子,我养的也累,人家养儿到十八,我养这么大了还得养着,累死老子不算?富家少爷们,往后自己挣工资去了吧。” 老大不愁,他朋友们多,南边经费也多,他搞国外那一套风生水起,老二就更不愁了,他接手北边生意钱也多。 老三嘛,他想了想,有工资呢,政府职员的工资,底层的是几个大洋来着,兴许政府不欠薪吧。 他好好消停过他的 子吧,也尝尝人间疾苦,知道一文钱是怎么赚来的。 二老爷久居上海,思维自然开阔。 别说宋旸谷了,就是鱼承恩也不知道一文钱到底有多难,过惯了好 子的人了,到地方也是先等着吃喝玩乐,钱都是他收着呢,先想着什么好吃好玩儿的哄主子高兴,这是他的习惯。 烧饼果子配嘎巴菜,又去码头上看,天津九条河, 海汇聚,水陆都为南北枢纽,轮船昼夜不熄。 出门都租车,宋映谷从北边坐轮船下来的,走路看不大出来,如今深秋雨水少他的腿便舒服很多,见了宋旸谷亲的不行,抱着弟弟的肩膀不说话。 兄弟二人,阔别许久,他只字不提 放的事情,鱼承恩还记得真真的呢,“二爷,您怎么样了?这些年我看您越发 神了,北边儿风水好是不是?当年要不是您引开人,我们怕是跑不出去一个时辰就给逮住了,我们三爷人闷在心里呢,这些年一只惦记着您。” 宋映谷哑然失笑,拍了拍鱼承恩肩膀,“是,他不说话,话都给说了,舌头都在你嘴里了我知道。” 鱼承恩话忒多,喜得财一把拉着他,把他手里的烧饼薄脆拿来吃,“您可歇着吧,教他们说说话,看这大汽车,你小子有钱,一下子要两辆车。” “嗨,人宾馆给配的,出门都问你要不要车,我寻思这不是接二爷,得排场,就要了两辆车。二爷那边我不好问,你只管跟我说说当年之后的事儿,老爷说了,这一回啊,得把二爷的腿看好。” 正说着呢,汽车滴滴喇叭声,喜得财在东北见世面少了,如今回繁华世界,舍不得把头缩进来,“其实没什么,都过去了,二爷不 提,我也不 提,男子汉大丈夫没有不吃苦的,不算什么——”大事儿! 他越说越慢,人擦肩而过,一下子愣住了,他扭过头来一脸不可思议,“我像是瞧见了 人。” “哪个?” 鱼承恩还笑话,“您真是好记 ,天津都有您 人了,怕是当年跟着二爷到处跑的相好的是不是?” 你就眼瞎了,还 人,他们现在回京城,不,叫北平了现在,都不一定能找到几个 人了,物是人非。 喜得财想想,也觉得兴许看错了,“那大概看错了,扶桑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样了,大概早就娶媳妇生孩子了,我们回去啊,得看看她去,当年多亏了这小子。” 鱼承恩也惦记着这事儿呢,“等忙完的,这猛地一回去,还真是摸不上头,老爷托朋友给找了院子了,落脚了再说。扶桑那小子指定不在这儿,她那人就没出过北平城,如今不知道在哪个铺子里后院做账呢。” 说起来,怪想的。 近乡情怯吧。 扶桑就热死了,她要去码头上走呢,荣师傅他们都安顿好了,她来一个是为了荣师傅看病,另一个呢,是她要从这里做轮渡走。 她要去趟 本,从天津走最方便。 要穿西装打领带,结果天津这天儿,是真热啊,秋老虎晒得人不行,戴着帽子都 的带蒸汽的。 要不是荣师傅一起来,她自己还不好有由头外出这么久。 不过想想这一此要办的事儿,她心里就一点不觉得热了,赚钱的事儿,吃点苦也是应该的,不然这钱拿的烫手! -------------------- 第37章 穷鬼 她没有出去过, 这是第一次,走之前她见过伍德,伍德从山西回来后在前山西巡抚梁士典的资助下, 在北平开设了山西医院, 由晋商筹资建设的, 用的也是德国人的器械。 他举荐扶桑去天津那边的德系医院,“建议去天津那边, 很多仪器那边是最先进的,我们这边还没有,不过要开介绍信, 我那边有同学在做事,他会安排的。” 扶桑很崇拜他, “您这样老帮着我,我觉得怪对不住您的,您看看我有什么报答您的地方吗?” 报答? 伍德诧异地看她一眼, “你这个年纪,再学医的话也晚了, 我徒弟也有很多了, 不大需要你。” 他打量着扶桑,帮人还要这么复杂? 有时候觉得扶桑脑子里面想太多事情,“你总是想太多, 简单一点,就跟看病一样, 很忙的,你看到的全是病, 头疼脑热肺炎、脚气毒疮肿瘤……” 扶桑觉得他活的太单纯了, 这个人她第一次见就是被病患摁着在地上暴打, 国外留学回来的,又是从协和毕业的,又有这样好的技术,人脉广的,扶桑觉得能去美国 选总统,可是他就只是开医院,看病,研究病人。 她有些羡慕这样的专注,很认真的跟他许诺,“如果以后,你还是没有结婚,孤独终老的话,我给你养老吧。” 伍德举着听诊器,放到她 口上,认真听了一下,扶桑觉得有点 ,有点热,像是虫子在爬。 离得有点近,她看见他的眼镜框是金 的,微微掉x? , 在他的鼻梁上面,他长的很帅,很斯文,扶桑想的出神。 伍德收回来手,“你心跳有点快,是在骗人吧。” “不是。”扶桑有些抑郁不安,不是撒谎,是紧张。 伍德挑了挑眉,“你去 本记得联系我朋友,对了,这是要帮我带的药物清单,钱回来给你。” “你要小心一点,不要被人骗,多看看问问,我不建议你做金融的,但是你一直很 兴趣。” 对扶桑这样的心态他不是很支持,你要赚快钱,要短时间内当一个 金兽,风险很大的,就跟去赌场里面一把□□一样,有难度,心跳太快了,他受不了。 扶桑认真看了一遍单子,“我给我发达回来了,我给你买一副水晶眼镜吧,很配你的。”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