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指在檀木桌上轻轻一点:“如今, 我们在这了。” 这些都是他的心腹,是他在北浴血十多载结下的袍泽, 他们曾一同抵御过北的严霜和飞雪,现下终于掉转刀口,直指帝都。 其余的话无需多说。如何提辖帝都守军、如何与归都的百官涉、如何应对一江之隔的广陵王……为了这一,他们早就在无数个不眠夜中细细相商过了。 众将的心头都是一片火热,他们今还是官阶不高的将领, 待到事成, 便都是那王侯、国公,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将军。”谋士沉默良久, 拱手道,“其余诸事俱备,属下只斗胆问将军一言。” “问。” “将军这些子与小皇帝走得颇近,今更是策马与其进,私下相处了三个时辰。属下敢问……如今对小皇帝, 将军可是心中另有打算?” 戚云睨了他一眼, 双手自若地按在膝头,不徐不缓道:“今进, 我将那传国玺还给他了。” 众人愕然,一片悄寂中, 谋士拍掌笑道:“正当如此!属下得报, 广陵王在京口厉兵秣马,只消听得些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挥戈北上。将军如果此时便代周自立,怕是不得民心, 且白白让他赚了个清君侧的清名。” “依属下之见,与其在这时便废了小皇帝,不如让他在皇位上坐一段时。这样一来,叛逆的名头却是落到了广陵王头上,我等才是匡扶皇室的功臣!” “哈哈哈哈一一” 北将领们中气都足,笑起时震落了屋檐上的尘灰。戚云翻过空空如也的掌心,嘴角勾起一个浅笑。 “我也正是此意。” 众将散去时,谋士借故逗留在文渊阁中,与戚云说了两句不痛不的话。戚云留意到,谋士说话时右手有意无意搭在自己的领口,提顿数次,仿佛在暗示着他什么。 难怪他会有此一问,原来是眼尖发觉了。 “若是无事,你可下去了。”戚云淡然道。 “将军,”谋士朝外走了两步,回身看向他,“成大事者,万勿受困于儿女私情。” 戚云草草将他打发了,在阁中踱步,寻了面破旧铜镜,支起架子。镜中映出他英武的面孔,衣襟开口处微微敞,隐约能见到一抹暧昧的红痕。 他笑了笑,将衣领撇开些许,那道咬痕便全都暴在了镜中。 小皇帝的牙口果真很好。戚云将手指在咬痕上,笑得比之前要真心得多。他倒是不觉得痛,只是咬在这儿,着实不便,下回若是还受不住,也该换个地方。 …… 乾清。 宜青将毯子裹得更紧了一些。偌大一个殿,只睡了他一个人,比起北军营中的帅帐更显得可怖。 他习惯唤了声“戚云”,持着蜡烛走来的却是一位年迈的人,不知是北军的将领从哪儿寻来伺候他起居的。 “不用了,你去吧。”烛光映出对方没什么血的脸,宜青心中更怕,挥手让他退下。 人走得悄无声息,一如幽魂。xtjIDiAn.COM |