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慢条斯理地着宜青的衣衫, 一边道:“臣初去北时不懂事,夜间烧了水,想着练完刀正好可以沐浴。练刀不过两炷香的工夫,回帐时水已凉了,若是再过一会儿, 说不得都能结了冰。” 宜青心疼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那时臣十二岁。” 戚云握住脸侧那只软滑的小手。这一看便知主人自小养尊处优, 细滑的肌肤上没有留下任何风寒苦恶的痕迹,只合翻览古卷、拨琴弦。 而他的手却不同。除了握刀磨出的薄茧外, 骨节大、皮肤糙裂,怎么看都和被他握在掌心的那只有着云泥之别。 “朕……很心疼。” 宜青屈指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以示安。 “臣现在想来, 却不觉得如何苦。”戚云道。 也许是家破人亡的重创在前,这点儿苦在他心中本没掀起波澜,现在和小皇帝说起, 也只是随口一提,没想着博取对方的同情。 小皇帝的安让他有种错觉,仿佛面前的是一只即将被进腹中的小兔子,只因为逮住它的大灰一时兴起,钩着指爪迟迟没有下嘴,它便先替对方担心起来:饿了吗?没力气了吗?说着还把几青草递到大灰的嘴边,摇着尾巴道:要不要吃些干粮填填肚子? 他真要下手,可不是几干巴巴的青草就能足的。 戚云从军多年,鲜少在人前示弱,便是深受重伤,也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这时看着小皇帝亮晶晶的眼神,忽然沉默了下来。 果不其然,小皇帝以为他想起了伤心往事,立刻主动地凑了上来,瓣几乎就贴着他的膛:“定然是很苦了,朕光想想就受不了。” 宜青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好,偏头在戚云赤.的口上吻了吻。 “朕想……” 哗啦。 他什么都没看清,就浸了一声水,溅起的水花打了长发,眼前也是一片模糊。宜青连呛两口水,用手背擦去脸上水珠,瞪向戚云道:“戚云!” “臣失礼了,望陛下责罚。”戚云跪下道。 宜青原本想好生安安他,抒情的话才到嘴边,经此巨变都了下去,再要重新提起又要酝酿一番,可谓非常气闷了。 “将朕抛到水中,就是你说的伺候吗!”宜青气不过,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戚云虽是跪着,板却得笔直,一双眼除却眨的时候,须臾不离眼前的人。 “自然不是。” 宜青气急道:“嘴上说得轻巧。” 戚云看着他气愤地一拍水,发梢上的水珠随着震颤滑落,滴在了眼角,沿着脸侧淌下,悄无声息地聚在了小巧的肩窝里。 戚云道:“臣知罪,这便来服侍陛下。” 他直起身子,从一旁的柜架取下一条软巾,轻柔地覆在了宜青脸上,将溅起的水珠都细细擦去,又顺着耳侧向后扣住,包裹住浓密的发。XTjIDian.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