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薛首辅稀里糊涂地进来了,还未看清情势,秦夫人对他道,“快,这是我将认的妹妹,后就是咱妹妹了!妹妹,快喊兄长!” 薛首辅可不就是秦夫人的兄长? 想来凡事命中注定,姜缨就合该有薛首辅这样一个兄长,姜缨顺从天意,破天荒乖巧地喊,“兄长好。” 薛首辅已被震撼住了,愣愣地应下来了,思及姜缨的身份,浑身一抖。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两人到底谁赚了谁的便宜。 此时一人拎起酒杯挑衅, “姜姑娘当真可以千杯不醉?” “这位大人可以试试。” 店里很快分开两拨,姜缨与秦夫人一拨,薛首辅他们一拨,两拨对立,隔着酒桌,虎视眈眈。 不知何时喝了多久,薛首辅已是一独木,身边一个接一个地喝趴了。 反观姜缨与秦夫人,目光清明,姿仪端正,姜缨低语道,“不想兄长如此能喝。” 秦夫人一笑,“我未出阁前常与兄长对饮,倒是这些年轻后生,没个中用的!” 姜缨很是赞同,“但兄长年纪大了,不宜饮酒。” 秦夫人心领神会,啪叽一下倒在了桌上。 没想到薛首辅喝了酒,异常地狂放,见状哈哈大笑,姜缨见状道,“兄长酒量非同一般,真乃英雄也!” 薛首辅对这个称呼适应良好,“你还未醉!” “其实我已醉了,不过我醉态正常,头脑清晰,不同别人那样行为怪异罢了。” 姜缨手里还拎着小酒坛,稳步往门口去,想着天已晚了,该喊随从们带这群人回家了。 及至门口,一脚立在门槛上,门檐悬着的两只灯笼打下柔光,光线摇曳着向海棠树绵延而去,勾画出一个朦胧不清的高峻剪影。 姜缨被剪影了视线,了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剪影似又动了动,她晃了晃脑袋,确保自己并无醉意,手里拎着小酒坛,好奇地步步走了过去。 树影婆娑,海棠花味浅淡,几近没有,空中浮撒开来的是一股淡雅之气,姜缨靠近了,动了动鼻,心头被香气得意动神摇,不免迟钝起来,心想,好生悉的味道…… 姜缨定了定睛,视线拢住了一片繁杂华美的纹路,一笔一线如云生动,又贵罕见,月移过来了,照得亮了些,她才得以辨认,这纹路原是绣在阔大华服上。 一瞬间,姜缨的头顶传来一道低低的不悦的嗤笑,“姜姑娘还未瞧清?” 记忆里悉的声线惊得毫无防备的姜缨方寸大,五指一松,酒坛砰地一声坠地。 美酒淌逶地,夜风过来,酒香浮在了空中,柔柔地,绵绵地,像能引人情—动的药,无骨地附入鼻中,钻入血髓。 两人不过一步之遥,柳渊体态雄健,巍然的身躯一低,将姜缨拢于影中,未束的黑发拂过女子细白滑腻的脸颊,一抹落于女子后颈上,“好香。” “回陛下,是酝江酒。” 姜缨自觉适才失神已算吃了败仗,心头恼怒自己,当下退了几步,俯身要跪,不想柳渊一脚踢开那碍事的酒坛,“免了。” “谢陛下。” 姜缨直起身子的同时,身边已多了四名掌灯的人,那灯雕细琢,照得附近一片都亮着。 只有姜缨眼前的影还未散去,柳渊还在眼前,不知意要如何,她将主动权让予柳渊,静等柳渊开口。 等了半响,才听柳渊慢慢道,“几年未见,姜姑娘眼变拙了,识不出朕来,胆子倒大了许多,不只打了薛卿,气了皇叔,还敢招揽臣子聚众饮酒。” 多年不见,一张口就要兴师问罪,姜缨心里叹口气,表示自己冤枉,“陛下,以上皆是事出有因,做不得真的。” “哦,若姜姑娘所言属真,为何这般心虚,不敢抬眼看朕?” 姜缨张口胡扯,“陛下,周身光亮,闪得眼疼。”头越发低了,只听到柳渊沉声吩咐,“退下两人。” 周身光线淡了一些,姜缨一想,再不抬头也不合适了,再者避而不战也非她本,只将一双明亮的眸子抬起,目光直击柳渊。 不过一眼,她已表现出心悦诚服的姿态,连连惊叹,“几年未见,陛下真真越发神武了。” 千穿万穿,马不穿。 第7章 06 柳渊确然生得英武不凡,体态雄健,悍然凛冽,过高身量撑起华美阔大的衣服,五官如几年前华贵张扬,他立在浅淡光线下,面上神减去不虞,多了兴味盎然。 他再不提适才那些事,把声音放轻,“那姜姑娘说说,朕神武在何处?” 姜缨既然决意进攻就不会停下,心想我都和你躺过一个被窝了,还不知你神武在何处么? 姜缨一笑,抛却杂念,无所畏惧地上前几步拉近两人距离,目光紧盯柳渊那张俊美过度的面皮,“陛下处处神武,又何须一一说明?” 倘若此刻有人旁观,必然发现,先前众人抵不过姜缨是正常的,姜缨果真豁得出去,此刻若不是姜缨过分坦然,目光不含半点痴念,是个人都要觉着她对柳渊情深种了。 柳渊自也瞧得出来,两人好歹做过夫,姜缨能近他一步,他就能近姜缨两步,直至两人贴近,彼此气息融,仿佛再也分不开。 此时此刻,谁后退谁认输。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